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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派青年作家孙频:诗意是小说创作不可或缺的部分|探照灯

作者:孙频 责编:蒋淑敏 出版机构:湖南文艺出版社

《鲛在水中央》内容简介

《鲛在水中央》是八零后实力派作家孙频的全新佳作,三个张力十足的故事,都在写大时代背景下,那些小人物的美好与尊严及抗争。孙频以犀利的文笔,将这些人的孤独与无奈,对尊严的渴望,表现得淋漓尽致。作者的书写中蕴含着一种力量,一种与命运抗争,与生活不断撕扯的力量感,让人读后回味无穷。

图书作者简介

孙频,1983年生,现为江苏作协专业作家,已发表小说三百余万字,出版有小说集《松林夜宴图》《鲛在水中央》《疼》《盐》等。

实力派青年作家孙频:诗意是小说创作不可或缺的部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将兴趣爱好转化为一生最热爱的事,还能略有所成,那么她一定要足够幸运。毋庸置疑,生于80年代的青年作家孙频,就是这样一个人。

中学时代,孙频就喜欢读小说,资深“文学爱好者”一枚。于她而言,大学考入中文系并非日后走上写作道路的关键因素,而只是强化了她阅读小说的习惯而已。2008年,告别纯粹的阅读者身份,孙频开始在各大文学刊物上发表个人风格明显的小说,让很多人感觉“耳目一新”,渐渐成为了职业作家。“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我就是喜欢写作这件事。”

孙频是有多么热爱写作这件事?直到现在,她一想到要写一篇小说或创造出一个文学人物,她的内心就会油然升起一种喜悦,感觉生命里充满生机。“名声、利益这些东西不足以诱惑一个人从事文学创作,而且难以坚持,因为写作这件事孤独而艰辛,所以,每一个能成为作家的人对写作这件事,需要坚持,更需要热爱。”

一个作家的作品,必然会随着自己的生命成长,在取材、文风、修辞等方面不断发生变化。以2015年为界,孙频的写作生涯分为两个阶段。2008年到2015年为第一阶段,她的代表作是《疼》、《盐》、《裂》三部曲;2015年后至今为第二阶段,代表作是《松林夜宴图》和《鲛在水中央》,其中《鲛在水中央》是最新的中篇小说集。“她觉得她现阶段的作品,较之以前稍微成熟了一些。”

诗意与诗化的叙述是孙频的最新力作《鲛在水中央》较为明显的特点,它从始至终贯穿于全书三个中篇故事里。一个人内心的诗意会让这个人在人群中颇具辨识度,但诗意无法被全部理解,自然会引发孤独感;因此,内心的诗意与孤独,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存在于热爱创作的人们心里。

“我属于那种生来感性的人,情感丰富,非常容易被细小的事物打动。诗意在生活中处处可见,不一定非要靠象征性的行为或仪式去完成。”一个人内心若有诗意,她会看见诗意无处不在。黄昏时分,天地间那种诗意既美且静,所以黄昏和夕阳经常出现在她的小说里。“北方四季分明,我从四季的变化中感知无尽诗意。春天小草发芽,我会感到喜悦;冬雪后,喜鹊在雪地上走来走去,也十分美好。”也许正是这世间的细小而美好的诗意,激发着孙频持续不断的创作热情。

孙频内心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

探照灯:《鲛在水中央》的书名与封面引发了读者许多浪漫的联想。鲛,让我想到神话小说中的鲛人。请问老师,《鲛在水中央》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三个中篇的名字各有什么喻意?

孙频:“鲛在水中央”是这本中篇小说集其中一个中篇的题目,这个小说里暗藏着一起命案,受害人的尸体被凶手藏在水底,所以我想用一个比较诗意的名字去命题,与小说的内容形成一种张力。

我个人很喜欢“鲛”这个意象——它可以指美人鱼,会流泪,给人一种优美的意象;它又可以指水妖、水怪,代表一种恐怖的意象,从善恶两方面都可以解读小说的命名。另外,受害人被藏在水底多年,与水有了关系;“水中央”带来纵深感和空间感。

本书第二个中篇《天体之诗》的主人公李晓燕是一位最为平凡的普通人,她一心向往美好,竭尽全力想要变成一个美好的人,爱好诗歌,也一直在写诗。所以我想把天体的壮阔宏大之感与个人的渺小卑微形成一种对比,用天体来衬托人的命运。另外这个名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一个人对美好的向往可以到达什么程度呢?不管一个人如何普通,她心里边对于美好的那种向往,都可以像天体那样壮阔、壮丽。

《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想坐船去澳大利亚寻找他的父亲,实际上故事里的现实非常残酷。我用诗意的、虚化的方式去缓冲个体命运的残酷性,另外我觉得小说命名不宜太实,否则缺乏解读空间。

探照灯:看完《鲛在水中央》,我脑海中跳出一句话: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这本书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为小人物立传”,正如图书封面上的那句话“活在这世上,犹如月痕,譬如朝露”。三个故事中的男男女女,都是被时代裹胁的小人物,无不身陷生活的泥沼,也在尽力绽放生命的花朵。除了以男性视觉讲故事,这本书与你早年的作品相比,在写作风格、故事构架、叙事方式上发生了哪些具体的变化?

