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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童年

远去的童年
作者:张顺成

乡音飘过50年

记得不,您和那个谁是“挑担儿”;次次“花叫”发小是“醒头寡脑”的“寡子”;“爬席”吃过“八大件”和“三点水”;“眼欠”别人穿四个兜衣服还插杆钢笔;冬天时脚冻得跟狗啃了似的疼得“昂嘴”……


嗨!这乡音听得我们心里很“落棉”,听得我们渐渐从“苕娃子”长到嘴巴四围有了毛……


——以此序谨向岁至“知天命”者致意!


童年舂米——小型“对窝子”


童年jiao过风扇


晒qiang、跨栏、背篓


手磨子


到供销社凭油票罐煤油用的小油桶


记忆中的窗户


哎!可怜的我的那时的父辈们“起得比鸡早,睏得比狗晚”只为一件事——怎样填饱肚子。我们自打懂事起便与父老乡亲们一起琢磨这个很伤脑筋的问题,尤其要“钻角摸缝”地干着解决“青黄不接”问题的劳作。您还记得“吃了没有”这个很亲切的招呼吧!


邻村有个杨树庄,那里土肥,肯长庄稼,有好吃喝,即使在“荒春”里,肚子也不“慌饭”,嫁过去的姑娘回娘屋来“煽经”:“杨家庄好地方,火烧馍南瓜汤,不吃不吃胀得昂!”


姑娘的“瓢把子”去看望妹子,那一通好款待!逮住“冷怂”地“塞”,直塞得“鼻子眼睛都有了”。吃罢边抹嘴边说:“哎呀,胀了个小死!”


鼓肚子瓦罐


漆桶儿,上学用它装咽饭用的酸菜或酱豆儿。


扁桶,装粮食用的。


罗筛,过了罗筛的粮食是细粮。


齿镰,割麦子时用得上。


台灯,童年时最时髦的灯具。


哎,俺村尽吃“一筋子”饭——“早上两扇门,晌午门两扇,晚上又是豌豆瓣!”就是这样的饭还不能常吃,时时都有“烧火断顿”的危险存在。若来了稀客咋办?——我们这些永远都喂不饱的“半桩子饭仓子”“巴望不得”常来客。家长就去“边圈佐借”一些细粮,给客人做“单另饭”,烧个“灰娃子馍”什么的,再用“Pia子壶”来熬个汤什么的。客人吃着吃着还能“撇”一小坨子给在身旁“望嘴”的馋鬼。


这时,大人们就厉声“厉害”这几个没有“惯式成”的“菜货”,“皮发烧欠kai”的“板货娄子”:“你个不识规矩的‘二半彪子’!‘手贱’了不是?你再‘掻’,剁你手‘你试火’!给我爬出去!‘蹿魂倒庙’去……”


于是这群“不占贤”“撩”得“起箭”的“二家梁子”,“耍影子”似的一哄而散,边跑边埋怨自个儿,今儿个“冇得经”,做了件“鸡屁眼儿拴绳绳儿——扯蛋”的事儿——丢人现眼了不是!“喝水卡牙齿,放屁打脚后跟——横直是背时到家了!


遭到了大人们一通这样的“贬作”之后,该干嘛干嘛去。


牛跑环,犁具上的零件。


五升斗,ying粮食用,装满后用刮子一刮,数量为五升。


挎篮,用它到山上找猪草。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床铺上出生,以后睡觉就睡它。


伙伴中不乏有“青身飙子”和“狐臊青”耍“二杆子”的人,“Pia脚邋髂,歪拉屎斜”地来到村头一处“光马留系”的晒场,“牛也马不也”地吼唱:

