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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怒江峡谷
从怒江州首府六库出发,带着无限憧憬,一路驱车向北。开车师父姓李,傈僳族人,20多年前,从大山里走出来,娶妻生子,定居了六库。李师父有个女人的名字叫魅和,问他怎么是女人名,他说自己小时候总是哭,于是姨妈认为改成女人名字就会好,于是就有了“魅和”这个名字,至于有了这个名字是否就不哭了,他自己也记不住了。

峡谷中平坦的土地弥足珍贵。

车出六库不久,就进入高山峡谷,即所谓神奇的怒江大峡谷。几年前,我从昆明到瑞丽的旅途中,当地人就建议我一定要去怒江,他说:你的左侧将是被称为植物基因库的高黎贡山,右侧是壮观的碧罗雪山,而脚下则是奔腾的怒江,当你低头向下看时,可能会胆战心惊,如果你真的有胆量,还可以走走当年的茶马古道——那条运送盐和茶叶的小路,经常宽不到一米,稍不留心,就会滑落江里……但只有亲自踏上那条小路,你才能体会到这条著名小路的神奇与艰辛。从听了这些描述开始,我就把怒江之旅,定成了这辈子要完成的旅行计划。

山上的土地都被开垦成农田。

风情与民俗

在怒江旅游看什么?看风景、看民族、看历史、看乡村,还有就是看人洗澡。怒江的地热资源丰厚,温泉众多,因此这里被称为沐浴天堂。每年春节的正月初二到初六,居住在三山五岭的傈僳族同胞,带着全家老小和各种美味,到六库城北12公里处的天然温泉群,男女共浴,洗去一年的疲劳,谓之“澡堂会”。这原本是一种无比淳朴的原始风情,但当一群城市游客张着庸俗的眼睛来到这里时,“澡堂会”就成了旅游资源。

据说政府很矛盾,一方面他们发现“澡堂会”竟然能吸引游客来这里花钱,是好事;另一方面,他们担心在当今中国,男女共浴难免会让人感觉有风化问题,于是他们下令今后必须男女分浴,同时还要“大方”地让游客尽情拍照,沐浴者成了娱乐游客的演员。呜呼哀哉!一种淳朴的文化,就这样被旅游业活活给消灭了。

这么大块的田地,峡谷中可不多见。

在悬崖边上的大集。

说起风情,我的运气很好。出发这天是礼拜三,在一个叫“大兴地”的小镇,正好是集市。但正因为有了集市,我才能密集地看见这里著名的“溜索”。住在高山上的民族同胞,来到集市上,把要卖的和买好的东西打包,利用一条钢索,和一个滑轮,穿越于高山峡谷之间,钢索下面就是奔腾的怒江,不慎掉下去,绝对一命呜呼,但这些民族同胞,无论男女,穿越其间,如履平地。

找到个傈僳族司机也是我的幸运,他可以做我的傈僳族语言翻译,一个正准备“溜”过峡谷的老汉告诉我,他凌晨3点就从山上下来了,要走5、6个小时,他和家人在山上开了一个小卖部,现在备好了物资,准备回家。他们“溜”过峡谷后,还要爬7个小时的山,才能到家。生活的艰辛,由此可见一斑。

怒江水是湍急的,能不能修电站的问题,争论了好多年。

溜索。为什么这姐俩一起溜?因为重量越大,溜的越远。

你问为什么他们不下山来生活?李师父说,就像他一样有很多山上的民族同胞已经下山来定居了,但生存环境的改变和生活手段的缺乏,使很多山民不愿下山,他们宁愿住在高山丛林之间。

我们一路上沿着怒江崎岖的山路前进,不时能看到江对岸有不少建得还不错的房子,远远看去,似乎是水泥的建筑。可是房子却是空的。原来,这是当地政府为山民建的免费房屋,希望他们下山来定居,据说下山来定居的山民,政府除了提供免费房屋以外,还给了他们牛和粮食,但可惜的是,在狭窄的山谷里,拿不出更多的土地给他们耕种,而山民又不会其它谋生手段,于是,下山不久的山民,只能又回到了山上。当然,这些都是李师父告诉我的,做为游客我没机会去证实这些。但当我看到难容两车的山谷,和山上陡峭的田地时,我相信李师父的话是可信的。

这是甜荞麦的花,荞麦是这里的特产。

山上的梯田离云很近。

一路上都能看到山体上一块块开垦整齐的田地,我去时,已是收割结束了,只有少数田地上种植着粉色的荞麦和绿色的油菜。远远望去,这些田地都像立在那里,可以想见耕耘时的辛苦。对游客来说,那些整齐划分的田地只是风景,对山民来说,那些田地却是他们生活的来源。土地,在这著名的怒江峡谷里,绝对是最稀缺的物资了。据说怒江州也想建机场,有了机场就能更快地发展经济,但怒江州几乎找不出一块能建机场的平地。

