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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公路的出口


文/夏失忆

我坐在公路的出口,目送沿海的日落

等待天黑以后,无边的寂寞

2010年的夏天,一条高速公路的工程在我们的村庄里被落户,据说是银川通往西安的直达高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程。而作为村级公路,我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也有机会被重修。

那年的暑假,我已经步入高三,所以早已没有了暑假的概念,那些日子热的让人发毛,但是我们仍然在教室里努力的学习,只是为了要考一个好的大学,完成自己的梦想。那时的我其实还是很用功的,周末会放假,我喜欢家,所以不会放弃每一次可以回家的机会。但是那段时间,回家变成了最困难的事情。因为那条公路被重修,于是从县城开往乡下的公交被迫停运,但我还是能回去,因为家里有摩托车,有电动车。

那个周末回家了,家里没人,爸爸还是长久的不在家,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外面打工,三叔三婶还是开着自家的小货车四处收货,不一样的是爷爷这一次也不在家,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妹妹们。听奶奶说,新修的高速公路在找看工地的人,爷爷就去了。爷爷也在打工,我心里还想,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要自己去打工挣钱。那个暑假,正好是我们回族的封斋月,奶奶把我叫过去,说今天晚上要请开斋,让我去叫爷爷回家,最开始我还想着怎么能找得到爷爷呢,但后来也就没想那么多,骑着电车就去了。

由于小路重修,所以我得从稻田边的小路骑车去,那一次,刚刚喜欢上了这首歌,沿海公路的出口,有时候我会幻想着,那条高速公路就是海边的沿海公路,我可以走在公路上,看着浪花拍打海岸,看着绿色成荫的海滩,像MV里那样。

最开始的公路,根本没有公路的样子,只是一堆黄土,被压路机一遍一遍的压,我顺着那黄土的痕迹,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就找到了爷爷,去的时候,爷爷正好在帐篷里礼拜,我静静的等着,一直等爷爷做完礼拜。爷爷看我来了,很开心,从帐篷里拿出老板发给他的饮料给我喝,爷爷一直都很疼我,爷爷跟所有人一样,都不会忘记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说我可是家里的榜样啊。

那天晚上,爸爸也回来了,因为家里要过乜贴(乜贴是我们回族的一种祭祀活动),一家人团聚,很开心,晚上我骑着电车去了学校,走夜路,其实我不害怕,那时候还心里还没有那么多的阴影,有的只有明媚的阳光。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慢慢的,高三的气氛越来越浓,我们每天都在和30度的高温做着最艰苦的战斗,我们绝对不会先倒下。我还是会经常的回家,骑着自己的电车。那条路我一直走一直走,因为路上的人很少,我会放声的唱歌,最开始在唱《沿海公路的出口》,,后来歌就换了《寂寞寂寞就好》,《安静了》,《草戒指》,一次一次的换。于是很多人,很多事,慢慢的竟然就淡出了我的视线。

入秋了,天气开始变凉。又一次回家,正好赶上爸爸回来了,看到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几辆摩托车,不知道哪来的感觉,就是怪怪的,仔细一看,车上的锁全是坏的,我问过他,他说没事,那些小偷偷来便宜卖给他,不会有事的。我说犯法的事情能不干吗,他说不干我上大学的钱谁给,我再也无言以对。妈妈不管他,妈妈和他不好,他们在五年前就离婚了,但是妈妈却从来不会厌烦爸爸,就像爸爸从来不会厌烦这个家,不会离开这个家,不管他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去。

慢慢的,天越来越冷。冬天了,我能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会每周去看我,给我一些钱,带我去吃周家面馆的牛肉盖浇饭,然后问我想考哪个大学,说要我好好学习,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也劝过他别再干那个了,他就是不听,每次都以上大学的学费来堵塞我左右的关心。

12月初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开着他的小货车来看我了,我看见车里还坐着一个人,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次爸爸没带我去吃饭,只是给了我钱就走了,我看着汽车尾气慢慢消散,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继续学习,不停留。

12月 10号,大概下午两点多,我刚刚踏进教室放下书包准备溜出去到湖边散步,电话响了。新的班主任老师,也是我的英语老师,看着我笑笑没说什么。接起电话,我一句话都没能答应,就静静的听着电话里吵闹,然后眼泪瞬间就掉落。我转身跑就出了教室,我以为所有的人都会笑,但是我没有看到我的老师那一刻眼里流露出的关心。

