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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Profile/
「魏义霞」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暨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研究中心教授
原文刊发于《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21年第6期“哲学”栏目，仅代表作者本人学术观点。以下内容为文章节选，点击页面下方“阅读原文”免费下载全文。
一
迥异其趣的审视维度
康有为、谭嗣同都对老子高度关注，对老子的审视却秉持不同的初衷。质言之，康有为视界中的老子服务于推崇孔子的需要，谭嗣同在探究中国古学时谈到了老子。康有为对老子高度关注，大多数情况下与对中国本土文化“学术源流”的考辨息息相关。通过对老子其人的考证，康有为得出了战国时期著《道德经》的“老子”才是真正的老子的结论。这样一来，由于生于战国，老子在时间上拥有了成为孔子后学的可能性，并且在时间上丧失了与孔子分庭抗礼的可能性。谭嗣同对老子的论及尽管离不开中国近代的政治背景和文化语境，却没有强烈的功利性。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谭嗣同由始至终都没有像康有为那样直接将老子与孔子联系起来，更没有像康有为那样通过贬损老子而提升孔子的地位。
二
尽显个性的思想解读
首先，康有为、谭嗣同都提到了《道德经》。康有为将《道德经》的内容划分为两部分，态度呈现为对《道经》肯定，对《德经》痛斥。这既表现了康有为对《道德经》的矛盾心理，同时又佐证了他关于历史上有三位“老子”，作《道德经》的“老子”才是真正的老子的观点。谭嗣同不对《道德经》一书进行单独的审视或解读，而是对先秦经典的分类。就谭嗣同对《道德经》的归类与拿来与《道德经》归为一类的典籍来说，既表达了老子是道家的开山，又与前面提到的他的黄老并提具有内在联系，因为西汉是黄老哲学的鼎盛期。其次，康有为、谭嗣同在对老子的审视中都关注老子思想的内容。在这方面，康有为对老子思想的揭示和解读牵涉诸多内容和领域。不仅如此，康有为还沿着这个思路，追踪老子思想在秦后的传承和影响，由此勾勒出从先秦到汉唐再到宋明的一部老学史，谭嗣同对老子思想的挖掘却少得可怜。比较康有为、谭嗣同对老子的审视和提及可以发现，康有为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围绕着特定问题对老子的思想予以阐发；谭嗣同对老子思想内容的透视是零散的，较为随意或随便。与此相一致，康有为对老子思想的阐释问题相对集中，故而形成了相对完整的体系；谭嗣同对老子的思想内容关注较少，再加之缺少明确宗旨，彼此之间没有形成体系，甚至难以梳理出一个共同的主题。
三
似同非同的态度评价
康有为、谭嗣同无论对老子的思想侧重还是态度评价都迥异其趣。就态度而言，两人都对老子极力鞭挞，并因而成为近代哲学家中为数不多的排老派。康有为、谭嗣同尚仁，都奉仁为宇宙本原，并将平等、自主等近代价值理念注入仁中。老子明确断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康有为、谭嗣同抓住了这一点，异口同声地指责老子不仁。这成为两人批判老子的原因。在这个前提下尚须看到，康有为、谭嗣同对老子不仁的抨击立论的维度不同，所指的内容有别：康有为指出老子立教以不仁为宗旨，能忍刻薄而开出刑名法术之暴政；谭嗣同对老子不仁的谴责主要集中在“柔静”尤其是尚俭上，老子尚俭陷中国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透过康有为、谭嗣同思想的比较，可以窥见两人痛诋老子的深层原因。那就是：究竟谁才是中国几千年暴政的始作俑者？康有为认为老子是中国暴政的始祖。谭嗣同则没有将中国的暴政归咎于老子，而是将之记在了荀子的名下。
四
老子的近代视界
康有为、谭嗣同视界中的老子既有相同点，又有不同点，代表了老子在近代哲学中的两种视界。首先，老子在中国近代的地位呈现出上升趋势。从严复、梁启超到章炳麟，都对老子格外青睐。康有为、谭嗣同却都“不合时宜”地批老排老，二人表明对老子态度的同时，也映射出对孔子的推崇。与推崇孔子一脉相承，康有为、谭嗣同将庄子说成是孔子后学，二人一面对庄子推崇备至，一面将老子与庄子相剥离。其次，在肯定康有为、谭嗣同的老子观呈现出一致性的同时尚须看到，两人对老子思想的审视和发挥存在诸多不同之处，背后隐藏着不同的学术观和价值观。也正是由于对老子的批判基于不同的审视维度和价值立场，即使康有为、谭嗣同对老子同一观点的批判也由于隐藏着不同的界定、理解和价值判断而不可同日而语。综上所述，康有为、谭嗣同对老子的解读和发挥无论相同点还是不同点都不是就同一个问题发出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自说自话。鉴于这种情况，对于两人的老子观，既要看到相同、相似的一面，又要看到不同、分歧的一面。只有这样，才能透过老子观辩证地理解康有为、谭嗣同的思想要义，从而对两人的诸子观做出公允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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