山上的农田。

到这里有点儿恐高了。

其实,在怒江峡谷中的不少村庄,青年男性都出去务工了,只留下老人、儿童和妇女。在怒江最北面一个叫秋那桶的村庄里,一个木房子外面贴着两张照片,照片已经退色,那是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排队上飞机去外面打工的情景,似乎这成为了这个村子的骄傲。而秋那桶这个小村,现在已经成为怒江旅游最富有吸引力的村庄,当游客把这里的乡村风景照片传播出去以后,这里就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又一个香格里拉,可惜我来时,田地已经收割完毕,已经没有什么绿色,加上下雨,没能留下属于我的“香格里拉”照片。

著名的小村知子罗。

知子罗的教堂。

凶险神奇之路

山路崎岖,我竟然在车上睡着了。这让李师父惊讶不已。他说,很多游客坐他的车,都惊恐地拉着扶手,40公里时速的车,游客还要让他开慢点、再慢点,因为他们担心车轮只要偏离半米,就会掉下怒江。李师父问我为什么不害怕?我说:“我看见你会了几次车,过了几个急湾后,我就知道你的驾驶技术了,再加上你说你以前是开油罐车的,能开着油罐车在这条路上行驶,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李师父听了我的话,很得意!

知子罗最好的建筑是学校和图书馆。

知子罗的小朋友。

其实我也害怕,但我不是怕他开车的技术,是怕他总热情地为我导游,一边开车,一边为我指指点点周围的风景,讲解这一带的风情趣闻,这才让我紧张。我尽量不问他问题,自己拿出一份导游手册来看,结果他竟然用手指着上面的照片说什么:对,对,我刚才说的就是这里……吓得我连忙把导游手册装回口袋里。他对这条路真是太自信了,但这种自信却让我发毛。

来知子罗,一定别忘了祭奠一下英勇牺牲的国军将士。

知子罗是一路上能拍怒江峡谷的最佳地点。

在怒江峡谷旅途中,一路上不停地看见各种警示牌子,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水毁路段”、“落石路段”、“地质灾害路段”等等,后面都是“请谨慎驾驶”等警示。但最雷人的,是过“石月亮乡”不久后,非常狭窄的山路上,出现了这样的字样:“您已进入群死群伤路段……”“前方已经死亡8人”等等。

看见这些牌子,我除了感到惊悚之外,忽然觉得路上那一个连一个的牌子,很像小时候玩过的那种掷骰子棋,就是你掷出几点,走几格的那种棋,当你走进那个格子后,里面会写着各种指令,比如“踩上地雷,退回原处”之类,你的命运全掌握在你掷出的骰子上了。现在,行进在怒江峡谷中,你的命运似乎就取决于大自然对你的态度了。因此,每到长相狰狞的路段,李师父都会停下车来,向身边的山上张望,就怕大自然一不高兴,落下块大石头来。

怒江的一个拐弯。

高黎贡山。

贡山县普拉底乡的一段山路正在整修,路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写着鲜红的字——“818特大泥石流遗址”,在2010年的8月18日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泥石流,把50多人的生命埋葬在这片碎石之下。

环境虽然凶险,但人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在丙中洛开往秋那桶的路上,风景异常动人,在怒江对岸的巨大岩壁下方,开凿着一条笔直的深槽,这道深槽就是著名的茶马古道的遗迹,虽然,这边已经有了公路,但“遗迹”上依然有人在行走,我观察了一下,原来这条古老的小路,依然是江对岸小村庄里的人,进出的捷径。

双拉村的风景。

著名的石月亮。为了云开雾散,我等了两个小时。

要想接触到这条古老的小路,我们必须过到江对岸,好在前面不远就有一座铁桥,准确地说是两座桥,一座显然是新修的,绿色的油漆,依然鲜艳。与它并列的是一座废弃的木桥。我正在桥头拍摄那座老桥时,一位怒族老人赶着三头牛,出现在我身边。

其实我们和这位老人已经同行了一路,每当我下车拍照时,他就默默地超过我们,等我们的车子追上他,他就把牛赶在一边为我们让路,虽然没有交流,但似乎已是同行的朋友。老人来到我身边对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懂,忽然老人把手里赶牛的树枝给我,说了一个我能听懂的字——打,接着指了指牛,我明白了,他是让我为他赶牛。

亲自走走茶马古道。

在古老的桥边,建起一座新桥。

开始我有点诧异,但很快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三条牛看见钢板铺设的铁桥,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上去,老人一个人不能既拉又赶,所以只好要我帮忙了。我能够熟练地赶骆驼和骑马,却从没有赶过牛,但我相当乐意接受老人给我的这份“工作”,而且当我听到老人赶牛时的发音为“qiao”时,就相当自信地帮他赶起来,因为这个发音竟然和维吾尔族赶骆驼的发音完全一致。我顺利地帮老人把牛赶过了铁桥,老人高兴地说句感谢的话,当然这些话还是李师父翻译的。我一直以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地人没把我当成外人,就是对我的最好奖赏。