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很快妈妈和爷爷就来了学校,然后跟我去了吴忠市看守所,门卫说他们是重刑犯,还没审,不能见。

爸爸被抓走了。

这个时候,自己突然又多了一个舅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个舅舅看起来很有本事。第二次妈妈和爷爷去了看守所,我没去,不知道舅舅施了什么魔法,妈妈和爷爷竟然见到爸爸了,回来后妈妈也不提爸爸说了什么,也没有埋怨爸爸,连夜就把家里的那些摩托车全部交到了派出所,等候发落。大伯是法院的法官,听大伯说案子不会太严重,应该花点钱就没事了,可是他知道,家里哪里有钱,妈妈靠打工维持我的生活,爸爸一分钱都没存下,怎么可能会有钱往里砸。但是事情并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个案子就这样一直拖一直拖,拖了很久很久。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里竟然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阴影,不喜欢跟人说话了,开始敌视一些人。

日子慢慢的过。

奶奶是最着急的,想尽各种办法要救出爸爸,妈妈何尝不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出声,但是我知道爷爷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想法。

很快,三月了,爸爸进去都快四个多月了。有一次回家,看着妈妈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的很心疼,可是却不知道这心疼要怎样表达才好。晚上妈妈很早关了电视要睡觉了,这时候爷爷进来了,看到我回来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爷爷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的号码和爷爷自己创造的那些只有他自己认识的文字,爷爷说让我打电话给一个姓周的人,说他们那再修桥,要水泥工,我想做爷爷你能做这活吗,爷爷说能行,那老板就是他之前在高速公路看工地的老板,跟他很好的。于是我按照本子上的号码打了过去,爷爷和那人说了一会,好像就说成了,第二天就去工作。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那个三月仿佛过的很快。又一次回家,妈妈和爷爷去打工了,他们在一起打工,奶奶去了大伯家,去问问爸爸最近的情况,三叔和三婶在家拆刚刚收来的摩托车,看我回去了,三叔和三婶都特别开心。虽然爸爸不在,但是三叔三婶待我如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好。三婶煮肉给我吃,还给了我他们从外地人手里收来的高档钢笔,其实他们不知道那外地人骗他们呢。仿佛家是永远都应该这般的温暖。那一次回家,匆匆的就走了,没见到妈妈,没见到爷爷。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漫长,总是特别的想家。四月份的天已经不是很冷了,那天下午放学吃完晚饭后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想着打电话给妈妈,因为那天是周五,想问妈妈在不在家,要在家我就回去了。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打第二遍有人接了,但是电话里却闹哄哄的,一片混乱,我听到三叔在喊慢点慢点,我听到妈妈哭着喊把头抬高点高点,我听见所有的人都在叹息,我只是没听清到底怎么了。

“妈,怎么了?”

“啊?明明啊,啥事?”

“没事,我问你那边怎么了?”

“没事没事,爷爷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好好学习,先挂了。”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响声,我再打过去的时候那嘟声一直就没停。我们的学校就在市医院的旁边,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市医院,坐在医院的门口,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我看着医院门口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好像好多人我都认识似的,对,是认识,可是我没出声。救护车来了,后面跟着的是三叔的小货车。救护车停了,妈妈,三婶,二婶一起下了车,哭声一片。我是个坚强的孩子,我没哭。他们推着病床进了急救室,我站在门外,看着三叔,着妈妈,看三婶。三婶过来抱着我,眼泪浸湿了我的白衬衣。

“家属,进来按着氧气管”。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这绝对不会是我的亲人,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亲人,不会是,一定不是。面目全非,不,血肉模糊,还是什么,我不敢说,那肯定不是。

