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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拂却深深意——TA知道你在问什么吗?——调查问卷评估之认知实验


这里的每一个故事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于你心或有戚戚焉。



 

问卷设计者常常犯的一个错误是,以为调查者回答的问题就是自己想问的。其实,把自己想问的问题与被调查者回答的问题之间统一起来,是需要问卷设计者付出很多努力的。在现实生活的沟通中,也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认为,人与人之间误解是常态,理解才是意外。那些在现实中造成人与人之间相互误解的原因,同样也会造成调查者与被调查者之间的误解。


一、性别差异


地点:北京;时间:当年;事件:如下。


一个男孩追求一个女孩,女孩对男孩有点爱搭不理,男孩很伤脑筋。那一天,女孩说想哪天去动物园逛逛,男孩马上抓住机会说,别等哪天了,明天就去吧。于是,两个人约好第二天早上9点在动物园门口见。男孩不敢怠慢,第二天早早赶到了动物园,8点半就已经买好了两张动物园的门票,在园门口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女神。眼看已经9点多了,女孩还是没有到,这时候男孩接到了女孩的电话,气势汹汹地责问他,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到。男孩很委屈地说,我早到了,等了很久了。


对于男孩来说,动物园是看狮子大象老虎的地方;但是对于女孩来说,动物园是服装批发市场。北京动物园附近有很多服装批发市场,是很多女生逛街买衣服的地方,在很多女生眼里,逛动物园就是逛街买衣服。显然,男孩没有理解这一点。


男性与女性在很多方面思维方式都是有差异的,这为相互理解造成了障碍。理想的问卷开发团队应该是性别完备的,包含男性、女性及其他。

 

二、文化差异


我是东北人,“过了三海关,都是赵本山”不是开玩笑的,在我们家那旮旯,说话不抖落点儿幽默细胞,你都不好意思张嘴,我自然也是龙王的儿子会浮水,开玩笑不用打草稿。我先生是**人(为了避免地域矛盾隐去地名,主要是觉得我先生不一定是地方典型,怕他被同乡嫌弃),结婚半年以后,我们促膝长谈,希望能相互提点儿意见,看看能改的就改,不能改的再忍。到了该给我提意见的时候,我先生有点儿吞吞吐吐,先说我都挺好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一看似乎有未尽之意呀,追着他必须得说出来。他说,你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太自大了,比如,你说自己的厨艺不高不高世界第三,说自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知道您能否理解我当时酷似吃了苍蝇的心情,我问他:“你难道不明白什么是幽默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吗?”他一脸茫然地说“你什么时候开玩笑了?”从此,我在先生面前雪藏了自己孤独的幽默感,实在受不了这么出类拔萃的幽默感竟然被人视而不见。


多年以后(此处应该有配乐),一次,先生该休息了不休息,在那里看《神雕侠旅》,我半开玩笑地说,“干嘛该睡觉不睡觉,看电视剧,你是不是喜欢小龙女?”先生很认真地说“你化化妆比小龙女漂亮”,我喜出望外,高兴地说“你也学会开玩笑了?”他还是很认真地说:“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丈二的和尚留在那时那刻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先生的幽默细胞已经丰富到能够轻松驾驭冷幽默。直到有一天,看到了“正版小龙女,高仿版小龙女,爆款小龙女,包邮版小龙女,福袋版小龙女”,我才似有所悟……




一国之内相互理解彼此的文化都很难,跨国就更不容易了。理想的问卷开发团队应该是充分了解被调查者的,理解他们的文化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三、刻板印象


我先生是个有点“矫情”的人,无论到哪里吃饭,他都要带着自己的一双筷子。你能想象女婿初次去丈母娘家吃饭,各种饭菜都摆上了餐桌以后,姑爷却迟迟不上桌,只见他在随身的包里摸来摸出,摸出了一双筷子的情景吗?据说丈母娘的心在滴血。


有一次,我洗炒锅,正用手在那擦来擦去呢,只听先生说“你怎么用手洗锅?!”我听了有点儿不高兴,心想“不用手洗还用脚洗呀!”,不理他,继续洗。只听他说“你怎么还在用手洗锅?!”,我有限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嫌弃我手脏,有能耐你别吃我做的饭啊!”,这句话已经到了我的嘴边,马上就要带着愤怒的语气脱口而出了。只听他又继续说“你怎么还在用手洗锅!把你的手都弄脏了!”我一听,心理和态度上都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折,美滋滋地说“没事儿,弄脏我再洗呗”。

 

每个人都是基于自己的经验去理解别人,如果调查的问题超出了被调查者的个人经验,就需要特别谨慎。另外,如果你先入为主地认为被调查者是什么人,结果往往他们就是你设想的那样,而一定是他们真实的样子。

 

四、情境限制


地点:超市收银台


收银员扫码后问:有会员卡吗?

