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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才神棍 46-50
 
 

第四十六章 五黄煞

会客室里,终于传来一声冷哼,带着嗤笑。

    “还以为来我们亿天闹事为了什么。原来就是来忽悠人的?小姐,你胆量很令人钦佩。不过,忽悠人之前,你也不打听打听,安亲会是什么地界!奉劝你一句,胆大包天的人往往都自以为是。而自以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

    说话的男人发夹淡淡的酒红色,面有不爽,正是左护法郝战。他看着夏芍,眼神带着冷嘲和淡淡的失望。

    原本见这少女胆量和身手都挺不错,没想到,竟是打着以神棍的名头来安亲会捞好处的心思。她竟敢骗到安亲会头上来,胆子也太大了些!

    郝战自然明白夏芍不可能知道安亲会与玄门的关系,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玄门的,知道人都是非富即贵。而这少女还不够格!

    夏芍抬眼看了郝战一眼,却是不恼不怒,反而笑容越发深了,赞同地点头道:“没错,自以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所以,人还是别太自以为是的好。”

    郝战的想法只能说对了一半,夏芍确实不知道玄门和安亲会还有这么深厚的历史渊源,唐宗伯从来就没对她说过这些。以至于此时此刻,两方见了面,谁都不认识谁。

    郝战一听就皱了眉头,眼里带起火气,明显是个火爆脾气。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自以为是的人,是他?

    夏芍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又转向高义涛,“高老大,你儿子正在病中吧?而且,不只你儿子,最近你家中父母妻儿常有磕碰之事,且每次必然见血!可对?如果我没看错,你家中近期必有动土之事,且大门必然开在西方!”

    夏芍语气肯定,屋里的人都看向高义涛。高义涛依旧喜怒不露,只是目光定着夏芍,气势更显压迫感。似乎想看出她这番话是猜测之言,还是她提前就摸清楚了他家中情况。毕竟道儿上这种提前摸清了对方底细再欺诈的路数,实在是太常见了。

    “我知道高老大或许不信这些。道上混的人,手上没少沾血,背着人命的不在少数,也没看见什么报应。有句老话言道:‘大恶之人,鬼神难近。’像高老大这样的人,周身煞气凌人,外界的凶煞反而不容易奈何得了你。但这不代表,你的家人也会如此。”

    夏芍难得敛去笑容,神色认真,“风水学中有三煞,一为太岁,二为三煞,三便是五黄正关煞。五黄的煞气比前两者要大几倍,飞到之处,若为静像则无事,若遇动像,杀伤力便会显现。今年是农历丁丑年,五黄煞位正是在西方。你家大门必然开在西方,且前些日子定然刚动过土。家宅中阴煞之气过盛,居住的人阴阳严重失调,于健康自然有碍。如今并非只是你儿子在病中,我看你面相日月角处色泽暗昧,主父母有疾厄,且你家中情况必然持续一段时间了,如再不择吉化煞,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必有白事!”

    白事?

    会客室里又安静了。

    高义涛渐渐皱起眉头,脾气火爆的郝战却露出了怒色。

    “混账!你打了我们兄弟,踢了亿天的场子,还来咒高堂主家中挂白!女人,你真的不怕死?”郝战大怒,没见他怎么动作,手中便多了把枪。

    随即,他抬手,眼看着便要指向夏芍。

    夏芍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只是微微垂眸,唇边扬起一抹浅笑,语气却有点冷,“我不喜欢被人拿枪指着,你最好拿开。”

    她这抹浅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却令郝战霍然变色!

    只见他的胳膊在将抬未抬之际,忽然像是僵住了一般,竟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而他手中的枪,此刻正指着地面,离夏芍远远的,看起来哪里像是能伤着她的样子?

