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北伐在桂林

时间： 2008-09-26 |　文章来源： 民革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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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北伐在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经济政法学院 杨乃良

 

1921年12月4日，孙中山先生北伐到达桂林，受到桂林人民的热烈欢迎。孙中山先生在桂林期间，在处理北伐事务百忙之中仍抽出大量时间，关心桂林的发展，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有的计划得到贯彻实施，为桂林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他伟大的革命精神和大公无私的人格受到桂林人民的敬仰，他对桂林人民的关心使桂林人民永远难以忘怀。

一、从梧州到桂林

1921年夏，孙中山就下了北伐的决心，“惟陈炯明之意，主张缓进，所以迟迟未能成行” [注1]，但孙中山并没有放弃，经过一系列准备后，于10月8日向国会提出北伐案。同月15日，孙中山乘军舰出巡广西，表面上是出巡，“而实征湘” [注2]，准备北伐事宜，20日到达南宁，30日返回梧州，11月15日从梧州北上桂林，21日到昭平，27日到平乐，沿江北上29日到阳朔，12月4日到达桂林。

这次北伐，孙中山认为是势在必行，他在北伐前宴请北伐军将领时说，“平桂之后，再做一番功夫，以统一中国，”“夫统一中国，非出兵北伐不为功。两湖既促成出兵，则今日之机局，正如天造地设。总之，北伐之举，吾等不得不行”。而且长期管理广东，统一两广也非长久计，他说：“粤处偏安，义能苟且图存，而非久安长治，能出兵则可以统一中国。” [注3]孙中山到达梧州后，在发表演说里也说明北伐的原因：他说自民国元年以来，“乃迟至今日，未见丝毫成绩，自使民国十年间，徒有共和之名，并无民治之实”。官僚军阀压抑人民，摧残教育，盗卖国产，种种不良政治，弥漫国中。此种官僚军阀，实为民治上最大碍物，吾人应共同深恶而痛绝!所以这次出巡，就是要督师北伐[注4]。而且他认为作为国民党，“以推行三民主义和改良国家的政治”为目的，现在“革命目的并未达到，决不能让军阀统治下去” [注5]。他还认为，此时是北伐极好机会。他说：“今日兴师北伐，最为机不可失。”他列举了北方不团结、政府不得人心、北方军费困难、战士散漫和北伐军英勇善战等八大原因，不仅是好机会，而且“有此种种胜算可操” [注6]。而北伐的目的“不仅在推倒军阀，尤在推倒军阀所赖以生存之帝国主义” [注7]。但《申报》评论北伐有长远目的和近期目的，而近期目的是为了“清除岳州吴佩孚之兵，而使鄂省得实行自治”进而北进[注8]。

二、桂林人民对孙中山的热烈欢迎

1921年11月27日，孙中山到达桂林平乐，受到平乐军民的热烈欢迎。船未靠岸，遥见红地白字横额旗招展之际，“山上炮声连发数十声，红衣军乐队齐奏，军仪甚盛”。而且“军队的服装非常齐整、精神也十分饱满。先生异常欣悦”，于是应邀到商会进行演讲，然后到平乐广东会馆参加同乡的宴会。[注9]过了平乐，孙中山于同月29日到达桂林阳朔，阳朔人民欢迎的场面也同样是十分热烈。当时任桂林中学校长李任仁回忆到：是日上午先生抵阳朔，受到阳朔知事及各团体及桂林各团体代表的热烈欢迎[注10]。最热烈、最隆重的莫过于桂林了。桂林各界人士听到孙中山北伐到桂林，“欢喜若狂，立即组织了一个包括七十六个机关团体两三百代表人物参加的‘欢迎孙大总统筹备会’，妥为安排欢迎事宜” [注11]。筹务会由王季文负责，分总务、文书、宣传、交际、采购、陈设、保管等部门，并选定皇城省参议会为孙先生驻节处，并让出全城最好的楼房，为了让孙中山住得舒适些，筹备会找到了一张全城仅有的钢丝铜床，安在总统房内，并借来盆景、书画加以布置。