哎呀嘿——
稀泥巴bia不上墙啊,扶不起来的猪大肠。
一嘴水都喝不到他的啊,狠得昂。
屎到屁股门才找茅司啊,冇算账。
小娃子不听大人言啊,长大了受饥荒。
满罐子不攮啊,半罐子咯攮。
懒得像菜花蛇啊,迟早该账。
穿的蓑衣郎匡啊,卵籽儿打板凳响。
跟着好人学好人啊,跟着巫婆子扮大神。
戴草帽子打油纸伞啊,俏得起层层。
脱裤子放屁啊,不嫌麻烦。
扁担无拉扣啊,两头失塌。
把葛条筋子屎啊,办事啰经拌索。
吃牛肉发马癫啊,撩得起箭。
站到说话不腰疼啊,汗话连篇。
尿尿打湿裤脚啊,要打闷头。
土巴淹齐颈脖子啊,短阳寿。
老婆子遇到媳妇啊,要扛祸。
灾娃子三天不挨打啊,上房要揭瓦。
放猛天罩子跑啊,准备投胎。
长一双望郎眼啊,要兜灾。
一块肉冇煮熟吃啊,要掌嘴。
打一杵松一肩啊,老把式。
挨刀的瞌睡笼啊,落字。
……


酒吊儿,用它将坛子中的酒打出来罐到酒壶中去炜。


酒樽子,吊酒时用。


草鞋爬子,编草鞋用。


大磨,加工粮食用。


升子,粮食装满为一升;右边是抽瓢,铲粮食用。


籽篓儿,播种时装种子。


擀面杖,小时候最喜欢吃擀面,不过,母亲常把擀面放到锅里长时间煮,并说,放账不如泡面。


声嘶力竭,嗓如火燎。只玩到天儿“漆麻黑”,衣服弄得“癞蜥长流”,“死蔫淘气”地回家等着挨骂挨打……

真个是“棍子头下出孝子,苦命娃娃早当家”的郎当童年!

童年,母亲牵着的时光

我那年支教时在闫家拜访了一位母亲,说起来她是我三十年前的一位高中同学的母亲,虽年逾古稀,身体还硬朗。看到她我便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6月19日午后某个时刻去世的母亲。

看到同学的母亲,想起了我去世的母亲……

童年,母亲牵着的时光。


小童年说,你看见我妈妈没有?

柳条编制的簸箕,簸出颗赛颗的黄豆 。

把颗赛颗的黄豆装进灶前的木桶里,因为灶门前温度高一些。


磨魔芋必用的魔芋擦子,磨的时候要小心擦破手。


童年,随着母亲而远去,远去的母亲的音容和举止在我脑际萦绕,仿佛就在眼前。


她正在土灶门旁用木桶长着黄豆芽。那过了簸箕的颗赛颗的黄豆在母亲手里长一长,淘一淘,再长一长,再淘一淘,半个月后长得白胖白胖的……


长好了黄豆芽,又磨魔芋,母亲要开始磨魔芋了,就叮嘱缠在身边的我,这个时候不准喊“妈”,不准说与“妈”同音的话语……

母亲面前放着一个大铁锅,锅上平放一面用铁皮做成的魔芋擦,身边的篾筐子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个肥硕的削了皮的魔芋。准备就绪,母亲捋起袖子,伸出竹节似的手指,用力扣住魔芋的“肚脐眼”,一来一回地擦着,一边擦一边兑水,魔芋粉和渣被挤压穿过擦子眼儿,流到锅里,与合适量的草木灰汇聚。


一个个硕大的魔芋在母亲的手中慢慢变小,小到只剩下“肚脐眼”了,母亲这时就格外小心起来,动作变缓变柔,很像庖丁解牛,直到最后一擦,便递给我一个很精致的“肚脐眼儿”,踌躇满志地说:“拿去,把它埋在园子里!”于是,我把它们一个个整齐地种在魔芋园子里,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些“种子”就会长成今年一样魔芋个子,明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再重复着今年的动作。

母亲等锅里的魔芋浆凝结成团后,用菜刀切成片状,放到灶上烧火煮,捞起放进另一口锅里用冷水侵泡。炒菜时便取出几片切成丝,同酸菜一起爆炒,一道酸菜魔芋丝出锅了。

我曾经学着母亲的样儿操作了一回磨魔芋,磨着磨着便有两样收获:一是磨到最后擦破了手指,一是手和臂感觉有无数蚂蚁在叮咬,奇痒无比。母亲就安慰我说:“你肯定说‘麻’了的——不要紧,过一会儿就好了!”