爷爷还在呼吸呢,我看到躺在爷爷旁边的那个人,停止了呼吸,我按紧氧气管,爷爷不会停止呼吸的,不会。

“我们这里无能为力,赶快把病人送去银川吧”。妈妈和二叔坐上救护车,送爷爷去银川了,我回家去给三叔拿钱。我看到三叔趴在方向盘上,看不清眼泪,却看得清他的愧疚,看得清他的后悔,三叔说他回去拿钱,然后送去银川,不让我回去了,在学校好好学习就行了。三叔开着小货车摇摇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像喝醉的人,我靠在路边的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了。回到小屋里,我哭得歇斯底里,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承担,房东阿姨听到我在哭,过来安慰安慰我,然后我一个人沦落在漆黑的夜。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妈妈,问妈妈爷爷的情况怎么样,妈妈说已经脱离危险了,没事了,住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松了一口气,安静的睡着了。那一晚我没有熬夜学习。

第二天天好似亮的很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了,而且是被二叔的电话吵醒的。

“明明,你在学校没?”

“在啊”,我慵懒的答应着。

“快回家来吧。”

“怎么了?”

“没事,快回家就行了。”

二叔很淡定,我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慢悠悠的起床,穿好我的小西装,吹好头发

慢悠悠的准备出门。电话又响了,是妈妈,妈妈抽泣着,哭的让人心疼。

“明明,快……来吧,快来见……见爷爷最……最后一面,快……快点。”

我这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愚蠢。我跑出小区,公交车没来,我直接打的去乡下,快到家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到门前黑压压的一片,我忍住没有流出眼泪。

11点37,我没有理会任何一双看着我的眼睛,径直走进黑压压的人群,我砸掉肩上的背包,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大声嚷嚷着“还有希望,快去救人啊”。屋子里的人都看着我,看着我心疼,心痛。妈妈过来抱着我,哭声越发的大,我像个小孩子在地上蹬腿,在妈妈怀里打闹,我看到爷爷还在努力的呼吸着,我看到爷爷还在看着我,我看到爷爷呼吸困难的样子心疼。姑姑拉起我,把我拉出了屋子。

妈妈说,在我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爷爷停止了呼吸。

我趴在小屋里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好久,刚开始大人们会来安慰我,后来我听见他们说让孩子哭吧,哭过可能就好些了。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流了多少泪,最后没力气了,就不再哭了,我走出屋子,院子里已经没多少人了,人们都去了清真寺里了,葬礼就快要开始了。我跑回自己的屋子,拿出手机打通了那个神奇的舅舅的电话。

“舅舅,你让我爸爸回来吧,我爷爷都去世了,让我爸爸回来吧。”

我像之前一样的哭,舅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使劲的安慰我。我狠狠的挂了电话。然后妈妈过来了,抱着我,眼泪还在流,却哭不出声音了。妈妈的手机响了,是舅舅打来的,舅舅说他有多心疼孩子,不管怎样他一定想办法,他说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心疼的自己都要流泪了。

妈妈带我去了清真寺里。阿訇在前面念古兰经,我端着一本古兰经给在场的人口环,我看着爷爷静静的躺在圣洁的班克尔里,没有人再打扰他了。我们抬着爷爷的埋体往坟地里走,我一直没有让别人换我,将近三公里,我一直抬着。到了,我知道要离开了,爷爷被放进洁白的卡拜尔(一张从阿拉伯带来的白布)里,慢慢的送进大理石堆砌起来的坟墓,阿訇先进去试了试长度,才放心的将爷爷放进去,然后阿訇轻轻的盖上最上面的大理石板,爬出坟坑,示意可以填土了。我眼看着大理石板慢慢的被黄土掩埋,我怎么可以让他被掩埋呢,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离开爷爷呢,不会的。我跳下去,站在坟坑里,紧紧的抓着大理石板,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铁锹,二叔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三叔狠狠的抓着我的手臂,一把把我甩了上来,我不知道瘦弱的三叔那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滚回去好好学习去,把你埋这你对得起你关在监狱里的老子和埋在地下的爷爷吗?”