对于孙中山到达桂林时热烈场面的描绘，各有不同，但都突出了桂林人民热忱与好客。当时大元帅大本营参军处副官回忆道：孙中山到达桂林时，“桂林县的县长周公谋率各界人士夹道欢迎，盛极一时” [注12]。当时桂林中学校长李任仁回忆道：孙中山在市郊柘木上岸，经将军桥进入桂林市区，“将军桥头搭有彩棚，各界代表在新棚内恭候”，“自将军桥到正阳门，一路群众夹道欢呼，不下数万人，这是桂林一次最热烈动人的盛况” [注13]。又据当事人李文钊回忆，“欢迎的队伍一直由城内排到将军桥，长达十里。由南门入城到大总统行辕内除了张灯结彩外，大街几里路长的天面搭盖布篷。地面铺垫松叶。桂林人民以最大的热忱和空前盛况欢迎这位伟大的革命先行者” [注14]。又据当年大本营参军处书记官回忆，“桂林人士，欢迎先生，至为隆重，从码头起以至先生驻所桂王宫止，全搭凉棚，上用王布幔遮盖，异常肃穆”，“到码头欢迎的，真是人如山海” [注15]。筹备会还请人写了欢迎歌：

跸节兮会遥临，桂岭兮生春。

君子兮至此，万众兮欢腾。

笑徐逆抗命，伪廷卖国计空逞；

不见武鸣陆，祸桂残民终自焚；

不见谭、陈、莫，穷兵黩武终逃奔。

到头来还是强权失败民权胜，

三民五权主义真，欢迎我元勋。

表达了桂林人民对卖国政府和广西军阀的愤恨及对孙中山的爱戴和仰慕。

这隆重场面，各大报纸均有报道。《大公报》写到：孙中山到桂林后，“欢迎者军民络绎于途，男女欢呼于市，碧莲白竹由此增华，癸水辰山为之增色，盖自有桂林以来未有若此之盛也。” [注16]上海《申报》也报道“大总统今午登陆，轰动一时”。“民情倾向，势如潮涌，大有由南而此之势，可为预祝云云。”“盖自由桂林以来，未有若此之盛也”。[注17]

三、孙中山在桂林的演讲及主要内容

孙中山在桂林几个月的时间里，进行了多次演讲，主要的演讲有：

1921年11月27日在平乐广东会馆的演说；29日《在广西阳朔人民欢迎会的演说》；12月7日《在桂林政学七十六团体欢迎会的演说》；12月9日《对桂林公民的演说》；12月10日《在桂林对滇赣粤军的演说》；1922年1月1日《在桂林庆祝元旦慰劳会上的致词》；1月4日《在桂林广东同乡会欢迎会的演说》；1月22日《在桂林学界欢迎会的演说》等等。

孙中山演讲的内容很丰富，涉及面很大，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演讲三民主义。而广西要实行三民主义，他认为方法有二：一是在国民中“普及教育，提倡科学，宣传三民主义”，二是“使国民有强大之财富”[注18]。

第二，北伐的原因、紧迫性、可能性及北伐的目的。他在桂林学界欢迎会上指出“本大总统这次经过桂林的目的是在北伐，扫除政治上的障碍，统一中国”[注19]。

第三，广西及桂林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及解决的办法。

第四，对广东政府的理解。孙中山说“方今之政府，乃中华民国人民之政府，政府受制人民之下，无异乎于人民公仆” [注20]。

第五，发展交通的重要性。他认为“普及国民之知识，与发展物质上之文明，全赖道路上之交通” [注21]。

(关于第三、第五点，在后面第五个大问题再做具体论述)

第六，强调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特别是青少年教育，“那班少年受了教育，十多年之后，便成为有用的人才”，“如果他们失了教育，你们以后的人才，便新旧不相接，以后的事业便没有人办' [注22]。