年年的今天,母亲的手都要被魔芋“麻”得通红通红的,这个时候我们也忍着,千万别喊“妈”。
……

土巴灶台,母亲们灶前一把灶后一把忙乎吃的 。


搓衣板和棒槌,母亲们“洗衣搓黄昏,黄昏捣棒槌”。搓衣板还能惩罚棒槌一样男人。

有铜锁和铜扣箱子,大多是老母亲的陪嫁。


魔芋,每个魔芋都有肚脐眼儿,磨完留下种到园子里,又长成肥硕的魔芋。

篾筐子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个肥硕的削了皮的魔芋。

魔芋浆凝结成团后,用菜刀切成片状,放到铁锅里用冷水泡着,炒菜时取一两片切成丝,酸菜魔芋丝是母亲的味道。


唉,我可怜的二十三年前的6月19日午后某个时刻去世的母亲!


童年,随着母亲而远去,远去的母亲却带不走我那悠长的“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和我说话,总是欲言又止,之后干脆不同我说话了——在患病期间还串门找说话的地儿……

母亲爱唠叨,自以为长大了的我们都嫌烦,总觉得母亲(包括相继去世的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我们听起来都没有什么见识且很不顺耳,于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硬生生地顶回去,以至于母亲后来想对我们说说话却把嘴张一张便戛然而止了!再后来就同她的小孙子说着对我小时候所说的话,对已是“大人”了的我干脆就无话可说。在她患“肝腹水”期间,仍坚持着去串门同邻居聊天,在邻居家还吃饭。我们还煞有介事地对她说,肝病有传染性,怎么还能吃人家的饭呢!就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打杵,男人挑东西歇肩用,男人说“打一杵,松一肩”;母亲却说“舒服不如躺着,刊儿不如打杵”——儿子再孝顺也没有打杵称心。

笼格儿,母亲说,笼格儿蒸馍馍,从上往下熟 。

红薯妞儿,母亲们每年都准备一些“吃喝儿”。


形状像烧鸡一样的“烧鸡筐”,母亲用它来将过了簸箕的颗赛颗的黄豆淘一淘,长一长,再淘一淘,再长一长,半个月后长出白胖白胖的黄豆芽。


过了簸箕的颗赛颗的黄豆在母亲手里长一长,淘一淘,再长一长,再淘一淘,半个月后长得白胖白胖的。

过了簸箕的颗赛颗的黄豆放在“摊簸儿”里晒干。

母亲们用“连枷”打场 


童年没有母亲牵着是孤独的,曾经被牵着并且自以为“学会走路”了的人不陪母亲搭搭腔说说话是不孝的,孤独和不孝有可能使老人患上老年痴呆,能使老人老得更快,直至孤独地死去——至今我不敢唱《常回家看看》,不是我不会唱,而是我不敢唱不配唱。我唱《千年等一回》这首歌时,总是情不自禁地把里面一句“我无悔啊”唱成“我有悔啊……”

母亲揭秘  一块肉得煮熟了吃

小时候我们不懂事,顿顿都想吃好吃的饭。我认为好吃的饭就是稻米干饭、麦面面条或者白面发馍。一看到母亲又做了一锅稀得可照见人脸的红薯疙瘩糊糊就“闹饭碗子”。

笊篱子,母亲说是“照逆子”,小时候最骇人的物件。


小时候感到最神秘物件是母亲的“珠宝盒子”。


小时候感到最荣耀的是父亲拥有一本有彭德怀签名的预备役士兵证书。


小时候最值得骄傲的是咱家成分是贫农,母亲为贫协会会员。


“闹饭碗子”,小童年常犯的毛病,每到吃饭时一遇到自己不中意的饭菜就“绝食”,轻则哭闹,重则在地上撒泼打滚,直等母亲拿一种好吃的东西递到嘴边时方才罢休,乐呵呵地从地上爬起来,享用“闹”来的食物——小孩的脸,变得就是快。我记得小时候就曾犯过这样的毛病,每遇这种状况,母亲不是来迁就我,而是不动声色地拿起放在灶台边上的“罩篱子”,罩在我的头顶上,用锅铲或是筷子什么东西来一阵猛敲。虽然母亲并没有直接敲打在我的头上,但着实把我吓得不轻。这种奇怪的惩罚方式到后来我才明白,据说敲打“罩篱子”还是一个医治小孩挑食毛病的“土方子”,左邻右舍家的母亲都曾使用过这种法子,效果出奇的好,反正我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闹饭碗子”了。

