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书法，跳出时代局限，堪称当时“一流书家”

首先给大家讲一则趣事：朋友前几年在深圳一家拍卖公司拍得一件少见的张之洞书法早年对联。拍卖前，业务员一直向他承诺作品是真品，朋友反过来告诉业务员，张之洞书法学苏轼，这件拍品绝不是真品。

业务员一听，原来碰到行家了，就不再吭声。后来拍卖的过程果然很少有人出手，朋友以很低的价格拍到。在提货的时候，业务员疑惑地问“东西不对你还买”？其实，业务员哪里知道，作品是张之洞早年真迹。

这个故事透漏了这么几个信息，一是张之洞善书法；二是张之洞书法后期学苏轼。那么，这个张之洞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位列“晚晴四大名臣”的壹公吗？

是的，是那个写书法的张之洞，也是那个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积极推进洋务运动、以实业兴邦的张之洞。

说到这里，还真有一件书法和实业有关——（1906年）张之洞亲批江汉关监督桑宝说帖。

这件张之洞的书迹，现藏于湖北省档案馆，见证了张之洞在湖北创办汉冶萍铁厂的重要史实，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仅从书法的角度来看，《张之洞亲批江汉关监督桑宝说贴》笔下透出厚重飞扬的神采，有别于平常所见其作品的规整，隐约间也见出苏轼书法的神采。

历史上留下的书迹，一部分是各时期书法家的经典之作，一部分是名人书迹。作为晚清重臣，张之洞的书法应该属于第二种。但我们又不能简单地将张之洞的书法视为名人书法，因为所谓的名人书法往往靠名气，而张之洞在书法上的成就并不亚于同时期的书家。

晚清书法整体上可以分为两派，一是传统的帖学一派，一是崇尚碑学一派。以现在的眼光，当时的帖学是传统的、保守的，甚至是落后的；当时的碑学则代表了书法家对传统的突破，带有前卫性。

张之洞的书法是典型的帖学一脉。当时的帖学，崇尚董、赵流丽婉约的书风，但越写越靡弱，再加上传统士子受馆阁体影响较深，帖学似乎走到了穷途末路。

张之洞虽以帖学为宗，但其取法却摒弃了流行的赵、董，而是将目光瞄准了苏轼。我们前面也提到过，拍得张之洞书法的那个朋友曾用“张之洞是学苏轼书法的”来忽悠业务员。其实朋友说的是大实话，张之洞典型的书法面貌，或者说其书法代表风貌，就是筑基于苏轼的。

张之洞也有很多临摹苏东坡的作品传世，第一感觉就是写得像，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这字写得 “很东坡”。仔细揣摩，张之洞的临作用笔朴实雄健，字势谨守苏轼家法。苏轼的书法用笔厚实、字势倾侧，张之洞对这些把握得十分到位。

苏轼是中国文化史上少见的全才，张之洞平生视其为偶像，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社会活动中，均以苏轼为范。可以说，苏轼在张之洞的身上有着深深的烙印。这或许是张之洞书法学苏轼的内在原因。

但毕竟苏轼离张之洞已有数百年之久，身处晚清的张之洞，免不了受到整体书法环境的影响，所以其书法中仍有线条臃肿肥腻之感，而少了苏轼书法那种爽朗的奕奕风神。

或许是张之洞在政治上的名气过甚，以至于后人很少提到他的书法，这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因为在晚清帖学萎靡的大环境下，张之洞仍能不随时流，以苏轼为取法对象，写出难得的渊雅深厚的书法，这里面有多么不易，常人是难以体会的。

如果我们单纯地以名人书法来看待张之洞的书法，那实在有些委屈。以今天的眼光看，将他列为当时一流书法家，也并十分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