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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房山:一个空巢村的迁徙

  再慢几秒钟,陈新忠将被山崩地裂般的滑坡所掩埋。

  21日晚上7点左右,雨势正猛,受村支书的委托,陈新忠去劝年逾8旬的郑修彬离开住所到他家暂避。当他刚赶到二老门口时,山塌地崩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陈新忠下意识狂跑,身后的泥石席卷而来。

  当他站定之际,泥石离他只有3米的距离。郑修彬老伴俩及其房屋已经淹没在泥石之中。经抢救,郑修彬得以幸存,老伴却于滑坡中亡故。

  在7月21日的北京暴雨中,房山区成为重灾区。截至目前,房山死于第一波山洪的人数尚未公布,在第二波次生灾害冲击波中,郑修彬的老伴是迄今唯一确认的遇难者。

  房山区国土局副局长鲁永来向本报记者介绍了“7·21”暴雨中房山全部次生灾害的情况,其中包括8起地质灾害,分别是5起崩塌,2起小型滑坡和1起小型泥石流,造成人员1死1伤。

  “更多的人员伤亡是因山洪造成”,鲁永来说。

  救援遇阻

  25日,陈新忠所在的霞云岭乡鱼骨寺村显得有些凄清:从108国道通往鱼骨寺的水泥路上依然还有河水冲刷着,用石头垒起来的房屋有的已经人去楼空,滑坡造成的那道长约20米、宽10米的大地伤疤依然横亘在山坡上。

  由于靠近山脉,这个村子接连受到山洪和第二波次生灾害的冲击。

  亲眼目睹这一灾难的当地60岁的村民李庭福不断感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大雨,雨大坡陡,滑坡泥石流是在所难免的。”

  当时,村里只剩一部电话还有信号,当地村民围住这部电话向外界求援。

  “我们接到电话后,乡、村委的负责人和当地居民约摸二十人赶往现场救援。”当地参与救援的村委会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但是当时天太黑,雨又大,加之泥石下滑越来越严重,在救出郑修彬之后为了救援人员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放弃。”

  事实上,当晚不止霞云岭乡和鱼骨寺村的干部在赶来救援。当晚6点暴雨加大时,房山区国土局局长于英虎和副局长鲁永来赶到了位于河北镇的房山区北部山区防汛指挥分部,与房山区副区长卢国懿会合,河北镇是此次“7·21”暴雨中降雨量最大的地区。

  在了解了河北镇的情况后,一行人沿着108国道驱车赶往霞云岭乡,但在路中遇到崩塌阻断了交通,绕道一条老路后,再次遇到泥石流阻塞河道,交通再次中断,最终,这些指挥部负责人只得返回河北镇,被困在断了电的河北镇卫生院。

  “没有电,附近的基站就没有手机信号,只能靠水务局的一个电台与外界联系”,鲁永来回忆。

  最薄弱的村镇环节

  值得的注意的是,当地的居民主要以老人和孩子居多,这是此次房山暴雨自救的一大软肋。

  “孩子都出去打工、上学,家里只剩下我和老伴了。”当地居民说,“家里挣不了几个钱。”此次老伴死于泥石流灾害的郑修彬的三个儿子和女儿就常年在外。

  自救人力缺乏之外,村镇两级的救援人手也远远不够。

  “每年的防汛工作都安排了抢险队员,每个人对应某家某户,通知其避险,到哪避险等等,要求做到‘七包七落实’”,房山区防汛指挥部一名工作人员说,“落实归镇里”。

  但事实上,除了赶来救援的20多个乡、村干部,北京的现代化救援力量根本无法企及百十公里外的山村。

  当地村委会书记任全顺告诉记者:“房山山高谷深,居民大多居住于山谷并且分散,暴雨之下每一个居民点都有可能受灾。村委会组织疏散、参与救援的人力物力都不够。”