三叔的手指指着还露出一点的大理石板,眼泪顺着手指的方向滑落,我猜,三只可能知道爷爷的小心思吧。

葬礼结束了,似乎还是感觉不到爷爷的离开,后来的日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三叔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变得让我感觉好陌生,有一次跟妈妈说起了一些什么,妈妈也不跟我说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去了爷爷出事的现场,那条路平坦的让人惊异,没有一块砖头,没有一块石头,住在旁边的人都说,那天爷爷是为了躲避两个过马路的女人,可能一时慌张,要捏刹车却拧了油门,那摩托车是三叔的,爷爷就是骑着三叔的摩托车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去世的。

爷爷走了,爷爷去世的那天是2011年4月9日,爷爷那一年59岁,那一天,距离高考还有59天。

后来,爷爷打工的那个老板来了家里,拿来的四万块的赔偿款,其实爷爷的事故跟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老板说老爷子人真的很好,所以多多少少就算安慰安慰家里人。

我似乎懂了些什么。

那两个月里,我带着爷爷的孝,一顶白色的帽子,每天都是,后来那顶帽子都被我洗的发黄。我每天会早起去清真寺里礼拜,为爷爷祈祷,生活从那时候开始变得黑暗,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害怕,我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一些,一切的压力,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我对得起谁,对得起爸爸,对得起爷爷吗?我开始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每天目光都可怕到要杀人,有一次一个女生看我的眼睛都吓哭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里到底都积蓄了些什么。

高考了,爸爸还是没能回来,他还是没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那个时候他的案子其实还没有判,连他是什么罪都还不知道。后来报志愿,我报了自己三年梦想的大学,山东大学威海分校,第二志愿中国矿业大学。因为家人都不喜欢威海分校,都说矿大好,那一次,我终于自己做主了一次,没听他们的。录取结果出来了,中国矿大,威海分校仅差一分,就这样错失,快要离开了。

那个时候高速公路已经全部竣工了,我走上那条公路,又响起了多年前的歌声,那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我的身边静静的流淌,仿佛爷爷还在我耳边轻语,孩子要好好学习,就算你爸爸不在,爷爷也能供养你上大学。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8月25号,爸爸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那天开审,我去听审了,九个月,终于见到爸爸了,他憔悴了。爸爸因为掩饰隐瞒犯罪所得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第二天,我坐上了东去的火车,K359,终点徐州。到徐州的第一年,不适应,想回家,那个冬天,我想回家,很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呆,一分钟都不想。

又是一年的12月,那时候不会买火车票,在火车站整整呆了五天五夜,没有买到一张回家的票。一月了,其实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那天我还在火车站徘徊着,打电话给妈妈,妈妈问我买到票没,我说没,但是我听到电话里还是吵吵闹闹的,妈妈还是不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她总是能这样。不一会,三叔打电话给我了。

挂了三叔的电话我就冲会学校,拉起十天前就装好的行李直奔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徐州到银川的汽车票,回家。到银川的时候妈妈都还不知道我要回来,直到我走进医院的那一刻,爸爸妈妈看到我双双的落下了泪花。

爸爸由于在监狱里受不了那样的煎熬,身体熬不住,得了一场大病,,生命垂危。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所以我赶了回来,四门没有考试,办理了缓考。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爸爸竟然因为这场大病因祸得福。

他说,现在的他知道什么最珍贵了,就是家。

因为这场病,监狱对他提前无罪释放了,出院后,他慢慢的恢复了健康。他经常给我说,“现在咱家生活挺紧的,慢慢爸爸好点了就去赚钱,你别怕”。我说我不要钱,要你们快乐就好了。慢慢的,爸爸会去工地打工,第一次去打工就砸伤了脚,我问他疼不疼,他说不,他说他很快乐,他知道了自由的快乐。后来爸爸每天去打工,挣的钱不多,可是爸爸说自己很快乐,他说哪怕不挣钱,只要快乐他就够了。爸爸会经常到清真寺去礼拜,他说爷爷在的时候他没能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后世补偿爷爷吧。他说,让我不要追求的太多,让我好好的去玩,想去哪玩就去,他虽然不能给我充足的资金,但是最起码的支持还是有的。妈妈最开始还想着要让我做官什么的,后来也想通了,现在的家多幸福,一家人日子虽过的清贫,但是幸福却是任何一个家庭都比不了的。

暑假回家,和爸爸妈妈三叔一起到高速公路去打工,维护路基。站在公路边,看着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仿佛耳边响起爷爷轻语的叮嘱,和那熟悉的旋律。

我坐在公路的出口,等待太黑以后,

无边的寂寞。

我目送沿海的日落,

紧抱一个醉生梦死的枕头,

留不住回忆却学不会放手,

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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