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课堂：实例解析用光写作的技巧

摄影被誉为用光写作的艺术。为了实现摄影的全部设想，后期影像调整也是摄影全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摄影从来都是综合考虑前期拍摄和后期制作的系统工程。

《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Sky Captain and the World of Tomorrow，2004）将合成与数字调光相结合，整部影片呈现出单色的调色效果，却又不失人物肤色的真实感。

1.影片设计思路

《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讲述的是一个飞行上尉在纽约受到大量巨型机器人攻击时，调查真相、保卫纽约城的科幻故事。

早在 20 世纪90 年代初，导演克里·康兰（Kerry Conran）构思这部影片时就不想把它拍成超现代的华丽影像。他喜欢那种带有原始自然感的影像。在进行了一番实验之后， 康兰对传统动画使用赛璐珞透明片的动画方式（Cel animation）特别感兴趣。在这种动画制作中，角色是前景，环境是背景，两者分开制作并简单地叠合在一起。根据这样一种设想，康兰最初决定让演员在蓝幕前表演，然后背景使用2D的摄影图片与前景的演员合成在一起，并采用黑白影像。

克里·康兰的摄影师埃里克·阿德金斯（Eric Adkins）具有动画和摄影的专业背景，他们俩在康兰的家里用PVC板搭起简易的蓝幕，做了各种背景的合成试验。这些背景包括摄影画面、手绘画面以及动画画面，并使用普通的计算机制作。4 年之后，一个 6 分钟的短片《明日世界》（The World of Tomorrow）完成了。

当康兰的影片最终搬上大屏幕，制作条件和制作的复杂性都大大超过了最初的版本，但影片仍然比其他好莱坞特技影片的成本要低。这部影片的预算是4000万美元，而好莱坞的特技影片预算一般在1亿 2000 万左右，这部影片的花费只是其他特技影片的三分之一。

《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并没有因为制作成本低而显得简单粗糙，反而由于影像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有些像弗里茨·朗格的《大都会》而令人惊奇。

2.色彩处理

在影像方面，创作人员参考了马克·A·维埃拉（Mark A. Vieira）的著作《柔焦中的罪恶》（Sin in Soft Focus）中的黑白摄影画面、茂瑙的电影、黑色经典影片《第三人》（The Third Man，1949），以及一些使用了双色或三色特艺色（Technicolor）彩色工艺的电影画面。

《柔焦中的罪恶》是一部研究1930年到1935年好莱坞历史的著作，其中包含了大量20世纪30年代初的黑白电影影像和人物肖像。

茂瑙是20世纪20年代德国表现主义电影的代表人物，其影像风格以通过光影关系营造恐怖气氛而著称。这一时期的黑白影片还盛行调色工艺，通过对胶片调棕或调蓝、调绿等，使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颜色基调。比如第4章所介绍的《诺斯费拉图》就有调色处理的版本，影片将夜景调成蓝色，表现太阳初升的时段用红色。调色的做法一直持续到有声影片的出现，由于调色会严重影响胶片上光学声迹的还音质量，以后的影片不再使用调色工艺。

1949年的英国黑白影片《第三人》也有强烈的影像风格，该片大多数镜头在维也纳实景拍摄，在一些场景中影像有锐利的反差、强烈的明暗对比和低调的影调特点，而另一些场景影调又比较柔和明亮，在总体上形成一种刚柔对比。影片的构图常常有意识地倾斜地平线，或使用极端仰拍或俯拍，形成不稳定感。

特艺色工艺经典之作《黑水仙》所再现的肤色非常受《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的创作人员喜爱，他们花了数月时间尝试以何种技术实现类似的质感效果。

左列：《第三人》；右列：《黑水仙》

《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的创作人员们就这样研究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影像风格，并努力使画面带有那个时代的特征。虽然创作人员更喜欢纯黑白的影像，希望影像好玩而怪异，但处于对发行的考虑，他们还是在黑白和彩色之间选择了彩色片，他们的彩色是类似20世纪20年代早期影片调色的效果。与当年不同的是，他们的画面并不只有单一的色调。

