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孝顶
【内容提要】中国近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殷海光致罗素的一封信，可以引发我们很多思考。本文仅从一个侧面论述之。
殷海光被称为近代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但国内知道殷海光的名字的人可能还不是很多，了解、理解、尊敬殷海光的人可能更少。但这不能遮蔽殷海光的思想之伟大，及学术意义之深远。全面理解、评价殷海光，的确超出笔者的能力范围，本文仅以殷海光致罗素的信为例，探讨一下自由知识分子该如何定位问题。
为便于讨论，本文还是全文把信的内容贴出来，请大家领略一下大师的风采。
致罗素（选自《殷海光文集》第四卷）
罗素先生：
我是这儿的一个哲学教师。在现代哲学里，我最喜好的要数你了。你的著作我曾读过大部分。你的行谊、风范，对真理的热爱，和关怀整个人类的襟怀，我真有难以说出的景仰。
现在，容我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您在新近出版的著作《常识与核子战争》的第一六页中主张保存自由，可是在同书第八六页中却认为民主国邦可与共产国邦一起协调，尤其认为个人自由未尝不可加以限制。这在逻辑上，并不一致。在一个自由主义者看来，一个的个人自由如被限制，就等于他的生命被限制。一只被关在笼子里鸟儿也许还是活的。可是它的生命意义，比在天空展翅飞翔的鸟儿来，实在差得太远了。所以，我认为个人自由不容被限制。在太阳底下，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限制别人的个人自由。您以为然吗？
我希望您寄近照赠我。这并非把您当作偶像来崇拜。一个真正的自由主义者从来不把人当偶像的。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也不希望被人当作偶像。我之所以希望得到您赠的照片，只是为了给我的同学们一点鼓励。 敬祝
安好
殷福生
一九五九年(日子已经忘记)
殷海光在信中直接谈到对罗素的欣赏之意，从我对殷海光的了解来看，殷海光对罗素的所有赞溢之词均发自真情。可以说罗素的思想、波普尔的思想以及哈耶克的思想是殷海光思想的重要起点。然而景仰归景仰、批判照样批判。接下来，殷海光就对罗素的思想提出了一些质疑，进一步重申了个人自由的绝对意义，个人自由与个人生命具有同样的不被限制的自由。最让我怦然心动的是索要照片的那一段话，“这并非把你您当作偶像”等等，要知道当时罗素在国际上是什么地位，在学术界是什么地位？！由此进一步把自由主义者定位为从来不把人当作偶像的，不管是什么人，哪怕像罗素、爱因斯坦这样享誉世界的大师也不应大民族偶像。这是多么彻底的自由主义精神啊。
试想，今天的人们如果给一个权威人物写信，能用这样的语气么，能这样批判地对待权威人物么，能这样不把任何一个人当作偶像么。由此更加彰显殷海光一个真正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自我定位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