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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梅干菜

发布时间： 2012-09-22 00:24          文章来源： 北晨网

■张鸽

总是定好了行程才敢拿起电话告知老妈我要回家，生怕望眼欲穿的老妈空欢喜一场。儿行千里返城工作，老妈连夜烹制梅干菜，层层包裹，细细叮嘱，噙着泪水，盼儿早归。

老妈出生在浙江农村，那时家里穷交不起学费，好不容易争取到在学校免费旁听，却终因家里缺少劳力而忍痛辍学，回家放牛打草挣工分。打那时起，要让儿女上大学的愿望便深深烙印在妈妈的心中。

爸妈凭着辛勤的双手，一步一步为我们支起了一个家。当时村里盖房子，邻村河边大石块是垫地基的抢手货，地基深房子才稳固，所以石块需求量大。那年一有农闲，爸就推个独轮车去河边捡石块。妈在后边跟着，肩搭旧毛巾，脚登草鞋，几十斤重的石块，一屈腿一弯腰，咬牙就抬起放于大腿，歇会儿半弯起腰上抬石块，脸涨得通红地一小步一小步挪向独轮车。满载而归，爸推独轮车，妈前头拉。路上要爬一大坡，土路湿滑，妈身材瘦小，粗粗的麻绳绕腰绑着，牙关紧咬，手脚并用，使出全力上拉。大汗淋漓的妈妈，淡蓝粗布厚外套浸染成了深蓝色。老妈深深地低着头，一点一点前行，几次脚滑摔倒却淡定依然，迈出坚定步伐前行。懵懵懂懂的我看到这个场景，总会兴奋地喊“加油，加油！”如今，每每看到妈妈早早松动的牙根，就会浮现出儿时看爸妈拉车的景象，不禁眼眶湿润。

常年的劳作，使妈妈柔嫩的双手有如梅干菜一样蔫巴。我工作成家以后，媳妇却爱吃梅干菜。这有何难，老妈手到擒来，就尝试从老家往城里带。看媳妇吃得香，勉强捧个场，竟咸酸中带甘，馨香四溢，这就是记忆中的梅干菜吗？如今初为人父的我，屡屡梦中饕餮竟是梅菜全席。细品梅干菜，味从中来，才算真正知晓老妈梅干菜的味道。从种芥菜始，到收获，经晾干，反复揉搓，陶瓮腌制，成黄灿灿的咸菜，再经晒干存放，终成香气撩人的梅干菜。这其中不知饱含老妈多少汗水、多少心血。

老妈，是您的汗水浇灌我们成长，是您的朴素思想培育我们青春健康。如今，儿女初成，悠悠寸草，拳拳赤心，是老妈您给予了我们一切。

印象中的老妈，是手拉儿，身背女，满山遍野赶鸭子的老妈；印象中的老妈，是淘气的儿子贪玩不回家吃饭，生怕丢儿的您急得泪眼汪汪的老妈；印象中的老妈，是背着寒冬凌晨不愿上学的儿子，蹚着没膝的大雪送儿上学的老妈；印象中的老妈，是担心家穷影响儿娶媳妇，不惜举债翻修新房的老妈。

未及安享现代物质繁荣，岁月已无情霜染了老妈的秀发，皱纹肆意爬满了她的额头面颊。

老妈老了，憨厚的老花镜常不离手，却坚持要在村里作坊干手工活儿。嘴说闲着闹病，其实您是为儿分忧，总想自食其力。老妈老了，常爱在人前夸她的儿子，哪怕就那么一丁点的成绩，还有那微不足道的孝意。岁月风霜撵着母亲的花季匆匆而过，却使柔柔弱弱的母亲变得坚强如山。

常打个电话，老妈想听听儿的声音；常回家看看，老妈想瞧瞧儿的笑容。一句话，一杯水，一个拥抱，让您欣慰不已，神采奕奕。祈天从人愿，老妈沧桑在脸，青春在心。我愿用儿的孝心，换取您的笑心。

深秋的北国，晨雾轻掩黎明，深恐惊扰我那甜美的梦，我愿徜徉梦里长睡不醒，走在妈妈的地里，看那绿油油的芥菜，齐齐整整；走在上学的路上，手提满满瓷缸的梅干菜，沉沉甸甸；走在人生的道上，怀揣着老妈的精心呵护，信心满满。秋风里，拢着依偎在妈妈怀里的余温，想起梅干菜，余味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