第七，团结各省军队，做好士兵的思想工作。当时驻在桂林及其附近的军队是极其复杂的，有粤军、桂军、滇军、黔军、湘军、赣军等，各军关系不很好，纪律又差，常发生仇杀的事，要团结这些军队去北伐，必须给这些军队的将士以政治上的教育。“孙中山在桂林对各军将领所进行的精神讲话，是每一个统帅所当服膺的。”

孙中山在桂林的各处演讲，在当时，也许有些人不十分了解训话的全部意义，“在今天看来，特别是十多年来，不断地革命斗争的同志，自然会深深地知道孙先生的大智、大仁、大勇，已成为努力于民族解放，民主自由，民生幸福，创造新中国的人民所朝夕奉行不倦的真理了” [注23]。

四、孙中山在桂林的主要活动

孙中山在桂林的日子里，除了参加各种欢迎会，进行演说外，主要是筹备北伐事宜。孙中山一到桂林，就组织北伐大本营，地点设在桂林王城内(即现广西师范大学本部)，另附设总统办公室办事处(在现广西师大本部办公楼)，孙中山首先启用“陆海军大元帅名义逐电西南各路统兵长官” [注24]。由于陈炯明的态度及“购订之大批军火未到”，因此“联军北伐确期决之于。1月上旬各路一齐向此发动” [注25]。另外，孙中山还要到各地视察工作，协调各方面特别是部队之间的矛盾。如当时桂林市民组织请愿游行，孙中山亲自接见请愿代表和接受请愿书，对一些能解决的问题马上表态着手解决。孙中山还要接见许多代表官员，特别是1921年12月23日接见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谈论国共俄关系及中国革命问题，马林提出关于中国革命问题的两项建议：“组织一个能联合各阶层尤其是工农群众的政党；建立革命的武装核心，应先创办军官学校以培养革命骨干。” [注26]虽然当时没有文字记录，但从一年后孙中山着手改组国民党，建立黄埔军校来看，是值得确信的。孙中山还祭奠了被袁世凯下令杀害的开国元勋蒋翊武，在蒋翊武就义处建立纪念碑，亲自书写“开国元勋蒋翊武就义处”，后来桂林人民把这条路叫翊武路。孙中山先生还关心桂林的发展，提了很多建议，并着手实施，如修路办商店，实行币制改革。最后，孙中山先生还游览了桂林山水，对桂林美丽的山水给予极高评价。

五、孙中山对桂林的看法及振兴桂林的建议

从梧州到桂林，一路上给孙中山感慨很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到了桂林，给他的印象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对此，孙中山均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是交通问题。交通不便给孙中山印象太深刻了，孙中山多次提到这个问题，在阳朔演说时就说：“本大总统此次北伐，道经阳朔，自梧州抵此，不过四百五十里，已行十六日。若有宽大马路之交通，则仅数日之程，并不费事。” [注27]到桂林后孙中山在12月7日给桂林军政学第七十六团体欢迎会上及第2年1月22日在给桂林学界欢迎会上，都提到重视道路交通问题。因此，他认为，当务之急是搞好交通，他说“至于交通一层，尤为目前之急务，交通不便则万事不能办，此乃根本问题” [注28]。他认为，修好公路，可“开发各县之富源”，并且下决心修路，“修筑桂蒙马路，为治理了广西之根本办法，本大总统决心先办此事” [注29]。

第二认为桂林是非常美丽的。他认为阳朔“万山环绕，遍地膏腴”，是个好地方。[注30]而桂林好的地方说不尽，“单就周围的风景来说，真是山清水秀，甲于天下，好的了不得” [注31]。因此，孙中山一有空，即去各处游览名胜：叠彩山、独秀峰、伏波山、七星岩等地均留下他的足迹。

第三他对桂林市区印象是街道太窄、太少、汽车、马车不能通行。影响了整个桂林风貌，所以桂林不是十分美丽。他认为，要改变这一现象，必须开马路，进行城市改造，东西南北四通八达，桂林就有更好的景象了。

