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文/沈阿瑟

因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在中国非常普及，所以他的一句话“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似乎已经深入人心。但细想起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很不靠谱的一个论断，逻辑上不成立，学理上也不成立，事实上也不必然成立。分久了怎么必然会合起来？合久了怎么必然会分出来？罗贯中是想当然或人云亦云，他从来没有想通过其中的原理。但这不能怪他，因为他那个时代，中国的逻辑学还没有建立起来或还没有引入，找几个对仗的字，排列成骈偶句，便认为是道理了，这是那个时代的通病，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病根。

 

统一或分离虽是两个相对立的概念，但两者是两个独立的事情、两个不太相干的状态。虽有相互转化的事实出现过，但两者是不是必然会转化，则并不一定。至于到底是统一好还是分离好，更是一个价值判断，事实上并不存在一致的标准答案。你可以说统一好，我也可以说分离好。双方均不能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另一方。

 

我的价值判断是：分离比统一好。我对“烂也要烂在一锅内”的大一统思想嗤之以鼻。

 

秦始皇搞的大一统，我看没什么好。范蠡当年幸亏不生在秦始皇年代，不然，他想不再服务越王句践（勾践）时，他哪能浮海逃到山东？逃到了山东又有何用？全国山河一盘棋，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要被秦始皇捉拿归案。战国时代“鸡鸣狗盗”的孟尝君也是一样，他差点被秦昭王杀死，幸亏他及时出逃，靠了门客的扮鸡叫，顺利跨过了秦国与齐国的边境线，秦昭王也只能隔岸兴叹，奈何不得。

 

都说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的贡献很大，在我看来，这又是极不靠谱的说法：书为何一定要同文？书不同文，不是丰富了全世界的语言文字（文学）么？“车同轨”的说法更是荒唐，“轨”是“车两轮间的距离”的意思，车两轮间的距离为何一定要一样？毫无道理。我的宝马车，车宽193CM，比起一般180CM宽的车子，车两轮间的距离自然更宽一些，也没见得有啥不合适呀。我以前开过东风牌卡车，两个轮子间的距离就更大了，也没有人说东风卡车厂非法啊。

 

秦始皇搞的大一统，可追索到商鞅这个大恶人（秦孝公时代），汉武帝搞的大一统，起源于董仲舒这个大恶人。不论是秦始皇、汉武帝还是后来唐朝的李世民，搞的都是军国主义，靠侵略别的国家（部落）的领土建立起他们所谓的伟业。这种大一统，对民众的幸福指数，一直是一种深度的剥夺。

 

再看全世界的近代发展史，好像也表明了，“大一统“并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势。现在世界上共有224个国家和地区，而在二战前，这个数字不到200个，因为南斯拉夫到现在分成了6个、苏联分成15个、扎伊尔分成2个（刚过金和刚果布）、朝鲜分成2个、捷克斯洛伐克分成2个、英国分成2个（英国和爱尔兰）、中国分成2个（中国和蒙古）、伊拉克分成2个（伊拉克和科威特）……而期间统一的，只是个案（如东西德合并和南北越合并）。国家的数目越来越多，能说统一比分离好么？

 

欧洲的一帮左倾政客，由于受了乌托邦迷梦的影响，一直在做着欧洲统一的“欧罗巴梦”，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和法兰克帝国，是他们的梦中女神。他们弄出的欧盟（欧洲联盟，European Union），由最初的贸易实体逐步转变成经济和政治联盟，我观察欧盟这十多年来的发展，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欧洲经济持续疲软，其主要病根，实是由于欧盟这个组织，很多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照目前的势头，欧盟很有可能要慢慢散伙，真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英国到底是老牌帝国主义，也是自由主义思想的故乡，与欧洲的一帮左倾政客不同，英国将在2017年举行是否退出欧盟的公投，就说明英国人的智慧，比起欧洲其它的左倾政客，毕竟要高出一等。

 

“烂也要烂在一锅内”的大一统论调，可以休矣！

 

2016年4月8日于浙江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