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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太行山上驾车游走，体会到了古人行路的艰辛。那些被称为“陉”的弯弯古驿道，或游弋于山谷，或盘桓于山腰，亦或蜿蜒于云端。
我在太行山上游走，深深体会到了古人行路的艰辛。太行山上那些被称为“陉”的弯弯古驿道，或游弋于山谷，或盘桓于山腰，亦或蜿蜒于云端。我曾听闻孔圣人与太行山的有趣故事，体验了古陉道的险峻，目睹了千年沉积下来的深深车辙驿道，更感受了奇异惊险的景观陉口公路……这就是我的太行初体验。去年秋天，我怀揣激动和好奇，踏着油门奔驰在太行山上那些通往历史的“陉口古驿道”间，完成了从南至北的太行山大穿越，这次自驾经历，让我零距离接近了那些古陉道。这无疑是一次把梦想照进现实的高逼格旅行，更是一次太行步履的书写。
壶关峡谷体验古道民风
在立秋之后，我和山西陵川的摄影师老秦相约，开着车从山西晋城出发深入晋冀太行山。此行第一程要穿越壶关峡谷去大河关。刚驶过壶关县城，道路就开始顺着山坡向上盘旋，路况也变得崎岖起来。老秦说，这里最高的山脊道路海拔在1000多米。我看到山地东侧是明显的断层，许多地段形成近800公尺左右的断层岩壁，气势雄伟。虽然我在路况复杂的贵西地区开过车，但此时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得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一道山梁的转弯处，闪出一个小村庄——小村几乎是挂在岩壁上一样，村庄下面就是幽深的黑龙潭大峡谷，我们将车停靠在路边歇息。村庄周围有土的地方，几乎都被村民种满了玉米。轻烟缭绕着岩壁村庄，即使是晌午的阳光照射下，也十分温柔。
正准备离开村庄时，发现汽车怎么也无法启动。见状，附近的几个村民便主动上来帮我们推车，随着“轰”的一声，汽车启动了。我下车要给他们感谢费，可村民们就是不肯收。没想到，刚进太行，就让我在贫困山区遇到了纯朴的乡亲，这让我看到了太行人的人性中可爱的一面。
我们从壶关继续驱车往陵川方向行驶，这条不算宽阔的水泥路，起伏盘绕在太行山的悬崖绝壁间，开始还有新鲜感，东瞧瞧西看看，时间长了就不免有些审美疲劳。为了缓解旅途的单调和疲乏，我们只能轮流讲笑话。老秦给我诵读了一首有关陵川的顺口溜：“全球变暖，家往哪搬？除了南极，就是陵川。”据他说，陵川地区全年的平均气温不到20℃，是个旅游避暑的好地方。老秦不愧是个尽职的人文地理摄影记者，走到哪儿也忘不了宣传他的家乡。我们今天选择的是一条西上太行山的道路。有学者考证，当初曹操登太行也是由此往上走的。
大河关当地的老村长李万勤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主动要求当向导带我们去大河关古道看看。来到古道，依稀还可以感受到其百多年前时那些客栈的豪华排场。如今，这一切早已随着马帮铃声汇成一段绵长的记忆。我们在村头步行边聊边走，李大爷偶尔会俯身清理一下光石板表面上大如碗口的马蹄印窝里的泥土污物。在客栈前留有一处蹬马石遗迹，保存尚好。李大爷像孩童般地蹬了上去，给我们示范当年达官贵人上马时的动作，十分滑稽。龙泉峡过来不远的大河关，是明代所建关隘，上依绝壁，下临深渊，在“文革”时也曾遭到过破坏，但“大河关”三个字却还清晰可见。见我们对此有兴趣，李大爷更加兴奋，于是手舞足蹈唱起了他自己创作的“大河好”的民歌，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行走在白陉“悬天古道”
转过天来，我们驱车前往位于山西陵川县马圪塔乡与河南辉县薄壁镇后的南关山交界处的太行八陉第三陉——白陉。由于地势险要，所以当地人又称它为“没牙豁”，白陉关口下面是两峰相携，峡谷蜿蜒，落差超过300余米的“黑毛大峡谷”。这里是古时晋豫两地的交通要冲之一，但由于古道屡遭洪水冲蚀，外加年久失修，行人少至。
如今峡谷里修了一条公路，座驾从这经过时没关车窗，感觉阴风习习，凉气袭人。在当地，黑毛峡谷还另有一个称呼——“十里河大峡谷”。长约5公里的白陉古道就盘旋于十里河大峡谷的峭壁上端，是南太行最窄最险峻的深谷幽峡，也是太行八陉中目前保存完整、距离最长的一条古驿道，亦被称为“悬天古道”。
我们停车驻足观看峭壁古道，只见其以曲折往返之势盘旋于黑毛峡谷两侧的峰谷之间，好不惊险。白陉古道由“七十二拐”和古栈道两部分组成，七十二拐是利用山峡地形，采用折返构筑的形式，将路人逐步送上200米至300米的山巅，其建造形式十分巧妙。
