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红楼梦》之六十一

怜香惜玉贾宝玉（1）

宝玉的前身是“神瑛侍者”，也就是“护花使者”。他曾说“女儿都是水做的骨肉”，从小在女儿堆里长大，喜欢亲近女孩儿。

在“投鼠忌器，宝玉瞒赃”的情节中，更充分地表现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普及爱心的努力。

柳氏的嫂子给了柳氏一瓶茯苓霜。女儿柳五儿把这茯苓霜包了一些，亲自连夜去送给芳官。回来时碰见了林之孝家的，把五儿盘问了一通，疑心她是贼。到厨房里搜出一个玫瑰露瓶子。正巧王夫人这边丢了玫瑰露和茯苓霜，便断定是五儿偷了，将她关了起来。而实际上，王夫人的玫瑰露是赵姨娘唆使彩云偷的。五儿的冤情有口难辩。幸好此案由平儿来审。经调查后知道是彩云所偷，本欲实断。平儿和宝玉商量时，怕这事会伤害探春，这就是投鼠忌器。于是，宝玉出了一个主意：只说是自己偷的。这就是宝玉瞒脏。这样既可以免五儿之冤情，也可免彩云之惩罚。

宝玉几乎是本能地对大观园可爱的女子都怀有强烈的怜香惜玉情结，他也在尽自己的能力要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

小人物的大对话（2）

《红楼梦》中的对话写得非常成功。第六十一回中柳家的和看门小厮的对话让人不禁感叹，作者对人物语言和心理的准确拿捏。

“（柳家的）刚到了角门前，只见一个小幺儿笑道：‘你老人家那里去了？里头三次两趟叫人传呢，我们三四个人都找你老去了，还没来。你老人家却从那里来了？这条路又不是家去的路，我倒疑心起来。’”角门是大观园中靠近角上的小门，一般人走的较少，看门的小厮或许一天也难见到个熟人从这里走，见到柳家的从这里过，不免想多说几句闲话。闲话就从怀疑柳家的干啥开始。

“那柳家的笑道：‘好猴儿崽子，你亲婶子找野老儿去了，你岂不多得一个叔叔，有什么疑的！别讨我把你头上的杩子盖似的几根屄毛挦下来！还不开门让我进去呢。’”柳家的给这个看门的小厮开了了荤玩笑，当然是想急于从这里通过。通过柳家的言语，看出看门的小厮年龄不大“杩子盖似的”是指男孩的发型，这种发型一般都只有十一二岁，“挦”下来，当然指的是头发软，年龄小了。

“这小厮且不开门，且拉着笑说：‘好婶子，你这一进去，好歹偷些杏子出来赏我吃。我这里老等。你若忘了时，日后半夜三更打酒买油的，我不给你老人家开门，也不答应你，随你干叫去。’”看门小厮没话找话，想让柳家婶子偷些他舅母姨娘照看的杏子吃，当然，也是想告诉柳家婶子，大观园她的熟人也很多。不然三更半夜，你出去只能干叫，我装作听不见，我这看门的还是有用的。

“柳氏啐道：‘发了昏的，今年不比往年，把这些东西都分给了众奶奶了。一个个的不象抓破了脸的，人打树底下一过，两眼就象那黧鸡似的，还动他的果子！昨儿我从李子树下一走，偏有一个蜜蜂儿往脸上一过，我一招手儿，偏你那好舅母就看见了。他离的远看不真，只当我摘李子呢，就屄声浪嗓喊起来，说又是‘还没供佛呢’，又是‘老太太，太太不在家还没进鲜呢，等进了上头，嫂子们都有分的’，倒象谁害了馋痨等李子出汗呢。叫我也没好话说，抢白了他一顿。可是你舅母姨娘两三个亲戚都管着，怎不和他们要的，倒和我来要。这可是‘仓老鼠和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有’。”柳婶子的这段大众语言十分精彩。那些看果树的奶奶们，两眼就象那黧鸡似的。连从树下过，招手赶一下蜜蜂人家就当是摘果子。‘仓老鼠和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有’你找我要果子吃，真是找错人啦！

“小厮笑道：‘哎哟哟，没有罢了，说上这些闲话！我看你老以后就用不着我了？就便是姐姐有了好地方，将来更呼唤着的日子多，只要我们多答应他些就有了。’”小厮赶紧打住话，转移了话题，说起柳五儿的事情。“姐姐有了好地方”当然指的是五儿想到宝玉房中做事一事。如果五儿到了宝玉房中当丫鬟，用到我的时候多得是。

“柳氏听了，笑道：‘你这个小猴精，又捣鬼吊白的，你姐姐有什么好地方了？’柳家的还当女儿想到宝玉房中一事，大家都不知道，其实，在大观园中，没有秘密可言。

“那小厮笑道：‘别哄我了，早已知道了。单是你们有内牵，难道我们就没有内牵不成？我虽在这里听哈，里头却也有两个姊妹成个体统的，什么事瞒了我们！’”你就不要骗我了，难道只有你们在大观园里有内线，我这个在门口任人呼喊的看门人也有内线的，有啥事能瞒住我。

这一大段的对话，作者真的是泼墨细描，引人入胜。当然紧接着也引发了一个不小的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