我:有, 13888888888(卡号就是手机号)

收银员:一共是100元零3

我:3毛在会员卡里扣吧

收银员:不行!扣钱需要拿卡

(我很不高兴,又找出来1元钱付款)

收银员:剩余的7毛钱要不要存卡里

我:不存!只让存不让花,不存!


当我离开收银台的时候,很容易就想到了,电话号码是公开信息,如果不需要出示会员卡,仅凭手机号码就可以刷卡里的钱,岂不是所有知道自己号码的人都可以用卡里的钱。想想还是不能用更好。


在问卷设计中,最好能与被调查者换位思考,而不是把调查者的愿望强加于人。需要换位的方面有很多,情境换位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五、背景差异

小刚和小娜刚谈恋爱不久,正好赶上214,这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小刚早早就策划着要给小娜一个惊喜,特意定了一束玫瑰。小刚捧着玫瑰,得意洋洋地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向小娜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相信自己今天一定会让小娜感动,因为他还准备了一段肉麻的话。一路上他都在想象小娜看到他和他的玫瑰时可能的反应,他猜想,也许她会给他一个拥抱,甚至是给他一个香吻,至少会高兴得跳起来说“谢谢你”,说“很高兴”,甚至可能会说“我爱你”。在房门被打开那一刻会发生什么,一直让小刚浮想联翩。


事实上,那天小娜确实说了让小刚难以忘怀的三个字!

 


 



 “多少钱?”


这三个字让小刚顿觉五雷轰顶,倍感意外,把那段肉麻的话都忘了。

 

事后,小娜说,她并不是想知道礼物的价值,也不是心疼钱,她只是想知道自己不擅长买东西的男朋友,买这束花有没有被宰。

 

是的!就是这一语拂却了深深意!奉劝各位在收到礼物后爱问“多少钱”的女士们,你先忍忍,在给你呈现礼物的那一刻,他想看到的是你的惊喜与感动,你的惊喜与感动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至于多少钱……

 


 
 

以后慢慢问呗。


六、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在现实生活中,为了少误解别人,要铭记“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有很多种可能。在问卷设计过程中,为了少被人误解,首先要多方考虑,最重要的,还是要到现实中去考察自己的问卷是否有歧义,被调查者是如何理解的,被调查者的理解方式是否与问题的询问目的一致。

 

在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次调查中,问卷经过很仔细地设计,调查对象是小学高年级学生,我们尽力把问卷修改得通俗易懂。问卷的开头都是基本信息,我们相信这部分内容不会有什么学生不明白的地方。可是没想到问卷分发下去以后,马上下面就开始有骚动,我观察是学生们在交头接耳相互询问着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询问大家有什么问题,一个学生举手提问说“请问你是         年级         班” 这个问题中的“         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要怎么填。原来,我们调查的对象是一个偏远的农村小学,这个小学由于学生少,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在这些小学生闭塞的生活空间里,只听说过几年级,没听说过几年几班。这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刻,我们一直认为知道几年级几班是理所当然的,竟从来没有想到有学生会不知道“几班”是什么意思。有些学生虽然不明白,也不愿意提问,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填一个数字,所以就像平时不会的选择题随便选一个答案那样,他就在19的数字里随便选一个填上了。

 

作为一个问卷设计者,首先要放下自己的执著,不要认为自己明白的也是别人理所当然会明白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放“空”自我是问卷设计者的优良品质,倒掉自己杯子中的“我执”,才能装进被调查者的“智慧之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个深入的认知实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问卷设计者了解设计的问题能否达到调查目的。



认识实验


       问卷评估中的认识实验,是选取一定数量的目标调查者进行深入的个人访谈,访谈一般由熟悉整个调查目标及每个问题的测量目标的研究者实施,以判断每个问题达到测量目标的程度,以及存在的潜在问题。根据访谈结果,对问题进行进一步修改完善。


  • 让受访者自己解释对问题的理解

  • 让受访者来界定术语

  • 询问受访者是否有任何困惑

  • 询问受访者有多大意愿提供真实的答案

  • 询问受访者答案是如何做出的



应用举例


你的班主任对你友善吗?

A 非常不友善  B比较不友善  C一般友善  D比较友善  E非常友善


认知实验的问题举例:

1.你是怎样理解这个问题的?

2.你是怎样理解友善的?

3.对于回答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疑问或困惑吗?

4.如果你认为老师对自己并不友善,你愿意如实回答吗?

5.你的选择是比较友善,你为什么选择这个选项?


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具体应该询问什么问题要依具体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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