怒江大拐弯。

从铁桥边,我一个人走上了茶马古道遗迹,说它是遗迹,是因为很多茶马古道或因为年久荒废、或因为修路,已经消失了,而这一段路,完整保留了下来。虽然当地人都说我来的季节不对,大地缺少了绿色而显得有点荒凉,但在这里,我觉得我来对了季节,茶马古道的边上,正一片秋色,在红黄交织的秋色中,特别是没有游客到来的时候,更能激发我对这条曾经辉煌的商道的联想。

寂静的小村秋那桶。

走在宽不到一米的小路上,看着脚下的怒江,真的有点晕眩,很难想象当年马帮是怎么牵着马,一步步走在如此狭窄的山路上的。我曾经骑马走过这种山路,下面也是万丈悬崖,但那仅仅是带着赌博的心情走了一两个小时而已,当年马帮们在这种路上可是一走就是一两个月,我想那种漫长的旅途,决不仅仅是用胆量能够走完的,更多的恐怕是无奈,是对生活的无奈。

夕阳时分的高黎贡山。

丙中洛的桃花岛,可惜我来早了。

峡谷中无处不在的上帝

很难想象如此高密度的教堂,竟然出现在怒江大峡谷中,这在中国的其它地方都没有见过。通过网络搜索,得到以下数据:早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天主教和基督教就已经传入怒江峡谷。在此之前,怒江峡谷中的傈僳族、怒族信奉原始宗教,崇拜神灵、鬼怪、祖先,盛行巫术。1888年,法国传教土在峡谷中修建了最早的天主教堂。1913年,英国传教土将基督教传入了泸水、碧江一带。

之后,美国、瑞士、德国等国的传教士纷至沓来。到1949年以前,天主教、基督教在当地得到了广泛传播,整个怒江地区共建立了教堂213所,教徒发展到2万多人,占当时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左右,并且有大小神职人员近千人,其中有许多是当地的傈僳族人。今天,教堂数量已经远远不止以上数字。据当地人介绍,今天仅福贡县就有300多个教堂,全县9万多人中,基督教徒就有7万多人,据说那里的刑事犯罪率,几乎是零。

教堂总是山上最抢眼的建筑。

在路边,这样的教堂经常可以看见。

在众多的教堂中,最有名的要属丙中洛的重丁教堂了。那是一座1935年落成的大教堂,前后花了10年时间建成。据说教堂的设计参照了当时香港教堂的样式,采用了拥有两座钟楼的对称式设计,可惜10年文革时教堂被毁坏,现在的教堂是1996年在原址重新修建的,规模远远小于当年。在绵绵细雨中我来到重丁教堂时,正大门紧锁,今天不是礼拜日。只好跑到教堂后面的农田里,拍摄了一张恍如欧洲乡村的照片。

丙中洛重丁教堂。

丙中洛到了,很有点儿桃花源的意思。

在怒江大峡谷中,有个地方叫知子罗,这里曾经是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州政府所在地,它位于高山之上,1986年因为地质灾害,州政府迁到了交通相对便利的六库,从而这里成了一个显得荒僻的小村。知子罗只有一条不宽的小路,两边虽有人家居住,但明显人迹寥寥。知子罗的最豪华的建筑是个宝塔一样的楼,这个占地大约100平米的建筑曾经是图书馆,而图书馆的边上就是一个学校。

图书馆和学校曾是这里最好的建筑。现在无论图书馆还是学校,都早已空无一人,即使不远处的公安部门的警务室,也大门紧闭,外墙上写着“外出务工,预防爱滋”几个字。在知子罗街道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房屋,依然是座基督教堂,上面还有拼音文字,李师父说那就是傈僳族文字了。

沿途的风景。

路上,我曾经问李师父傈僳族是否有文字,李师父自豪地说:有。现在看见傈僳族的文字是拼音文字,不尽有点诧异,原来我以为傈僳族文字会是象形文字,因为曾经信仰鬼神等原始宗教的民族,使用象形文字似乎才更接近他们的文化背景。后来查阅资料才得知,傈僳族原本是没有文字的,19世纪末到此的外国传教士以拉丁字母为基础创建了傈僳族拼音文字,其中26个字母和拉丁字母一样,另14个字母则是上下倒置或左右翻转的。

看来上帝给怒江沿岸的人民不光带来了信仰,同时也带来了文化。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标语,很多都是鼓励教育的,比如:“不让适龄孩子上学,是违法行为”,“磨刀不误砍柴工,读完初中再务工”,“教育使人走出贫困”等等。还看见不少希望小学建在路边。在石月亮村曲折的山路上,我们遇见很多高高兴兴放学的孩子,在这里我第一次要求李师父把车速放慢。

碧罗雪山。

无论什么民族,无论贫富,只要是重视教育的民族,都会让人无比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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