第四孙中山对桂林人民热忱好客是很感人的，在每次演说会上，都表示“本大总统是很感谢的，是很欢喜的” [注32]。对在桂林期间工作、生活环境是很满意的，心情也是比较好的。如孙中山在七星岩，看到洞内到处垂吊着的钟乳石，很感兴趣，像小孩子一样，“频频举起手杖敲打那一条条悬垂着的钟乳石取乐，逗得大家也都快乐得很” [注33]。

第五桂林物产丰富。他说，这次来桂林，沿途考察，“地面下的金属矿和煤矿，到处皆有；地面上的土壤，肥沃的了不得，无论甚么植物都可以生长的” [注34]。他在广东同乡会演讲中也讲到桂林地方物产丰富，随地皆宝。那么，桂林为什么还穷呢?他认为，一是人们观念问题，没有商品观念，不知道钱是货物来的。二是交通不便，有产品也运不出去。三是缺乏技术，工艺不发达。他给桂林人民出了很多主意：他认为桂林周围的石山，“这种石头，可以做士敏土，每桶可值大洋五六元”，即使不做士敏土，做石灰也行，石灰是农业肥料，也是工业品，每提石灰石，值银六元。石灰石中可发现铁、金、银、铅、水银等矿，如开发，则人人皆是富翁了。对于农田，他认为土地肥沃，可种像甘蔗、花生、马蹄、生果、五谷等，而土山也肥厚，可种树木及一切果木，如“运到广东去卖，都是很值钱的” [注35]。

第六孙中山认为要振兴桂林，必须大办教育，培养人才。他认为凡百事业不能做的原因，都是由于不知，没有知识，要有知识，就要兴办教育。所以孙中山在接见桂林学界人士时说，本大总统贡献给桂林人民的，“第一要普及教育”，他认为要搞好教育，首先要重视少年儿童的教育，要让没有钱的穷苦孩子上学，“首先从桂林起，再推广到各县各乡。先办幼稚园，次办小学，再办中学，然后才可以办大学” [注36]。孙中山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在桂林期间，曾把广西大学扩大，“将广西医院并入广西大学，并增开理工科，开展军事训练，同时把校址从梧州三角嘴迁至桂林良丰” [注37]。为桂林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贡献。

孙中山先生北伐到桂林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他的演讲及活动的政治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他振兴桂林的计划和建议对桂林的发展是很有启迪的；他对桂林人民的爱护和关怀也给桂林人民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正因如此，桂林人民和全国人民一样，非常怀念他，桂林到处留下纪念他的遗址。有一首桂林人民为孙中山先生逝世一周年而作的歌，最能体现桂林人民对孙中山先生的永久怀念：[注38]

东风怒卷漓漓鸣，革命尚未成。

孙先生、孙先生，弃我国民又一春，

——先烈何处寻?

精神万古犹长存，主义更光明。

孙先生、孙先生，继起于今大有人，

——足慰在天灵!

 

注释：

[1][2] [6] [30]上海《申报》1912年10月20日、23日、15日，12月13日，12月25日。

[3]《广东群报》1921年9月9日。

[4] [29]上海《民国日报》1921年10月27日、12月26日。

[5] [17] [25] [26]陈锡棋主编：《孙中山年谱长编》，中华书局，第1391页。

[6] [17] [25][26]长沙《大公报》1921年12月19日、12月19日、12月18日、12月18日。

[7] [27]尚明轩编：《孙中山传》北京出版社，第369、361页。

[8]《桂游鳞爪录》，《建国月刊》第13卷1期。

[9][10] [11][12][13][14][15][16][18][18] [38]尚明轩等编《孙中山生平事迹追忆录》，人民出版社，第347、337、341、334、338、341、348、342、336、336、345页。

[19][20][22][23] [28] [31] [32] [33] [35] [36] [37]《孙中山全集》第5卷第637页、第6卷第73页、第5卷第637页、第6卷第74页、第5卷第638页、第5卷第637页、第6卷第7页、第67、78、78、74页。

[21]郝盛潮等主编：《孙中山集外集》，上海人民出版社，第98页。

[24]叶剑英：《忆孙先生在桂林》，《孙中山生平事业追记录》，第5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