母亲在使用这个具有传奇色彩土法时,一边敲一边还念念有词:“小娃子家不懂事,一块肉得煮熟了吃……”敲着念叨着,母亲那种很庄重的神情把我也逗乐了,就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很高兴地问母亲啥时候煮肉吃,母亲说明天吧。


明明我站在灶台边,看着母亲灶前一把灶后一把地忙活着,发觉母亲并没有煮肉吃的意思,刚要使性子睡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可一看到灶台上的那把“罩篱子”,心里的那种莫名冲动便云消雨散了,那东西简直是一个能镇邪的法器,或者是捆在孙猴子脑壳上的紧箍咒,招惹了它,它就会突如其来地罩在我的头顶上,用锅铲或是筷子在它上面一阵猛敲,这阵势足够石破天惊,这声音足以振聋发聩,这结果足以令人胆战心寒;最好不招惹它——母亲生气了就不给我做好吃的了!


小时候,母亲见我放学回家,考考我,叫我写出“板锄”、“角锄”、“薅盘”,我不会写。一直到我学会记工分时才会写。

小时候,母亲教我认识杆子秤的“脊秤”和“怀秤”的刻度大小,并说“吃了秤砣铁了心”,以为秤砣是能吃的。

小时候给爱起夜的老年人端过这东西,将夜壶中的尿倒到茅司里。

小时候使过这些各种刀具。


本人体验小时候襟刀鞘,插弯刀。


“罩篱子”,过去农家主妇都用它淘洗菜蔬或打捞去漂浮在饭食面上的谷壳之类的一个炊具,周身用竹篾条编织而成。据说老篾匠在编织到它的核心之处时念了一句箴言,至于什么箴言,我也不知道,也许像母亲常念叨的“小娃子家不懂事,一块肉得煮熟了吃”之类的话语吧,故“罩篱子”也称作“照逆子”——挑食的孩子经它照一照后,看看还是不是一个不听话的逆子。


母亲常拿“一块肉得煮熟了吃”这句话来指教我,小时候并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这是母亲在做好吃的之前传出的好消息——在我们“闹饭碗子”时,母亲就拿出“罩篱子”,罩在我的头顶上,再用锅铲或是筷子猛敲,边敲边念叨“……一块肉得煮熟了吃”,心里再联想到父亲曾给我讲的“孙猴子学艺”的故事,说孙猴子明白了师傅在自己的头顶上用巴掌拍了三下的意思,便能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到师傅那里学到了“72般变化”——莫非母亲发出了暗示,将要在半夜三更时给我煮肉吃了!

有一天,母亲终于给我们煮肉吃了!那一块猪肉在锅里翻上翻下,母亲试图将这一块猪肉按照肉皮朝下肉瓤朝上的姿势来煮,无奈这块猪肉的个头太小而不听使唤,母亲顺手拿起“罩篱子”将煮肉兜住,终于固定了这一小块猪肉的姿态。我问为什么要这样煮呢,母亲说:“肉熟一张皮,脸皮朝下容易熟。”听得我云里雾里——肉香诱得我不愿离开灶台,急着要吃。母亲就拿一根筷子试着去捅肉皮,然后摇摇头说:“急么事,一块肉得煮熟了吃!”是啊,一块肉没有煮熟咋吃!