  以霞云岭庄户台村委会为例,该村委会总计有1360余人,分布在三沟一洼里而且较为分散,但是村委会的工作人员仅仅只有20余人。事故发生后,乡防汛指挥部20多人赶来救援。

  在这场灾难中,最有力的措施是提前安排转移,“事先动员的转移户绝大多数都转移走了”,房山区国土局副局长鲁永来说。只不过,按照惯常雨量经验准备的转移范围如今看来远远不够。

  在这些居民中,有12个乡镇、52个行政村,共1335户,4564人被列为险村险户,在房山区国土局“挂账”。7月21日早上,这些险村险户即被动员转移。这样的转移已在历次的防汛工作中被演练多次和制度化,“转移到哪去,各家各户由哪个干部负责都是安排好的”,鲁永来说。

  但这场雨量空前的暴雨让这一千多户的“圈圈”失去了效力,鱼骨寺村就不在这个“圈圈”之内,却不幸蒙难。同样的“圈圈”也在汛情制度中体现,但同样,暴雨击垮了这个范围。

  一个空巢村的迁徙

  市区两级的政府则主要负责调配和决策。

  7月21日下午四五点钟,房山区政府发布了一道命令,要求所有危险区的群众必须立即转移,没有指挥部的命令,转移群众不得返回。命令作出的根据,就是一位副市长对房山雨情的批示。

  “市一级指挥部能做的,就是好比通州没下雨,就命令从通州往房山调人、调物资”,他说。7月22日下午6点半,房山区水务局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信息:从北京市防汛指挥办公室紧急调拨了10台排水泵,准备对我区平原积水严重的地点进行强力排水。此时距大雨已过去一天。

  类舟曲的地貌

  救援末端环节的薄弱也与房山的地貌有关。

  房山区区长祁红说房山受灾人口达到80万人,占到了北京市受灾人口的42%。除此之外,此次暴雨给房山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高达50亿元。

  房山位于北京西南部,西部和北部的山地为太行山北部余脉,山谷众多,河流曲折,是北京地质灾害的多发区域。

  统计资料显示,房山区是北京市郊区县中受泥石流影响最严重的地区,房山区有泥石流沟78条,涉及11个乡镇,将近2.5万人受影响,受影响人数占全市受影响人数的三分之一以上,大多数受影响人数都处于高危险度区和中危险度区。

  气象专家解释称,水往低处流,汇集到低洼地或河谷中,就会造成不止于460毫米的局地积水量,甚至是它的十倍。而山区的地面多未被固化,当高处水流下行时,极易形成山洪。水流的冲击力亦会裹挟着沿途的泥土、石块,造成泥石流。多条山洪集中出现在房山,就形成了严重的洪涝灾害。

  据北京市勘察设计研究院的数据显示,在北京2000余公里的县级以上级别的山区公路中,易塌方路段共计约47处,计800余公里,占山区公路里程的40%,易塌方路段每年都发生方量不等的塌方,据2004年塌方情况统计资料,2004 年北京市山区公路中一年发生了2700余处的塌方,塌方总量87000余立方米。

  房山区此次暴雨的8起地质灾害中,就有5起是发生在108国道沿途的崩塌。这条山间公路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山而造,“那个时候‘抓革命促生产’,留下的边坡比较陡,另外缺少管护”,鲁永来说。

  在108国道很多路段,两边的山坡呈现板牙状,经过几十年风晒、雨淋,有的地方风化严重,比较松散。“遇雨后,大雨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再加上冲刷力,就被冲下来了”,鲁永来说。

  而房山区历时悠久的采矿业,也间接造成了此次暴雨的人员伤亡。

  按长远规划,将这些人搬迁,仅工业用地至少要400多公顷用地,其中至少按三分之二人员还需要居住用地。

  “而山区人口定居必然选择河谷等平坦地块,且地势要低,这就酿成了山洪爆发后的灾难。舟曲泥石流、日本地震等灾难莫不如此”,他说。

  本报记者 王 峰

  见习记者 杨志锦 北京房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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