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腊八节上海闸北“派粥”情形 作者收藏
不好意思，年岁渐长，近来多梦。昨天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一些做乡村振兴的朋友要我出主意，绞尽脑汁想了许多“高大上”的方案，最后我感到都是花拳绣腿，我对主事的人说，还是开一家粥店吧，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开粥店成本不高，惠而不费。未想遭人一顿讪笑：乡村振兴，如此崇高的使命，开个粥店岂不是没有品位，有辱使命……
被讪笑和抢白之下，我醒来了。咋做这样奇怪的梦？是不是老眼昏花，赶不上趟了。再转而一想，哦，明天就是农历腊八节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赶紧起身做一篇腊八节的文字。
不要光看庙观里，每到腊八节的施粥，其实，腊八节的起源与佛寺、道观里的高僧大德之人，八竿子打不着。寺僧与道士与腊八粥结缘都是后来的事情。腊八起源于“腊祭”，就是中国的古人每到岁末年底的十二月（亦即腊月），用干物进行敬献神灵。这“干物”就是腊，人们感恩诸神灵赐福，就要做腊祭，可以说，这种祭祀既是祭祀，又是一种祷祝。祝祷是感谢，也是祈求，感谢八谷星神护佑人间，要敬献上干物（腊），表示庆丰收之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确保农业丰收。因腊祭通常是在每年的腊月里进行，后来就演变成初八日祭祀，故早先就称为“腊八祝”，中国人很相信谐音的意义，“祝”“粥”同音，从“腊八祝”慢慢转称为“腊八粥”。
当然，东汉佛教传入我国后，依据佛经故事，那故事说得很美：说佛祖释迦摩尼出访乡间，饥饿昏倒。有牧羊女采集野果与米煮粥，供其食后苏醒且精神焕发，才成为“佛粥”。本来佛教寺院煮腊八粥是用来供奉菩萨的，后来传至民间，人们用十八种干果与米煮成，称为“腊八粥”。
不论如何，“腊八粥”的习俗，在我国还是传承久远，南宋大诗人陆游诗“今朝佛粥更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说的便是腊八送“佛粥”事。在江南吴地，每到农历的十二月初八这天，民间都有煮食“腊八粥”的习俗。尤其是寺院、道观都按例煮有杂以菜果的“佛粥”，以此施舍结缘，救济贫民。“腊八粥”的食材除了糯米、菜蔬之外，讲究的还参有花生仁、莲子、红枣、白果、桂园、粟子等，所以也叫“七宝五 味粥”。
“腊八粥”毕竟是“粥”，北方称之为“稀饭”而已。然作为“腊八粥”，供人充饥果腹，具有物质性；作为“腊八祝”，则有一种精神性，陆游是对的，他称腊八粥为“江村节物”，从喝腊八粥开始，然后要扫房、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直到除夕夜。广义地说，过年应该从腊月廿三“过小年”，甚至可以说从喝腊八粥就开始了，一直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结束。而过去一些官宦人家，甚至还有拖至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过年才算结束。
如今大疫三年，突发转折，病毒对老人尤不友好。腊八节之际，更多地关怀福利院老人和贫困户，在寒冷的冬天，给人送上一碗热乎乎的粥，新年讨个好彩头，也要比空洞说教强百倍。
又回到我咋就做了一个乡村振兴开粥店的梦，是不是格局有点低啊，我想，根据眼下的实际情况，从“腊八粥”做起，再回归“腊八祝”的意愿，乡村振兴，是要让农村美起来、农业强起来、农民富起来，而不是搞太多花里胡哨的假大空，胡乱搞。这是我今年腊八节的一点感想。
2022年12月30日 于沪上“凝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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