来到古道近前，遂弃车步行走上了白陉古道。如今的古道荒草萋萋，罕有人迹。老秦说，他查过白陉古道的历史，差不多有2600多年。他总共三次来过这里，1968年以前本地人还走这条古道，那一年他送哥哥回部队时就走过这条路。当时的白陉古道可不像现在这么落寞，一路上不时会见到脚迹匆匆的路人。现在除了游客，已经没有人为赶路而走这条古道了。当我们走到了白陉古道的七十二拐时，更被它所深深慑服。这条在峭壁间修筑出的下山道路，共有七十二个弯道，潜行于浩荡的太行山脉2600年，每一弯、每一拐都蕴藏着迷人的景象。
圣人在太行陉也遭遇过“拦车”
我们第三天的行程是“太行八陉”第二陉——太行陉，计划要走三个关口：拦车村、孟良寨和天井关。
早饭后，下起了小雨，但并不影响驾驶，很快我们便来到了拦车村。老秦提醒我：“这个村的老百姓很刁！有次他和乡长一起开车路过这里，就被村民拦住要过路钱，是个名副其实的‘拦车’村，咱们的车子可千万不要碰了他们。”有了老秦这样一番铺垫，还没等到村口，我就开得十分小心了，总担心会有刁民“碰瓷”或找麻烦。由于是雨天，村路上没有多少人，我把车停在路边，冒着雨准备开始拍照。这时，一位大爷迎了上来，我开始还很警觉，故作镇定地跟他“咯碰咯碰”（方言：聊天）。大爷叫张满堂，拦车村本地人。
“大爷，你们的麦子都割好了吧？”“前几天都割完了。”大爷很友善地回答我。“下面还有什么庄稼要收吗？”我继续追问。“我们这里是割了小麦种大豆，割了大豆种小麦。”张大爷很有节奏感地回答着。
经过与他和几个当地老乡交流后，我便不再警惕什么。我提议给他们照些相片，老乡们愉快地答应了。我让他们摆什么姿势，他们就摆什么姿势，像木偶一样任我们指挥，可以看出他们从心眼里是好客的，以至于我对这个村名不太能理解。对于这个“拦车”的村名，原来还有另一种解读：公元前574年，孔子周游列国到了晋国太行陉。马车刚进村子，路就被一群小孩给挡住了，孩子们正在路中央认真地玩着用泥巴筑城池的游戏，孔子就让随从下车请小孩让道。小孩就对孔子的随从说：“你看到我在做什么吗？”随从回答：“不就是在筑城池嘛！”孩子反诘一句：“只有人给城池让路，哪有城池给人让路的道理？”孔子在车上听到此言大为震惊，叹道：“此处非一般之地也，连小孩子都这么聪明，我还自作多情前来讲什么学啊！？”遂命令掉头返回楚国。
车到了太行陉的孟良寨关时，雨下得更急了，我们没有下车，远远望着已经快要被荒草遮覆的厚厚城墙和荒凉的古道。千年风雨洗刷，这用米汤和生石灰搅拌粘合起的石砖城墙、道路却依然坚固。太行陉的关口在天井关，又称雄定关。由此陉南下可直抵虎牢关，是漠北民族逐鹿中原的要陉之一。在天井关当地，也同样流传着孔子在此止步、扭头折返的那段掌故。村里一块碑文上还刻着“孔子回车之辗”，而当地百姓也坚信碑文可以证明孔子来过这里。
井陉关下藏着2200
多年前的国道
离开山西境内的太行陉，我们的车子折回北上，继续赶往下一个陉口——井陉。太行八陉之中，惟有第五陉——井陉，一直作为县域的命名而保留至今。这条古道全长约百里，距石家庄30公里，井陉县城向东５公里，石太公路、石太铁路倚其而过。井陉的关口在东天门，其地势险要，是晋豫通衢的交通要冲所在，亦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伴随秦始皇最后一程的地方，也被称作秦皇古驿道。尽管当初路过这段古道的嬴政当时只是一具棺椁中的尸体，但经过两千多年的沧桑演变，能见到秦皇古道原形，对我来说已经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了。
当驶过白皮关后，在崎岖不平的石道上行驶了不到一百米，就遇到一处岔道口而不能再往里开了，只能步行登上石阶甬路。此时，正值烈日当空，好在甬道高树葱郁，蔽天遮日，路边黄土板结。走过了白马庙，再往前，就是新铺的方石路，待爬到白石岭的标志处时，我已是汗水涔涔。再往前行，只见三间石砌小屋，正中门楣上凹嵌长方石刻“立鄙守路”四字。门前有盘龙石雕作桥护栏，桥两侧是长方形饮马池。“在远离大城市的交通要道旁栽树，标明道路，设站接待过往信使和官员。”这就是“立鄙守路”的意思。秦始皇在修筑弛道时也是“十里设亭，三十里设驿”。虽然此“立鄙守路”现存不足200年，但如果说它是秦始皇时代井陉道驿站点的复建之地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无心观赏这些古迹，一心惦记着陉口古道，于是向着东天门城关方向疾步上行。只见黄色清漆木栏内，古道赫然出现：在关城东口下的石头路基上，有两道深深的车辙，长约20米。用手上前测量了一下，车辙最深处竟达尺余。车辙西段，蜿蜒上行，消失在丛林之中，这是秦皇古道中最险最窄的一段。看到车辙的一刹那，我的心被震撼了，仿佛看到了古道车马络绎不绝于此，我似乎正置身于“车同轨”时的古车马队伍中。