    这般情形令屋里的人都跟着一惊,郝战是安亲会总堂的左护法,在整个黑道都有着极高的名气。最拿手的便是那一手快枪,出枪之快,枪法之准,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而此时,他的胳膊竟然举到一半,就举不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右护法华晟面色一冷,也拔枪出手,但手尚未触上腰间,便也遭遇了同样的怪事。

    整个会客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冷凝。

    高义涛总算脸色微变,极为认真和审视地看向夏芍。

    而站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老人,却忽然“

    咦”了一声,看向夏芍的目光里闪动着惊异,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一闪!

    这招法!怎么看起来……

    “女人,你动了什么手脚!”郝战怒气冲冲道,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描述。他虽然知道玄门的存在,对其中人的了解却只停留在神鬼莫测的风水术数上,压根就没跟这类人动过手,自然不知这些。

    因而此时此刻经历的事,在他看来,万分诡异!

    “我什么也没做,在动手的人不是你们么?”夏芍一笑,目光在两人的枪上一扫,目光有些嘲讽。

    这时,高义涛说话了,“夏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请放了我的兄弟。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拿枪指着你。”

    夏芍看了他一眼,却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人便恢复了正常。

    两人一恢复正常,便全面戒备,但却是果真没再动。

    “女人!你实在太让人不爽了!背地里不知搞了什么小动作!起来,跟我实打实过两招,你要是明着来能赢了我,我就同意放你走,今晚的事不追究,否则……”

    郝战话没说完,就挑眉看向夏芍,等待她的反应。

    夏芍稳稳坐在沙发里,笑眯眯抬头,却是看向墙上的钟,然后才闲闲地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恐怕,你很难如愿。三分钟之内,你会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郝战被夏芍气笑了,“三分钟之内,我会离开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会离开?”

    夏芍笑而不语,一副笃定的模样。

    方才她开了天眼,不可能会出错。

    见她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会客室里的气氛不由凝滞,原本谁都不信的人,这会儿竟都不由自主地一同看向了墙上的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对于一些玄之又玄的事,难免想弄清楚是真是假。

    三分钟原本是很快的,这会儿却变得很慢,会客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指针拨动的声音。

    眼看着指针即将转过三圈,郝战笑了,“女人,今天我要是不走,我就把你从这丢出去!”

    他笑容里带着点得意,眼神飞扬,瞥一眼墙上的钟。然而,他这一眼刚瞥过去,会客室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声的响动。

    屋里的人一同愣住,全都看向郝战,郝战自己也愣了,瞥向自己的裤子口袋。他下意识接起来,接着便眼底神色一寒,竟连招呼都没跟屋里的人打,便匆匆往门外走。只是临走时瞥了夏芍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的纠结,内容……极其丰富。

    接着便听“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郝战走了,会客室里却更静了。

    最终,高义涛先开了口,“夏小姐,你能看出我兄弟遇上什么要紧事了么?”

    这话等于相信了夏芍之前说的事,但这话也不免还是带了点试探。毕竟郝战还会回来,只要问过他,就知道夏芍说的准不准了。

    夏芍一笑,“他妹妹遇上点麻烦事,不过不太要紧,有他出马,自然会迎刃而解。”

    高义涛听了,却是和对面的华晟互看了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骇。因为他们知道,郝战自幼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妹妹。这少女,竟能看出是他妹妹出了事?

    难不成,她说的那些祸福吉凶,都是真的?

    当真会应验不成?

    这少女年纪轻轻,当真会是玄学风水数术一脉的高手?

    高义涛皱起眉头,眼皮子垂下,掩了眼底有些担忧的神色。他再是东市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面对家人的安危,也同样是会担忧的。

    而相比起高义涛,其实最震惊的是他身旁的老人和华晟。

    华晟深深看一眼夏芍,这世上有传承的风水门派也不是只有玄门,莫非,她是别的门派的传人?

    而那老人却是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他打量着夏芍,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仍然能让人感觉到威严的气势,“女娃,我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在玄

    学之道上造诣颇深。我之前看你的身手,应当是出自内家,你师承哪派?师父是哪位高人?”

