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散文： 老母猪拱酱栏子，家雀扑楞房檐子

在农村下乡蹲点的时候，经常听到村干部说这样一句土话：“老母猪拱酱栏子，家雀扑楞房檐子”来形容自己，意思是说农村干部工作千头万绪，老百姓鸡毛蒜皮的事都得管。

语言来自生活，仔细琢磨一下，这句话非常形象，恰如其分，就是一幅乡村风俗画。

“老母猪拱酱栏子”，咱先说这酱栏子。东北农村都有下大酱的习惯，餐桌不开大酱，没有菜可以吃饭，没有大酱，再好菜也感觉少了一种滋味。每年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天气渐暖，农民开始烀酱豆，做成一个个长方形的酱块子，用报纸包好。然后，用谷草拧成细绳，将酱块子拴好，吊在屋里棚杆上进行“隔”酱，这个隔，实际上是起到发酵作用。到了农历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这三个日子开始下大酱。

为什么要选在这三天？民间的说法，这三天是好日子，占“八”，意图发字。这个时节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气候、温度、光照等宜于酱块发酵。下大酱用的缸放在窗户台前面不远的地方，酱块子下到酱缸里面，家的主人就要像伺弄孩子一样精心照料。三天后，开始打耙，每天早晚各打耙一次，一次200下左右，大约打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打耙酱将酱快子逐渐地捣细，打耙时把沫子撇出来丢掉，直到将酱液表面生出的沫状物彻底清除为止。

这期间，要做好通风透光，防止 “捂缸头”， 如果“捂缸头”，大酱就有臭脚丫子味，非常难吃，一年日子过的都不顺心。为了防止雨浇，酱缸上要扣上锥形铁酱帽子，酱帽子上面系一个红布条，为了是避邪驱虫，警示妇女身子有不干净的时候不要靠近。

当年，农户家窗户前都垒一截矮墙头，或者用木板围起来一个栅栏，为的防止猪及其他牲畜靠近拱倒酱缸。农村家家户户都养老母猪，窗户台是朝阳处，春天，老母猪更是愿意晒太阳，它身上痒痒了，就去蹭挡酱缸的栅栏来解痒，老百姓看见了，就顺口说出来这句“老母猪拱酱栏子”，就流传下来了。

“家雀扑楞房檐子”， 房檐子一词，在农村住的人都知道是房子的什么地方。早些年，农村都是泥草房，房盖是用苫房草苫的，在窗户上面的房盖都超出窗和山墙一段距离，防止雨浇窗户和山墙，伸出来的那块就叫房檐子。当年，农村的麻雀非常多，房前房后乱飞同鸡鸭鹅狗抢食吃，遇见人或者其他动物惊扰，立刻飞到房檐上，麻雀在房檐子上也不老实，叽叽喳喳地扑楞翅膀，把房檐子的草弄掉，下雨天便开始漏雨。有的人家怕麻雀弄坏房檐子，经常用各种方法驱赶麻雀。

“老母猪拱酱栏子，家雀扑楞房檐子”，这句话也有人形容有的人不干大事，净管婆婆妈妈的小事。

现在，农村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房子砖瓦化，麻雀再也没有办法扑楞房檐子了，猪已经圏养，大酱缸不存在猪拱的问题。时代的发展，农村的一些土语已经过时了，我写这篇文章，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回忆起农村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