为了得到这种带有某种基调和低饱和度色彩的影像效果，合成师将画面分为不同的图层。也就是说，除了真人表演与背景要合成以外，为了得到影片所期望的色彩效果，还要把图像再分出层次。图像的底层是黑白图像。为了保证合成图像边缘的锐度，在蓝幕前摄影时，不能使用柔光镜，柔光和高反差的效果是在黑白图层上添加的。黑白图层在完成片中比重占到65%—70％。黑白图层上面是低饱和度的彩色图层。最终的影像由黑白和彩色影像按一定比例混合而成，带有浓重的柔光和消色效果。合成影像在黑白和彩色之间来回变换，如下图：

3.合成方面的细节考虑

《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中有90％的演员表演是在蓝幕前完成的。为了保证合成画面的技术质量，影片的创作人员进行了大量试验，并对高清摄像机的性能进行了评估。摄影指导阿德金斯共花了10个月的时间进行各种关于合成和色彩处理试验。在此期间，导演和动画师们在制作影片的故事板和进行动画部分的创作。

作为试验的结果，《天空上尉与明日世界》决定使用Sony的24p CineAlta HDW-F900高清晰度摄像机拍摄。在当时，数字摄影还没有现在这么流行，用视频摄像机的好处是可以减少从胶片扫描为数字的转换环节，同时摄像机也便于现场监视拍摄及合成效果，避免不必要的返工。

该片的合成镜头使用蓝幕拍摄。选择蓝幕而不是绿幕的原因是蓝幕对抠像更有利。头发有很多细节，如果头发和背景的屏幕不能很好分离，合成画面中人物的头发和背景之间往往会有一个生硬的“边”，像剪刀剪出来的一样，专业上称作“数字发迹”（digital haircut），头发的处理是抠像的一个难点。要保证抠像的质量，一方面设备要有足够的分辨能力，特别是对头发丝这样细微物体的分辨能力，再一方面就是抠像的物体和背景在颜色上要便于区分，也就是头发的颜色和背景的颜色要便于区分。

片中男女演员裘德·洛（Jude Law）和格温妮丝·帕特洛（Gwyneth Paltrow）都是亚麻色的头发，特别是格温妮丝的头发更是长到腰间。试验表明，如果使用绿幕，遇到速度较快的镜头，只要绿幕的曝光稍稍过度，对头发就无法抠像。而蓝幕在曝光过度和曝光不足时都比绿幕容易掌握，即使蓝幕曝光不足，仍然可以得到很好的抠像效果，而不产生数字发迹。

阿德金斯和技术人员对所有可能出问题的镜头都进行了试验。蓝幕看上去漂亮不漂亮并不重要，前面的演员的轮廓清晰、有利于抠像才是重要的。为此，他们关闭了摄像机的矩阵（Matrices）和勾边（Detail-Enhancement）功能。在特写的试验中，他们发现关闭以上功能后，蓝通道的噪波有所增加。这种现象和该摄像机的设计有关。蓝通道在分光棱镜的最后端，考虑到光学损失，设备在设计上采取了放大蓝信号的方法来平衡通道间的信号强度，因此蓝通道噪波也被放大。阿德金斯和技术人员通过降低增益来解决噪波的问题，他们把增益调至 -3dB，噪波看起来比较正常。

阿德金斯根据视觉效果的经验，整个拍摄过程中都在镜头前加了偏振镜。HD摄像机不利于表现高光，使用偏振镜有利于减少反光，控制高光。偏振镜和-3dB的增益差不多损失了3挡光圈，因而需要用更多照明加以弥补。

考虑到抠像对细节的需求，在拍摄时不仅不能使用柔光镜，还要保证特写镜头有足够的景深，否则头发和云雾会混在一起。如前所述，影片中大量的柔光效果都是在后期合成过程中才加上的，后期调整还加大了影像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