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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真的老了

家的左旁,有两棵古老的枫树,谁也记不清它们的真实年龄。记得小的时候,我问过八十岁的老爷爷,老爷爷说:他爷爷小的时候,也问过他的爷爷,他的爷爷的爷爷说,小的时候看到就有这么大。
  时至今日,我看到的枫树苍老依旧。好几次回家,我都特意来到枫树旁,上下打量,看看一对寂寞怅憀的他们。粗糙重叠的树皮,趴着晦暗的藓苔,似是若干年前腐蚀的铜锈。古老的记忆,靠在树皮上,闪着,像雨点般晶莹;现代的情丝,浮在苔边,闪着,如泪珠般灵动。
  冬,是枫叶飘零的季节。风,朔朔而动,似魔指弹着冷色的音符。“音符”里,叶在旋转、飞散、飘落。飘去的叶儿,是寻找曾经的乐园,可曾经乐园的啊,你现在何处何存?
  我的视线,伴随着落叶一同寻找。乐园,是一场梦。梦会把时针倒转让;水月镜花,也会在梦中实现。
  天格外的蓝,水格外的清,树格外的绿。十几个伙伴,小手握拳如塔叠起,稚气的童音,一齐吆喝:连连跎,连连跎,大鬼打车子,细鬼捉。看“捉”字落在谁的拳上,谁就成了细鬼。大伙儿一哄而散,“捉”字像调皮的小猴,东窜西追,逢人便抓。这时枫树下热闹起来,追跑之声,还有受气的哭声,赌气的骂声。玩累了,大伙有的靠着枫树喘着粗气;有的躺在树下拍着肚皮;有的干脆脱下裤子,对着枫树尿尿……
  此时,古老的枫树,也回到童年。在清爽的风中,叶儿和鸣。遥远而亲切的谣歌,是细细密密的节凑;甜甜蜜蜜的音喉,远一声,近一声。碧绿的叶片,在阳光里忽闪,似是一张张甜润润的脸。
  无赖的伙伴,抱着比桶还大的树杆,翘着烂了裤的屁股,一直往上爬。爬到比桶小不多少的枝上,左抓抓,右搔搔。害得枫树,在风中发出咯咯的笑。可恶的喜鹊,一把屎,一把尿的淋在伙伴的脸上,又从脸上掉到鼻尖。他的脸,引得大伙乐得前俯后仰。枫树似是一点谦意,飘下了几片叶。他拾起叶,昂望枫树,哼了一声,用碧叶在脸上一抺,却变成了大花脸。枫树笑了,赶走了喜鹊。我们一头扎进池塘,水是温柔的怀胞,我们是尽情的鱼。枫树的影子,咬着黄昏的尾巴,一下拖到水里,和着金波一同荡漾。
  童年,我们走不出枫树的影子。枫树,也在我们梦中欢笑。
  每个童年都要长大。长大的梦,有剪不断,理还乱;有池水般的悸动;更有月纱下的朦胧。那些轻飞细语;那些鼻息般的喘息;那些腼腆如月下的小花流水,只有枫树听得最多,听得最静。猫脚似的青春藕丝,融化了枫树的心。仿佛这一刻,枫树斩掉了,白天童年的尾巴;仿佛这一刻,枫树脱去了古老的铁衣,换了暂新的绿衫;仿佛这一刻,不为风动,只为情拽。片片叶儿,在月乳中,飘逸着百年前昏睡的情丝,找回了,百年难以回答“为谁生,为谁守”的答案。两棵枫树,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紧紧相扣,两张脸,热烈的磨沙。那劲儿,让月儿羞藏,使鹊儿惊走。而,树下情妹的忐忑,在阿哥的眼中颤动。天空格外的明净,大地格外的宁静。星星像点灯的小妹,侧耳聆听,年轻的心。
  安宁在两树之间,温馨在一叶叶之中。朝夕不断,岁月绵绵。而今,我站在两树之下,置身于老树的惆意之中。我也老了,老得如风中的枫叶。冬雨似春雨霏霏;又如秋雨沥沥。可冬雨的冷峻与寒削,似刀刮竹节,叭叭嘎嘎的刮出刺耳的声音。灰朦的天空,像一块毛玻璃。一切若有若无,只有枫树延长的恐惧,在毛玻璃里颤栗。
  望着枫树,他们真的老了。
  现在的孩子,远离了枫树。网吧与电视像蛔虫,早已钻进了他们的肚里。
  枫树失去了孩子,也就失去了童年。
  现在的姑娘、小伙子,早已各飞东西,手机与电脑,代替了从前月树下的情话。
  枫树失去了情话,也就失去了青春。
  池水浊了,鹊儿一去不复返。
  枫树,你真的老了。老在没有童心的世界里;老在没有浪漫,没有诗意的现代里;老在没有清水,没有鹊儿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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