小时候母亲打发我们上山割龙须草。

将龙须草晒干,然后把它辫成辫子挂到墙上,到下雨天时,父亲用它给我们打草鞋。

腰围子和草鞋耙子,父亲就用这个“机器”来打草鞋。

小时候穿过这样的草鞋小时候穿过这样的草鞋。

小时候感到最合脚的草鞋是母亲亲手打的花布“草鞋”,当然,小伙子“送端阳”时,丈母娘会打发你这样的草鞋。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领会了“一块肉得煮熟了吃”的真正含义。有一次我在邻居家玩耍,发现在堂屋地上有一块钱,趁别人不注意时捡起放进自己衣兜里,心里乐滋滋地回家去准备向母亲邀功——那年月,五角钱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它可以买到100颗水果糖,可以买到50盒“宁强”牌火柴,可以买到14个半鸡蛋,可以是一个学年的书学费:反正今天发财了!不料,邀功不成,反招来母亲最严厉惩戒措施:罚跪,合揍。

“罚跪”就不说了,“合揍”就是父亲和母亲联合起来把我暴揍了一顿。没等我炫耀完毕就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噼里啪啦……母亲一边打一边喊:“我叫你偷?叫你偷!你还敢偷?还敢偷!”每个“偷”字后就是重重地一扫帚把;父亲无需其它工具,厚实的巴掌就是方便的刑具,也一边扇一边吼:“我叫你长长记性!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你出息了?开始偷钱了!”结实的扫把打散了架,厚实的巴掌扇得滚烫,响声惊动了邻居婶娘,婶娘劝道:“小哇子家不省事——不要再打了,好歹也是娘身上掉下肉……”

“一块肉也得煮熟了吃!”母亲打断婶娘的话,“走,把钱送去,给人家赔礼!”

父亲对母亲说:“赔礼,你引他去,我是没脸去的!”

母亲陪着我给邻居送钱,邻居说,他家没有丢钱!——唉,这件事让我把父母的脸丢大了,这件事触碰到了为人父母的底线,我怎么就忘了父亲给我讲的“偷针”故事呢!母亲不也常说“人不能有‘第三只手’”么?

小时候玩过游戏“翻叉”。

小时候玩过“铁丝枪”。

用弹弓打过麻雀,有时顽劣打过发小,回家后被父母没收并遭到一顿暴揍。

用鞭子抽过“坡牛”。

小时候最爱炫耀的事是自己有不少“小人书”。


最爱用“东南西北”给发小抽签算命。

把洗脚盆上的铁箍弄下来滚铁环,免不了又遭到大人们一顿好揍。

我们用“碰拐拐”来比本事大小。


“一块肉得煮熟了吃”,在关键时候矫正了我的价值观取向:一块肉能吃关键在“煮熟”,懵懂小孩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关键在“指教”。

幸福的密码  一碗饭吃大的!


给六年级讲课文《穷人》(列夫·托尔斯泰著),说到桑娜夫妇拼命干一天活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时候,一学生说这是假的,不可能有的事情!我随口撂一句话给他:“你是‘一碗饭吃大的’,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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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饭吃大的!”我为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到吃惊,这可是小时候我的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这位学生此时也是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我急忙解释道:“就是,就是在那时候,在旧社会,反正是没有饭吃……”我一时语塞,语无伦次——我该怎么说呢,这么一句大白话,我却解释不下去,懊恼极了。


小时候,我们这些“半桩子,饭仓子”几乎要靠“饭桶”装饭来喂,才能长大的人,“一碗饭”怎能“吃大”?简直是神话,肯定也是假的,不可能有的事情!但是,母亲的解释总是恰如其时,恰如其分——当我们干活耍滑偷懒时,当我们浪费粮食时,当我们顿顿都想吃好吃的时,母亲就看着我们叹息,唉!一碗饭吃大的 人,哪儿懂哟……

记得用它装白花花的猪板油,母亲炒菜时就从中剜出很小的一疙瘩,总shou吃,一年到头都吃不完。

猪尿泡肉,现在也有,可总是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

土灶,母亲的工作台,从这里,我们是“一碗饭吃大的”。


一碗饭吃大的!母亲说,就是用“饭”喂大的,用顿顿碗碗饭饭“吃”大的。这种“顿顿碗碗饭饭”是用真材实料的粮食颗粒做成的,不是用榆树皮制成的“凉粉”,不是用黄豆糠、红薯藤、包谷壳掺草木灰加工成的“饭团子”,也不是从山洞里挖出来的白得像麦面粉一样的“观音土”。

听得我目瞪口呆,这些喂牲口的东西,人也能吃?泥巴,人也能吃?

