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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奇缘

说来非常巧合,我参加教育工作的第一个单位叫“海安县海北乡明道学校”,我退休前的工作单位叫“海安市明道小学”。这辈子与“明道”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海北乡明道学校,因为学校坐落在海北乡明道村而得名。明道学校是典型的乡村学校,在小学五年制基础上,附加两年初中,俗称“戴帽子”。

    随着改革开放事业的不断发展,海北乡明道学校更名为海北乡凤山小学,后又划归海安镇管辖,继又合并到丹凤小学,最后变成了海安市明道小学丹凤校区。

    绕了近四十年的大圈子,我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从第一个“明道”起步,中间有个海师附小十七年过渡,最后又被交流到第二个“明道”工作近十年后退休,连刚开始工作的那个“明道”也被兼并到退休前的这个“明道”来了。我与“明道”简直有奇缘!

    什么是“明道”?在前一个“明道”工作十三年半,我没有认真想过。我任教过小学数学、语文、体育和初中物理等课程,头脑里只想着“教书”,把课本里的知识和技能悉数传授给孩子们,尽可能让他们在考试中取得比较好的成绩,争取升入更高一级的学校。唐代文学家韩愈在《师说》一文中提到的“传道、授业、解惑”三大职责,是我工作的指导思想。在韩愈看来,做人的道理是靠“传”的。那时候我还年轻,对学生真诚而热情。学生也能感受到我的真诚,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老师讲。那年月,我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根本没有考虑过荣誉、报酬之类的问题。凭心而论,我确实是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明道村的孩子们。这些孩子成年后绝大多数成了建筑业、纺织业和机械行业的普通劳动者。也有成为医生、教师、商人的。卢春龙和吴旭春两位同学是其中的姣姣者,他俩成了大学教授。当然,大部分同学们长大之后的去向我都不是很清楚。

    海安市明道小学是我从教的第二个“明道”。明道小学主校区位置在海安老城区(西大街)最西边,是一所有着两百多年悠久历史的老学校,也是海安传统上的名牌学校之一。

    根据校园出土的碑文记载,海安乡绅程旭先生捐房作为“学堂”,捐地作为“学田”,于1775年(清乾隆四十年)创办了私立学塾——蓉塘义学,吸纳同里贫寒人家子弟入学。5年后,程旭的侄子程禧将蓉塘义学改称“明道书院”。嘉庆十七年,乡绅韩大鹏先生也大力捐助明道书院,使书院进一步发展壮大。光绪年之后,学校又相继改名“明道初等小学堂”、“海安私立育才中学”、“海安县明道小学”等等。

    明道小学创办人程旭先生景仰北宋哲学家、教育家程颢,取程颢的号“明道”作为蓉塘义学的办学宗旨,激励学童做正人君子。劝导世人“重公义、节私欲”,是二程理学的圭臬,也是明道办学宗旨的核心要义。程旭先生无疑是不赞成“存天理,灭人欲”的偏激说法的。明道小学景盛校长在《泰州志》讲习堂语录里查阅到程旭讲过这样一段话∶“人生而天定,无法抉择,然皆应开蒙以达明道,明道以求福祉。”大意是∶学生识字学习就能明白道理,明白道理后才能去谋求幸福。先天的条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后天的“开蒙”、“明道”,能够使自己和家人获得幸福。可见,程旭心目中的“明道”是以人为本的,闪耀着人道主义光辉。

    来到第二个“明道”,我才对“明道”一词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为人处世,必须节制私欲。放任人欲横流,必定会滋生不法侵害行为,败坏社会风气,危害社会公义。

    我个人认为,所谓“明道”,就是要着力提升师生们的个人综合素养,努力达到像著名作家梁晓声所希望的那种道德境界∶“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

    我还觉得,自己过去的“传道”,只重视道德条文式的宣讲,并没有能真正触动受教育者的心灵。

    记得有一次去北京看病,空闲时逛街。正巧路过一个天主教堂,听到里面传出唱诵声。出于好奇,我从旁门钻进教堂,发觉大厅里站满了虔诚的信徒。大家一边听讲坛上牧师的讲解,一边跟着大声诵经。讲坛旁边有唱诗班和钢琴、风琴伴奏应和。头顶上有许多吊灯,灯光柔和。气氛庄严肃默,给人以极大的心灵震撼。难怪蔡元培先生一百多年前要发出“以美育代宗教”的呼吁。演说,歌唱,朗诵,戏剧表演、聆听音乐、书画、板报、电影……,丰富多彩的仪式感十足的宣传教育活动,显然要比单纯的说教有效得多。哪怕让有突出表现的学子与校长、老师拍个合照张挂上墙,学生也会铭记一辈子。

    在海安市明道小学,我主要从事小学科学课教学和科学普及、科技创新辅导等工作。道德教育侧重于求善,艺术教育侧重于求美,科学教育侧重于求真。古罗马政治家、演说家西塞罗有句名言∶“我对于事业的抱负和理想,是以'真’为开始,'善’为历程,'美’为最终目标的。”科学研究也必须如西塞罗所讲的那样,把求真作为第一道德准则。在研究过程中唯有'节制私欲”,才能始终遵循“求真”原则。科学发现的本质是“真”,在“真”的基础上发明创造就可以实现“美”的最终目标了。“真、善、美”,同样也是科学教育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这也是我在明道小学科技教育工作所明的“道”。在第二个“明道”工作不足十年,我与学校科技辅导组的同事们在“教学研训一体明育人之道,学思行创合一明成人之道”思想指导下,齐心合力,为学校创建青少年科技教育办学特色,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与精力。

    “明道”一词最早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一章:“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明道若昧”的意思是说∶有道之人,虽然明了天道法则,但是被急功近利的世俗之人所不理解,被看作愚昧。在老子看来,“明道”之人当勤勉沉着,行稳致远。

    离开学校快两年了,我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明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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