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体重为70公斤的人，摄入二甘醇不能超过12g。
男子因喝啤酒丧命，元凶到底是谁？
爱德华多·瓦尔（Eduardo Valle）是巴西的一名住院医师，他工作已经有两年了。去年12月底，当他和同事坐在医院的自助餐厅里吃饭时，听到了关于急诊科刚接治的患者的消息。一名腹痛、呕吐、便秘、不明原因的急性肾损伤的中年男子（我们姑且叫他“老李”吧）刚刚从80英里外的一家小医院被送来。
瓦尔还得知，老李的女婿也在北部160英里处的贝洛奥里藏特市（巴西第三大城市，米纳斯吉拉斯州首府）另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ICU）里，症状与岳父相同，但进展比老李快。女婿已经出现了四肢瘫痪的迹象，而且需要机械通气。
住院医师们从自助餐厅散去，把消息转达给他们的主治医生，茹伊斯迪福拉市医院里到处都在谈论这种无法解释的疾病。瓦尔在接受美国“医景网”采访时说：“我们认为这是一种传染病，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
瓦莱自愿帮助肾病小组调查这个病例。检测结果显示，老李的血细胞计数正常，乳酸升高，虽然有肝炎，但没有肝功能障碍。而且头颅CT扫描结果也显示正常。
几天后，这支由多学科医生组成的团队也束手无策，老李的四肢开始失去功能。与此同时，老李女婿所在社区的另外三人也因类似症状被送进了贝洛奥里藏特市的ICU。
这些病例很奇怪且相互关联，混合交织成一个谜团，医生们试图通力合作来解决谜团、拯救患者。为了寻求帮助，瓦尔在医景网的咨询栏目（Medscape Consult）上发布了这一病例（Medscape Consult是一个全球众包社交媒体平台，临床医生可以在该平台上分享和讨论真实病例）。瓦尔写道：“这是一种未知的传染病还是中毒？大咖们有什么想法？”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对这个病例做出了回应，有人认为是肉毒杆菌中毒、横纹肌溶解综合征或铅中毒，但这些推测都不能完全解释患者的症状。
随后，患者家属提到，这位中年人在圣诞节期间喝了一些啤酒。两家医院的医生通过聊天软件进行讨论证实，所有5名患者在症状发作前都喝了同一品牌的啤酒。
当医生们正在热烈讨论这些病例时，没多久，这家人的亲友中又有一人在喝了该品牌的啤酒后，出现恶心、急性肾损伤和脑神经麻痹。
医生们不得不怀疑，罪魁祸首就是这些“啤酒”。
警方的毒理学调查证实了他们的怀疑：老李和其他患者家里的啤酒瓶、血样中都发现了二甘醇（Diethylene Glycol），这是一种用于防冻剂的有毒工业溶剂。
据技术警察塔雷斯介绍，二甘醇过量可能导致死亡。每公斤体重摄入的二甘醇在0.014-0.17mg之间。也就是说，一个体重为70公斤的人，摄入二甘醇不能超过12g。
但遗憾的是，对老李来说，调查结果来得太晚了。老李去世了，肾脏活检显示急性肾小管坏死（ATN），血液中含有二甘醇。
随后一段时间里，在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发生的二甘醇中毒事件中，老李只是30多个报告病例中的一个，中毒事件总共造成6人死亡。警方后来查明这个品牌的啤酒是由一家名为Belorizontina Backer的酿酒商生产的，目前已停止了这家啤酒厂的所有生产活动。
警惕，这并不是唯一一次！
美国最著名的二甘醇中毒事件发生在1937年，当时一家名为S.E.Massengill Co的制药公司将二甘醇用作抗生素磺胺的液体制剂的溶剂。
美国有100多人在误服了这种溶剂后死亡，公众的强烈抗议促使1938年通过的《美国联邦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案》授权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要求新药提供安全性证据、发布更严格的食品标准和对工厂进行检查。
瓦尔医生介绍，这次事件是巴西历史上首次有记录的二甘醇中毒病例。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毒理学家安德鲁·斯托尔巴赫（Andrew Stolbach）表示，肾衰竭和严重的神经症状是二甘醇中毒的典型症状。然而，由于没有办法对这种物质进行直接检测，且此类中毒事件也很罕见，因而对大多数医生来说，很难做出准确的诊断。
斯托尔巴赫说：“我在执业过程中只见到过一个这样的病例，大多数同事根本没接触过。”2006年，他治疗了一位孕妇，她通过从巴拿马带回来的化痰剂摄入了有毒的二甘醇。
早期检测对于治疗二甘醇中毒和防止其不可逆的神经症状是必不可少的。然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医生必须具备丰富的专业知识和高度的敏感性。
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的肾病学家埃里克·贾德（Eric Jud）介绍，在早期阶段，患者会出现类似于喝醉酒的情况，但进展很快。因为二甘醇中毒的第一个证据是血液渗透压的差距，这一差距明显大于乙醇中毒。在出现危险症状之前，检查患者的代谢功能并找出血液渗透压的问题，是检测二甘醇中毒的方法之一。
贾德说，如果同时遇到类似症状的几个病例，医生需要敏锐地注意急诊室里那些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可能有胃肠道问题的人，真相往往不会这么简单。
事实上，如果发现得早，注射一剂乙醇脱氢酶抑制剂（甲吡唑）足以治疗二甘醇中毒。与酒精中毒相比，防止二甘醇分解，就能使人体免受代谢物的影响；反之，机体代谢二甘醇增加，中毒症状则会越严重。
一旦人体制造出了酸性代谢物，就有可能发展为肾功能衰竭，因此，利用甲吡唑来阻止代谢产物的生成还不足以延缓病情的进展。此时，患者还需要做血液透析，在二甘醇及其代谢物损伤神经系统之前把它们过滤掉。
然而，由于摄入二甘醇与出现症状之间存在时间差，并且很少以单一病例的形式发生，医疗工作者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弄清楚病因。
那么，其他人的结局如何？
老李的女婿被确诊的时间也较晚，仍然处于危重状态，在ICU依靠血液透析、机械通气和和血管加压维持生命。据女婿的主治医生介绍，过去的两个多星期里，他只有眼球出现了少量运动。如果他能点头和沟通，那就是了不起的胜利。残酷的是，即使女婿活了下来，也很可能会留下神经系统的后遗症。
在二甘醇被确认为元凶后不久，米纳斯吉拉斯州肾病学会向所有医生发出了预警，情况迅速得到控制。
参考来源：
https://www.sohu.com/a/367164715_292978
https://www.medscape.com/viewarticle/925834#vp_2
本文首发：医学界风湿与肾病频道
本文作者：蔡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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