孙频:现在的作品与我二十多岁时的作品相比还是不太一样的。因为年龄、阅历等原因,以及本身是女性,以前的作品对情感、爱情、女性的命运关注较多。这几年,随着年龄、阅历、认知等各方面的变化,我不再局限在熟悉的领域内创作,在取材上较以前更宽阔,关注的人群比以前更加丰富。从文本角度来说,以前的小说用词较华丽,现在用词平实,情感克制。

从故事的架构来看,现在的小说架构比以前更加复杂。比如以前的作品经常用单线叙事,一条线走到底;现在,在动笔之前即会在架构上加上繁复的设计、悬念,避免单线叙事的单调感。

探照灯:本书的故事可以拍成三部电影。听说《鲛在水中央》的电影已开拍,您有参与剧本策划么?

孙频:我不参与剧本创作,因为写剧本与写小说是两个不同的工作。

探照灯:这本小说集里的每一个故事主角,生命都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孤独、无助乃至绝望。还好,第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在生活里任何场合都有穿西装打领带的习惯,喜欢阅读古诗词;第二个故事里的李小雁对于写诗极其狂热;第三个故事里作者铺陈了大段大段的现代诗;这些古典或现代的诗歌穿行于字里行间,缓解、中和了全书浓厚的绝望、无助感,和令人无法呼吸的悲凉感。请问这是否是有意而为之?如果是,请您展开谈谈。

孙频:我的小说底色苍冷,也可能由我个人气质所决定。小说做为一种文学形式,是一种精神产品,会对其他人的精神造成影响,因此不能完全以灰冷、黑暗的东西充斥其间。在文中渗入有诗意的、诗化的东西,一方面为了冲淡小说底色的苍冷,另一方面,这种诗意对我本人来说也是一种享受。我非常享受自己关于自然或人的生活状态的诗意的描写,对我而言它们是对我心灵的滋养。比如李小雁的各种想像或行为,或《鲛在水中央》主人公“我”在森林里的诗化的隐居生活,都让我全然沉浸其中,就好像我替主人公们活着,我无法不被浸润、影响。

探照灯:三个故事中的主角在现实生活中有人物原型吗?哪些要素激发了你的创作欲望?

孙频:小时候亲历或听他人讲述的真实故事会在大脑里留下了碎片化的形象,创作时,经过大脑的想象、粘贴、拼凑,会创造出小说中的文学形象。有时候听到的一句话或他人一个简单的动作,只要我被深深地打动,就可能将其延展,创作成小说。

《鲛在水中央》的创作灵感源于在老家时与别人的一次闲聊。有人无意间说,他们山里边的工厂倒闭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一个工人在工厂断水断电的情况下,又回到那儿生活了两年。当时,这句话特别打动我。

《天体之诗》的取材与我的童年经历有关。我家附近有一个工厂,小时候我常去那里玩,后来工厂倒闭人去楼空。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到家乡,一个人在荒废的工厂里散步,看见厂区荒草丛生,空无一人,不禁回想起童年时在那里玩耍的情景,有沧海已变桑田之感,特别感慨个体在时代里的变迁和坚守,于是想写一篇关于工厂的小说。我想像出李小雁这样一个文学人物形象,致敬记忆里的这段岁月。

《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的创作灵感源于一个听来的故事。在我老家有一个小男孩,父亲入狱了,母亲就骗他说,他父亲去澳大利亚工作了,要过很多年才回家,回家后会给他买很多玩具和好吃的,小男孩信以为真,一直在等他爸爸从澳大利亚回来看他。听完这个故事,我特别、特别地感动,所以写了这篇小说。

对我来说,一句话或一个故事,都可能是创作的灵感,它们就像一颗颗种子,生长成一篇篇内容丰富的小说。每一篇小说里面最核心的部分都必然真正感动过我本人,直抵内心,所以,源源不断的情感才会从内心深处自然生长出来。

换句话说,灵感就像一把钥匙,正好打开了作者心里的一个通道,因此感情喷涌而出。无论故事如何架构或设计,其中的感情必须是真挚的,这才是好的小说。

探照灯: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的秘密,才能安全地过一生?三个故事都有悬疑设定,扣人心弦,读来欲罢不能,有一种舍不得读完的感觉。随着故事的发展,情节一步步推进,最终在小说开头或中间部分设置的悬疑点逐渐显露真相,我认为,如同说是“真相大白”,不如说保守秘密必然要付出代价,每一个人都如同宿命般地为保守与自己有关的秘密付出了惨痛代价——这也许是另外一种自我救赎?请孙频老师就此谈一谈。

孙频:确实,三个故事都与救赎有关系。《鲛在水中央》的主人公“我”当年下岗后,与其他三位同事一起被一个企业家骗了钱,后来他们联手杀掉了这位企业家。之后,“我”知道了被害者的父亲和女儿的日子艰难、生活孤单,就不停地去看望和帮助他们。这是一个救赎的过程,“我”想求得良心上的平静安宁。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停向老人借书、还书,实际上老人与“我”成为了隐晦的师生关系,老人给予“我”精神上的指引,“我”通过干一些活儿来补偿“老师”(老人)。同时,即便“我”生活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但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我”想通过不停地看书保持自己做人的尊严,不让自己往下坠落,完成一种自我救赎。

