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洁
晓风有一位朋友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她给我的感觉，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病病怏怏，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林妹妹模样。萱特爱哭，这是我们朋友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萱的泪腺，似乎很发达，动辄，她就会梨花带雨起来。有时候，原本大家正聊得开心呢，不知道为什么，萱就会突然黯然伤神起来，接着，就开始潸然泪下。久而久之，我们都害怕和萱交往了，可是，萱却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因为在她看来，我们这一群人，就是她倾倒苦水的垃圾桶，多少苦水都能够装得下，什么酸、甜、苦、辣、咸，甚至恶臭，只管倒来，我们都能够接受。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大家其实和萱之间，是根本无法沟通的。
首先，我们不能问她是否别来无恙，否则，她会絮絮叨叨地说，自己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也不能问她的孩子学习怎么样，否则，她会长吁短叹地说，孩子就是一个十足的“白眼狼”，不好好学习，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我们更不能和她谈论社会百态，否则，她会愤世嫉俗，感慨万千，最后来个慷慨陈词，而且没完没了。她总是对那些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她看不惯某些领导结党营私，说她看不起某些人对领导溜须拍马，说她看不惯物价上涨，房价飞天，说她看不惯老师明目张胆地有偿补课。说着说着，萱总会习惯性地泪水涟涟。总之，萱似乎看不惯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萱要讽刺挖苦的现象太多太多，要口诛笔伐的丑恶也太多太多。
萱的老公，是一个老实巴交且不善于表达自我的男人，在生活中也是少言寡语的那一种。而这个男人对萱，对身边的每个人，甚至对于生活，也总是抱着一副逆来顺受，万事不争的态度。萱的老公，有一份收入不算太高，但也算相对稳定的工作。他在一家工厂里头“四班倒”，休班时还捣鼓着一家很小的店铺，卖些观赏鱼或者跟养鱼有关的一些用具用品。那个小店，平日里就靠萱的老公打理，他上班的时候，店里只能关门歇业。而萱，只负责从老公手里拿钱出去消费，很少关心小店的生意是好是坏，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老公能给她多少钱。
认识她老公的人都说，那个男人原本不是这样的，想当年，人家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们，器宇轩昂不敢说，最起码不是现在这副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卑微的样子。人们都说，这个男人的改变，是和萱结婚之后开始的。他们说，萱是一个任性、跋扈、甚至自私自利的人，婚后，就把家里的经济大权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让老公戒烟戒酒，不再让老公和以前的朋友们来往，甚至，因为反对老公打麻将而掀翻过棋牌室的桌子。每次，在外头骂累了、闹够了，回到家里之后，萱再接着撒泼打滚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就干脆回娘家告状，发动自己的哥哥、弟弟、姐姐、姐夫一起来“声讨”自己的老公。久而久之，她的老公，一个原本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男人，就这样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木讷呆板、沉默寡语、离群索居。
晓风曾经亲眼目睹过萱和她老公的争吵，与其说是两口子之间的一次争吵斗嘴，倒不如说是萱在自说自话“教育”老公。那天，只因为萱的老公炒菜时多放了一点盐，就让萱劈头盖脸狠狠地骂了一个多小时，晓风是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萱的口才真好，她的想象力也是绝对一流，说话从来不打草稿，那真可谓是出口成章。她说老公之所以炒菜要放那么多的盐，是想让她早日得上高血压，早点脑溢血，早点上天堂，好让他称心如意的再找个更好的，更年轻的；她说，干脆你给我来一点砒霜得了，长痛不如短痛，省得让她这样受折磨；她说，她已经都这样了，整天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这个死没良心的男人还要这样对待自己。那天，萱骂了很久，哭着，骂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留情的数落着这个万恶不赦的男人，而她的老公，除了沉默就是连连叹气。最后，干脆破门而出，拂袖而去。
萱告诉我，她俩的结合原本就是一场错误，碰上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老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说他俩的婚姻简直就是一座坟墓，整天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点活气，她的老公，就是她的地狱。这样说着，萱就放声恸哭，仿佛有诉不尽的冤屈。萱哽咽着继续控诉说，她和他的老公，没有一星半点的共同语言，这个男人，除了对她点头还是点头，她说她的老公没有本事，在单位里混了二十几年，还是一个小工人，也挣不来大钱，一家三口至今还住在这套三十几平的破房子里，她说她这辈子怎么就这么有眼无珠，嫁给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跟着这样的一个软蛋男人过日子，自己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安全感。
萱边骂边哭，边哭边骂，把她的老公贬得一无是处、一塌糊涂、一文不值。晓风坐在她身旁，愣是没找不到插嘴说话的机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其实我想对萱说，人要知足，你已经活得很幸福了，你看你的老公，对你一副百依千顺的样子，羡慕死了多少女人呀？你看，结婚之后，你说工作太辛苦，老公也没反对你辞职当全职太太让他供养着，老公也听从了你的“管教”，戒烟戒酒，还和他从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断绝了来往，你还要他怎么做？人家是一个男人呐，做到这份上，选择做一个让你称心如意的“妻管严”丈夫，已经伤透了他的自尊心，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吧，你还要让他怎么做呢？遗憾的是，晓风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关于萱的思想做派，让晓风想起了一个很有讽刺寓意的笑话：有一个女子去婚介所，她对办事员说她择偶的标准是，有房有车，结果电脑显示的资料是“象棋”，她又说对方必须要有很大的房子、很多的钱，电脑里搜索到的资料是“银行”，她又说到第三点要求——对方要给她足够多的安全感，而且还得是那种帅呆了、酷毙了的类型！电脑里搜寻到的资料是“奥特曼”，婚介所里的办事员这样告知这位女子：小姐，您要找的奥特曼在银行里下象棋。
通过发生在朋友萱身上的案例，晓风只想对所有婚姻里的怨妇们说，上帝制造了男人和女人，然后，男人和女人又创造了婚姻，创建了家庭。家庭和婚姻，历练出了两种人，有一种人这样评价自己的伴侣说，这个人，永远是我的天堂，离开他（她），我绝对就会坠入地狱；另一种人这样评价自己的伴侣说，这个人，是我一辈子的地狱！离开他（她），我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天堂！前一种人的生活氤氲在幸福里，每时每刻。后者，却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般的十八层地狱之中，一生无法摆脱。生活其实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你自然是快乐的，你对它哭，你必然是痛苦的，而你对照自己的婚姻生活，又属于哪一种人呢？
最后，晓风只问一句：谁是谁的天堂？而谁又是谁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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