第四十七章 摆平

夏芍听闻此话,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老人行了个江湖礼节,笑道:“老前辈询问,本该如实相告,只可惜师门有训,未得师父允许,不敢相告。实在抱歉。”

    “这还有不让说的?我倒是好奇了。”老人一听就笑了,边说边走过来,显然对她师承何处的事并不肯罢休,“你不说也行,难得在这么个地方遇上身手不错的后辈,我试你两手,就当切磋。你要能在我手上走过二十招,我就不难为你,要走不过,你就得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夏芍笑了笑,这老人倒挺精明。听起来是对她有利,但以他这样的高手,二十招之内怎可能探不出对方的派别来路?

    师父因为一些原因,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此地。那夏芍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招法来。

    但这切磋是必须要应的。毕竟对方是前辈,出于尊重,也不好拒绝。虽然当今武术界不像过去的武林,但仍然很注重辈分和规矩,依旧很传统。从这点来说,夏芍也不能驳了老人的面子。何况她今晚还是来亿天摆平东市黑道的!

    必须要应,还不能被人看出招数的来路。

    这看起来并不容易,夏芍却是一笑。

    她有把握!

    这老人在她看来,确实是个练家子,但顶多也就是刚刚进入暗劲。在当今武术界算得上上顶尖的高手了,但可能他没想到,自己也已入了暗劲。而师父唐宗伯,却是将化劲运用得神乎其技的高手!

    平日里,她在师父手底下过了百来招都没问题,莫说是这老人了。

    刚才他的那后半段话,自以为算盘打得不错,不过是挖坑给自己跳罢了。

    道上的人多讲究信义,从这老人的面相上看,也不是个奸邪小人,想必会信守承诺。

    夏芍一笑,这才应了,“可以。那就请前辈手下留情了!”

    ……

    会客室里很是宽敞,两个人过两招,地方是够用了。

    只是,架势一摆出来,高义涛和华晟两人便不约而同挑了挑眉。

    面对齐老,这少女好从容的姿态!

    齐老在当今武术界可是泰斗级的人物,弟子遍布四海,极有威信。平时在安亲会里,连华晟这种现代搏击高手面对他都能感觉出明显的压力,这少女却淡定微笑,看起来从容得很!

    两人难免以为夏芍有些作态,故作镇定,但当交起手来,高义涛和华晟却不由渐渐目露震惊。

    齐老是八卦掌的传人,正宗的内家功夫,已经练至暗劲的境界。内家功夫与外家功夫不同,外家以练力为主,讲究速度与力量,容易上手,学起来见效快。而内家则以练气为主,注重内修,讲究的是个劲字。这种劲,分为明劲、暗劲、化劲三个境界。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当今武术界,听闻能进入化境的高人几乎见不到了,齐老这样的暗劲高手已是泰斗了,而这少女竟能在这样的泰斗级高手面前,游刃有余!

    只见两人的打斗走如风,行如龙,推、拿、勾、打之间竟是一点动静都听不见!这并不像两个外家高手过招,砰砰之声劲猛,而是一点动静听不见,却让人感觉杀机暗涌,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气劲充斥在屋中。

    这样的感受令高义涛和华晟互望一眼,两人都是黑道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生死里走过无数回,从不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但今夜却是双双露出惊骇的目光。

    能跟齐老过招成这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少女也是内家暗劲境界的高手!

    这怎么可能?

    这可不是外家功夫,练个三五年就能有成效。内家功夫生就难练,十年八年的也难有小成。不说别人,就说齐老,他已年过五十,刚刚迈入暗劲的境界,而眼前这少女才多大?十五吧?

    这差得也太大了些!

    高义涛不得不仔细审视夏芍,在把夏芍请进来之前,他接到了陈满贯的电话。电话里,他才知道,原来这少女才是福瑞祥古玩行的真正幕后老板!

    一家古玩行,资产不过两三亿,在安亲会眼里自然还看不上,但想到这少女的年纪,却是足以令人震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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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别人不说,他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街头打打杀杀,哪里有这么大的家业?

