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今说】③：古代诗人咏“物”诗（下）

(续上篇）有了灯，有了蜡烛，人们便可以在灯下读书、写字、赋诗、作画，于是，便要谈到“文房四宝”。

先说笔。毛笔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书写工具。宋.黄庭坚为自己的毛笔取了“霜兔”的雅号：“晴窗影落石泓处，松煤浅染饱霜兔”。唐.徐寅有咏《笔》诗：“君子三端擅一名，秋毫虽细握非轻，军书檄谁教录，帝命王言待我成。”唐.耿韦则有咏《宣州笔》的诗：“影端能守直，心劲懒藏锋。落纸惊风起，摇空滴露浓。”元.谢宗可则有咏《鼠须笔》的诗：“夜逐虚星上月宫，奋髯夺得管城公。”架笔的文具称笔架，唐.杜甫有诗：“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

说到笔，还应了解与笔有关的几个引申、比喻之义。皇帝所写的字，称御笔，也叫御书，唐.张说有诗：“甘露垂天酒，芝花捧御书”。文笔，指文章的笔法，即写作技巧，唐.白居易有诗：“世欺不识字，我忝攻文笔”。笔力，喻诗文的气势、工力，唐.元稹有诗“李杜诗篇敌，苏张笔力匀”。笔意，则指诗文的意境、工力，宋.范成大有诗：“笔意不如当日健，鬓边应也雪千茎”。笔阵，谓诗文雄健有力如军阵，唐.杜甫有《醉歌行》：“词源倒流三峡水，笔阵独扫千人军。”笔精，谓书画笔法的精妙，唐.李白有诗：“扫素写道经，笔精妙入神。”笔髓，则指书法用笔的精神，宋.李洪有诗：“竟作墨猪无健骨，谁知笔髓贵丰筋。”用坏的废笔，称废笔，也称败笔，同时也指书画诗文的病疵，宋.苏轼有诗：“君于此蓻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绝笔，指极其出色、无与伦比的诗文书画，唐.杜甫有诗：“绝笔长风起纤末，满堂动色嗟神妙”。绝笔，也称终年之前的遗笔，宋.刘克庄有诗：“道山堂上分襟句，岂料今为绝笔诗”。

再说墨。相传，墨是西周宣王时人刑夷始造。到东汉时期，墨逐渐形成锭，能直接放到砚台上研磨，并逐步采用松烟、漆烟为原料制成。魏.曹植曾有咏松烟墨的诗：“墨出青松烟，笔出狡兔翰，古人感乌迹，文字有改判”。魏晋时以漆烟、松煤混合制墨，形圆如丸，故称墨丸，宋.陆游有诗：“香缕映窗凝不散，墨丸如砚细无声”。到了唐朝，墨加入了香料，成为香墨，倍受墨客、骚人喜爱，唐.李白有诗赞之：“上党碧松烟，夷陵丹砂末，兰麝凝珍墨，精光乃堪掇。”用墨加水磨成的汁，又称墨汁、墨水、墨沈。金.元好问有诗：“画工胸次墨汁满，那得冰壶贮秋月”。宋.苏轼有诗：“麻衣如再著，墨水真可饮”。宋.陆游有诗：“半池墨沈临章草，一杯松肪读隐书”。宋.潘谷精于制墨，因酒醉跌入枯井而死，后世便称他为墨仙，有宋.苏轼《赠潘谷》诗：“一朝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墨仙。”

而砚台久受墨渍污染而成的花纹，称为墨花，唐.李贺有诗：“纱帏画暖墨花春，轻沤漂沫松尘薰。”古代书法家洗笔砚的池，称墨池，汉.王褒、张芝，晋.王羲之都有墨池。但墨池也泛指学书写字的地方，唐.骆宾王有诗：“雪明书帐冷，冰静墨池寒。”因用笔墨写文，再因墨池洗笔，故旧时便称文人为墨客，唐.杜甫有诗：“多士尽儒冠，墨客霭云屯”。朱墨，则系古代用红黑两色书写的公文，宋.欧阳修在《答谢景山遣古瓦砚歌》中咏道：“嗟予夺得何所用，薄领朱墨徒纷淆”。

再说纸。纸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为蔡伦所创。而蔡伦的弟子孔丹则发明了宣纸，使“中国的书法和绘画离了它便无从表达艺术的妙味（郭沫若语）”。清.赵廷辉曾有描写造纸生产景象的诗：“沿溪纸碓无停息，一片舂声撼夕阳。”

最后要说到砚。砚为中国人富有民族特色的、书写绘画研磨色彩的工具，雅称墨海、青眼，又称砚台、砚池、砚田。唐.司空图有诗：“夕阳照个新红叶，似要题诗落砚台”。砚池又称凹形砚，唐.杜荀鹤有诗：“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中砚池中。”明.瞿祐更有《砚池》诗：“活水源头一脉清，文林艺圃籍滋荣。旗摇彩影龙蛇动，笔夺元机风雨惊。萤火不愁乾欲死，蠹鱼今喜放长生。遥思紫石潭中事，灵怪纷纷闹几更。”古代文人依恃文墨为生，故谓砚为砚田，宋.苏轼有诗:“我生无田食破砚，尔来砚枯磨不出”。唐以前多用瓦砚，称砚瓦，唐.贯休有《砚瓦》诗：“应念砚磨出，无为瓦砾看”。后因砚台多用石制，故称石砚，唐.刘禹锡有诗：“使君滩头拣石砚，白帝城边寻野蔬”。滴水于砚的用具称砚滴，唐.释皎然有诗：“砚滴穿池小，书衣种木楮多。”而蟾蜍形的砚滴则称砚蟾，宋.陆游有诗：“水冷砚蟾初薄冻；火残香鸭尚微烟”。

古代砚的种类很多，有端砚、歙砚、台砚、洮砚等四大名砚。唐.李贺有赞端砚诗：“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金.李俊民也有诗为赞：“端溪洹润石，价重百车渠。一滴元潭水，蝇头万卷书。”宋.黄庭坚则有赞洮砚的诗“洮州绿石含风漪，能淬笔锋利如锥。”

笔和砚合在一起称笔砚，也借指书写、著作之事，宋.刘攽有诗：“若能全疗诗书癖，用底聊均笔砚劳。”笔墨之林谓之翰墨林，晋.张景阳有诗：“游思竹素园，寄辞翰墨林。”也有称翰墨场的，唐.韦应物有诗：“名在翰墨场，群公正追随。”纸、笔、墨、砚合在一起，则称文房四宝，宋.梅尧臣有诗：“文房四宝出二郡，迩来赏爱君与予。”文房四宝也叫文房四士，宋.陆游有诗：“水覆山重客到稀，文房四士独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