秦皇古驿道管理处杜处长告诉我：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的第二年(公元前222年)，就下令修筑以咸阳为中心的通往全国各地的弛道。而井陉这段，便是当时最为重要的“驰道”之一，至今仍是全国范围内保存最完好的一段。联合国世界遗产调查员亨利·克利尔考证，这条古道比罗马古道还早了100多年，因此说井陉古道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国道”之一。
惊险神美“飞狐陉”
从井陉往北，一路景色宜人，沿途有多段典型喀斯特地貌风景区，白石山地质公园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在这里做了短暂停留。傍晚前，到达了河北涞源县进城的路口，迎面是一座凌空飞跃的人狐雕塑。
飞狐，这个灵异诡秘的名字，人们对它并不陌生，金庸武侠名著《雪山飞狐》、《飞狐外传》几乎尽人皆知。但是很多人并不了解，历史上这个名字属于涞源县和蔚县之间那条著名的“飞狐道”，也就是太行八陉中的第六陉——飞狐陉。飞狐陉是古代游牧民族铁骑南下的重要通道，沿途看点不少，著名的空中草原就在此道中段。当晚我们就住在了来源县城。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催着老秦出发去飞狐陉。我们从涞源伊家铺驾车往东北方向上了山梁，去飞狐古道的最高点黑山堡。黑山堡是涞源盆地与壶流河河谷的分水岭，但公路不通顶峰。我们就沿公路一直向北行驶，来到翠屏山中的大裂谷，即“飞狐峡谷”，再次弃车步行上山。飞狐峡谷的裂口处就是扼守飞狐陉北口的飞狐关所在地，但关城今已无存，只在附近留有一座夯土敌台。
返回车上，我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SUV喘着粗气，卖力地向飞狐古道深处行去。这段二十多公里长的山路，有着飞狐古道中最险峻壮观的风景。路两边的峭壁直上直下，数百米高，峡谷的宽度最多只有50米，最窄处仅有20来米。“一柱香”则是两山绝壁之间的一座奇丽突兀的石峰，我们的车行至此，驻停片刻，我和老秦对着峡谷发出了一番感慨。车子复驶在山谷中，开始进入狭长的山沟。抬眼张望，东侧山梁上一溜烽火台一点点消失在烟岚里。古老的飞狐古道遗址，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整条公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只有我和老秦在幽静的峡谷公路上感受着从容驾驶的惬意。作为千年古道，飞狐陉已经完成了交通工具的使命，而今的人们，在享受现代交通的便捷和舒适时，是否一定要改变“千古一陉”的困厄？
我们驾车虽然仅仅走过了“太行八陉”中最易到达的四处陉口，但却从那一段段古陉道中看到了上千年过往的太行沧桑。其余的太行四陉，我在不久的将来还会逐一造访。
【路线】晋城（G207\S332）—57公里—陵川县（S332\S226\S327）—58公里—壶关县大河村（S327\S228\S229\S306）—108公里—薄壁镇（白陉古道）（S306\S104）—98公里—天井关（太行陉）（S333\长陵线\G207\G309\G222\G107）426公里—石家庄（G307）—31公里—白皮关（井陉）（S201\S241\G108）—216公里—涞源县城（新涞蔚线）—27公里—伊家铺（X418）—13公里—黑山堡（空中草原）（X418）—16公里—飞狐峡谷（飞狐陉）
【里程】单程约1050公里
【路况】壶关峡谷至白陉、太行陉路段以盘山公路为主，盲区多、陡坡多、路面窄，应小心慢行；井陉至来源县城盘山路段拐弯路段或视野不好的盲区，应保持鸣笛、靠右行驶；飞狐峡谷全程为30公里盘山路，沿途风景好，应集中精力行车，赏景应停车。
【食宿】壶关县三星级酒店大河宾馆、王莽岭旅游风景区宾馆、黄围山风景旅游区宾馆、石家庄城区宾馆、涞源县白石山大酒店，以上地区宾馆一般不需要预订，标间价位180元-300元之间。
【沿途景点】太行山大峡谷、林州红旗渠、王莽岭风景区、景区、、白石山国家、空中草原等
【Tips】“太行八陉”从南至北，依次位于今河南济源轵关陉、河南沁阳太行陉、河南辉县白陉、河北磁县滏口陉、河北井陉县井陉、河北蔚县飞狐陉、河北易县蒲阴陉、北京昌平军都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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