这其中还隐藏着老人对于“我”的救赎:我知道你是凶手,但我不揭穿你。原本可以说出来,但又隐忍不说,如此产生的力量,最为惊人。

《天体之诗》里的李小雁各方面天分都不高,但她就是那么地向往美好、热爱文学,一心想写诗。她写的诗既不发表,也不给其他人看,只给自己看。这样一个人,无论多么艰难、卑微地活着,虽身在泥沼,也不肯放弃自己的热爱,透过不停地写诗完成自我救赎。

《去往澳大利亚的水手》有着不同层面的救赎。主人公在母亲死后,继续以母亲的名义冒领工资,他内心非常挣扎、不安,所以,拿到钱后,他又用这笔钱去养活那对没有经济来源的母子,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同时,通过照顾没有父亲陪伴成长的小男孩,疗愈童年的自己。

探照灯:生活需要相对而言美好的谎言。《天体之诗》中的李小雁的人生实在太过惨烈了,所以需要写诗,更需要用自欺、幻想的方式来缓解疼痛。孙老师,这么理解对吗?

孙频:对的。自欺也好,幻想也罢,相信读者看完李小雁的故事,会理解这种自欺和幻想的美好。小说里李小雁的真实生活太过惨烈,所以我在她身上中加入了热爱写诗的特质,并且,文中穿插了许多诗歌,也制造出一种巨大的张力——一个人的向往与自身命运反差如此巨大,从而反衬出人的心灵与肉身之间的巨大差距。不管肉身有多么沉重,你的心、你的灵魂都可以不停向上飞扬。

探照灯:本书三个故事的时代背景都是80、90年代,作者是80年代生人,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个时代,为何将故事背景设置在这个时代?是出于对儿时的生长环境的怀念,还是以“原生家庭”或“万物一体”的理念,追根溯源寻找自我、了解自我?

孙频:没有一代人可以单独成长起来,成长是一代人一代人相互影响的结果。小说的年代背景设置确实与童年记忆有关。我出生于80年代,在一个小县城里长大,像一个观察者般,看到过许多60、70年代生人的命运。

长大以后,我发现他们对我的影响其实很大,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非常深的烙印。成年之后,我一直在追根溯源,反思个人的命运:今天我之所以成长为现在这个“我”,而不是别的“我”,有很多原因 ,小时候的生活、童年记忆、见过的人和事,都具有非凡的意义,都对“我”的成长有所影响,最后变成一种合力,于是我成为了今天的“我”。因此,我想把记忆中的人物写成小说,在追索和表达一代人命运的同时,也完成对我自己的追根溯源,致敬那个时代和时代里的人物。

探照灯:我从网上了解到,这本书的读者对于你在书中有关现实的诗意的铺陈,有两种不同的声音。有的读者非常喜欢这种风格,我也是其中一份子;而有的读者认为诗意过于刻意,修辞过于华丽,对此你怎么看?

孙频:每个人的阅读口味和文学审美都不同,不能要求所有人对我的作品做出同样的评价或反馈。

我不会为了讨好他人而写作,所写的都是自己内心里真正想表达的,且写作的手法是这个阶段我所喜欢的。20多岁的时候,我的文风、用词更为华丽,现在的写作平实朴素了很多。这种转变不为讨好任何人,而是到了一定的阶段,我意识到小说应该这样写。

诗意描述是我喜欢的文风,毕竟小说是一种文学形式,是用来滋润人的心灵的、是美的东西,所以,我认为诗意是小说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我不会也无法要求所有人都这么理解。

探照灯:上次遇到一位作家,为了写作,他专门从一个中部一线城市搬到了某个沿海城市。在孙频老师看来,对于一个作家的写作,环境重要吗?你近几年也搬到了新的城市,接下来的作品是否与新的城市有关?

孙频:因为敏感,作家对所在地的人文、环境和气候的依赖性非常强烈。我是北方人,环境对我的创作影响很大,搬到南方生活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作家为了写作去某地采风,短时间地观察他人怎样生活,这样写出来的作品多少会缺乏元气和情感,终究不如浸染其中的真挚。当然,换一个环境去接触更多人,搜集更多素材,这也是对的。

然而,作家真正写得好的作品,必然是那些与他血肉相连的东西,比如故乡。这是“去一个城市呆一呆”这种方式所不能及的。因为故乡与你的联结接深到无法摆脱,即使不在它身边,故乡的气息仍然在你的血液里流淌着,这种深层次的情感联系极其富有生命力。

任何一样东西,无论城市、人物还是风景,一定等它在你心里生根发芽,长出情感的触须了,才可能写好。走马观花地观察终究难以深入。所以,作品的变化是慢慢地、潜移默化地发生的,即便搬到新的城市生活,我也不急着要求自己的写作题材必须随之发生变化。那些因为环境和气候引发的变化和感受,迟早会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时候到了,它自然会被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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