能吃啊!母亲低声叹息,仿佛是用手牵着我,带到了五六十年代,那种“饿”得刻骨铭心的岁月的毛边之上。

母亲继续讲,在那灾荒年,榆树的花叶皮都拿来吃,好吃又耐吃的还算是榆树皮,把它切碎以后再用“石磨”碾细,然后烧开水煮成“凉粉”,吃的时候千万要凉冷了再吃,不然的话,一碗粘乎乎滑溜溜咬不断的“凉粉”,一不小心就一股脑儿进了肚子,能烫死人啊!你的婶母奶就是这么烫死的。像那用豆壳做成的“饭团子”,碱得很,你的天斗二爷的肚子就是被它碱了个大窟窿的。还有“观音土”,吃它就是哄骗一下饿得贴在后背心上的肚子,好多人得了“绞肠痧”或是“肠梗阻”死了……

听得我惊恐万状!

可以防风的马灯,记得父辈们正是用它挑灯夜战,修出一面山的石坎田。

簾枷,一种给菜籽、豌豆和小麦脱粒的农具,至今忘不了童年时那打簾枷的声音,是那样富有节奏。

记得小时候家家都少不了的粮食加工“机器”——手磨子。操作看似简单,实际上,没有十天半月学不会。

我单知道,父辈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绿豆年年绿,黄豆年年黄,五谷杂粮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其实我哪里知道,在这维系生存饱含指望的土地上,浸泡了父辈们多少汗水和泪水!我单知道,黄豆能打出细腻的豆腐,黄豆能长出白胖的豆芽,黄豆能晒出酱香浓郁的酱豆,人只要勤快,千万不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能弄来粮食填饱肚子,其实我哪里知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豆黄种麦,麦黄种豆”的其间,饱含了多少天灾人祸,多少血色轮回和涅槃……

当我们曾经与充满血性的岁月毛边擦肩而过,再与洋溢着幸福的岁月河流结伴而行之时,应该庆幸,庆幸之余还应该铭记些什么吧——“一碗饭吃大的”后生们?


小朋友,我缺你一个解释,现在我把我的母亲的解释再解释给你,也不知解释明白了没有?

童年的副食品——山枣,也叫枣皮,现在才知道它是一味比较珍贵中药材!

童年的副食品——野核桃,小时候大人们骂顽劣孩子:贱货是属核桃的,得砸着吃!

童年的副食品——五味子,不曾想,它也是一味中药材!

童年的副食品——壶年老,小心!这家伙的籽有毒,千万不可把籽咬破!!!小时候吃它中毒了,大人们用罐大粪水来催吐。温馨提示:小朋友们!到山上玩,千万不可乱吃野果。

童年的副食品——桑果儿,学名叫“桑葚”。

童年的副食品——裤裆炮儿,也叫羊奶子。

童年的副食品——野蘑菇,种类繁多,有鲜艳色彩的万不可吃!!!温馨提示:不懂它的不可滥吃!

童年的副食品——八月炸,很甜,俗话说:八月炸九月开,籽多甜歪歪。

童年的副食品——野杨桃,学名“猕猴桃”。

童年的副食品——玉米炮儿,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

童年的副食品——救命粮,小时候采摘回来,晒干打成面,掺玉米面蒸馍。


乡村的农历八月前后,是一个食物充足的季节,童年的我们很容易胡乱地填饱肚皮。我们这些为集体放牛的娃们,格外享受大自然的恩惠,“苦李子”、“五味子”、“八月炸”、“猕猴桃”等野果是我们经常享用的精美副食品。母亲喜欢从树上、藤上小心地摘下这些果子,盛在草帽“碗子”里,笑眯眯地送给我们这些“馋鬼”,自己却不大爱吃。我知道她的胃口不好,她曾经告诉我,她年青时用玉米壳凉粉(玉米壳和草木灰煮成)充饥,把胃碱坏了。

这种“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至今还回味得出,那是秦巴山区独到的风味,那是“秦头楚尾”特有的韵致。巍巍的秦巴大山俯瞰着我们这一代的成长。


原创: 张顺成  来源:白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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