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禅轶事之二下陈家沟（连载五）

杨露禅二下陈家沟归里后，终日练拳习艺，闭门不出。武禹襄几次登门，杨露禅都推说身体不爽，决不伸拳弄掌。武禹襄几次派人邀请，杨露禅借故不去赴宴。禹襄没了奈何，只得再次登门拜访，并以言语激之。

“杨兄自从二下陈家沟回来，哪一点小弟不周得罪了，为何这样生分?”

“莫要多心，你老弟待我胜过手足，报之不及呢，那里谈到‘得罪’二字。”

“不对，小弟每当求教拳艺，兄都借故推诿，莫非忘了临行之言……”

这一席话，只说得露禅满面飞红。

“老弟，非兄有失前言，只因师傅临别再三叮咛，不得以拳技示人，为兄只好告罪了。”

禹襄乃读书明理之人，怎好强人之难，只好闲坐片刻快快告别而回。

禹襄回到家中，整日闷闷不乐，其甥李亦畬常在左右，知舅舅因求拳不得闷闷不乐，又不敢贸然打问。

这样过了几日，禹襄闷气难出，自言自语道：“要得此拳，比登天还难!”

李亦畬在旁接道：“舅舅何不亲下陈家沟学艺!”

“唉!”禹襄又叹一口气说：“我那里比得了杨露禅，这个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靠我一人当家，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还有一法不知能用否?”李亦畬吞吞吐吐说。

“你快道来!”

“我常与杨露禅长子凤侯在南瓮圈‘金陀寺’中对弈，也常在一处交手练拳，我观他拳技近日大有进展，不知能从中得一、二奥妙否?”

“要得!要得!这是没办法逼出个法子来了!”

次日，李亦畬邀杨凤侯在寺中下棋，凤侯本来棋艺平平，每日为了激起棋兴，亦畬总要让他赢上一盘。今天下棋凤侯连败三局，推了棋子再不愿下。

亦畬笑着说：“弟不闻棋场上失意，拳场上得意吗?”

“嘿!嘿!你算说对了，要论下棋我不及你，要论到拳你也得让我一、二呢!”

亦畬见火候已到，忙火上浇油：“凤侯!我是客气两句你就认了真，要论拳艺我也不服你真的高明!”

人常说劝将不如激将!李亦畬见已激起他的心火，说：“我们击掌为记，谁输了罚他请喝酒!”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击了三掌，在院推开了手。亦畬故意步步紧逼，引起凤侯斗兴，凤侯左搓右磨不能奏效，心中一急拿出了看门的“粘、走”之术，这时已把父亲杨露禅再三叮咛过的话，忘至九霄云外，推手正在兴头，手脚不停嘴也不歇：“立如秤准，活似车轮，走既是粘，粘既是走，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方为懂劲……”亦畬故意口中高叫，“罢手!罢手!”

凤侯推兴正浓，那肯停手，把父亲二下陈家沟的“推、粘、走”一一施展出来。

他哪知藏在老柏树下石碑后的武禹襄手提羊毫笔，把一走一停，转腰磨胯，眼法、手法、步法、身法一一写在小折子上。

武禹襄暗中得了杨露禅二下陈家沟带回来的拳中真髓，从此闭门不出，跟外甥亦畬两人终日揣摩，天天演练，用了三年时间，一一如山门洞开，心里似高悬明镜。

这一年，七月十六，武禹襄四十寿辰，武家大宴宾客。酒席间众人要求武禹襄献技助兴。

禹襄道：“此处人稠地窄，不易使拳弄棒。”遂命外甥李亦畬为大家献小技以助酒兴。这时席间有飞蝇数只，亦畬伸筷就夹，蝇被夹住，空扇双翅不得脱身。然后亦畬松筷，蝇轻扇双翅飞走。如此捕捉数只，只只不伤毫毛又扇翅而去。

众人交口称赞亦畬的好眼力。

李亦畬献技后，众宾朋兴致未尽，要求禹襄献技。

禹襄命人将树下鸟笼摘来，打开笼门，把百灵鸟放置手掌之上，那百灵展开双翅想飞，但飞不起来，扇着双翅“吱吱”直叫。此乃粘连之术，后来永年称“太极拳”为“粘拳”就由此开始的。众宾朋鼓掌称赞。

杨露禅在席间把一双眼都瞪直了，暗暗叫奇：“我二下陈家沟学回来的‘推、拿、粘、走’之技，为何禹襄能一一到手?”

他惊疑半天，也不知何人泄露了机密。

杨露禅回到家中，细细想来，平日练拳只有凤侯一人在旁，况且练拳必进密室。对了!此事泄露非此子不能。

夜里，杨露禅对凤侯再三追问，凤侯见父亲一脸怒容，再不敢隐瞒，才把南城瓮圈和尚寺中跟李亦畬比拳推手之事说了出来。

杨露禅听了气黄面皮，狠狠地把凤侯训斥了一顿，但事露如水泼，没有回收的道理。

杨露禅咬牙跺脚，下决心三下陈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