    一个十五岁就资产上亿的少女,年纪轻轻就将内家功夫修炼至暗劲的身手,再加上她在玄学风水术上深厚的造诣——东市的地头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

    高义涛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东市黑道的老大当得有点不够称职。这样的人物,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正当高义涛和华晟惊骇之时,夏芍早已从齐老手下过了二十招,但两人却没停下。

    齐老心中也是惊异无比,他到了这般年纪,经历颇丰,且收徒无数,见过好资质的后生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惊人的!这丫头年纪轻轻,竟然已跟他练至一个境界了!

    这太了不得了!

    惊异之余,他却也难免惊喜,不知不觉竟动了真。只见他脚下一摆,朝着夏芍的脚踝处一扣,掌似游龙,见影不见形,往夏芍面门处一逼!

    夏芍微微一笑,这老人家有意思,竟想试她下盘。不过,他必定要失望了。若论下盘的稳扎稳打的劲儿,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她十岁跟着师父练武,按年龄来说,已是晚了几年。师父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后院里立着梅花桩,三寒的天儿里下过雪,把雪扫了,泼上水,等结了一层冰,再上去走。摔摔打打,每天都是浑身淤青,师父便用药浴给她泡澡,这才打熬成好筋骨。如今她走梅花桩,闭着眼睛也栽不下来,仅凭这老人的一条腿就想她栽跟头?

    夏芍一笑间步伐稳若泰山,纹丝不动,上身一旋,肩上用力,暗劲一震,将齐老的掌劲震开,双手游龙一转,疾若飘风,当胸直逼!

    齐老眼里精光一闪,面生红光,兴奋不迭地要去接,哪知夏芍这一手却是虚晃,走了个过场便身形猛退。这一退就退到了远处,隔着会客室的沙发,远远冲齐老抱拳一笑,“多谢前辈指点,二十招已过!”

    齐老一愣,他手还摆着,一副应战的架势,哪知夏芍已经收兵了。这让他足足愣了一阵儿,接着放声大笑。年过五旬的老人,笑起来声若洪钟,洪亮的声音充斥着会客室,半晌才摇头笑道:“这丫头!还记得二十招的事,看来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能从我手下走过去,干脆就将计就计了吧?我这个老头子到头来是叫你摆了一道!”

    夏芍只笑不语。

    “罢了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来来来,丫头,坐下聊!”齐老边说边冲夏芍招手,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神目露赞赏,明显是极喜欢她。

    夏芍依言坐了,齐老没试出她的招法路数来,却没再提此事,果真如夏芍所料,老人极重诺言,说出口的话便不会反悔。

    “唉!你这身手,必然是有名师悉心教导的。我也算桃李满天下,怎么就没叫我遇着这么个奇才?”齐老看起来很是遗憾,但说话间微微垂眼,眼底一道精芒隐在笑意里,显然心中已有些数。

    他边叹边询问了夏芍一些事,其中自然包括她今天来亿天踢场的原因。

    其实这个原因高义涛已经从电话里得知了。陈满贯可不知道夏芍有这一身好功夫,他听说她要来亿天,便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会吃亏,趁着以前做生意时跟高义涛也算有些点头之交,便打了电话说明了详细情况,并委婉地请高义涛不要为难夏芍。他要是知道夏芍是一路打上来的,估计要惊掉了下巴。

    尽管高义涛已略知事情经过,但夏芍这个当事人说起来,便更详细些。

    这一听,高义涛和齐老,都不由皱了眉头。

    道儿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叫祸不及妻女。黑道上混的,之间难免有仇怨,但都不愿祸及对方家人。尽管这条规矩也时有破坏的,但安亲会的前身是历史悠久的帮会青帮,社团内部至今奉行之前的规矩,一直设有六部,即:吏部、礼部、工部、户部、兵部、刑部。六部各司其职,其中刑部即为执法堂,帮内有人犯规,便会交由刑部按帮规处置。

    安亲会是整个北方地下黑道的掌权者,帮会大了,底层的小混混众多,偷摸之事常有,这些人入不了帮会高层的眼,也没那么多工夫管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夏芍的父亲被打之事,可谓每天都有,安亲会自然不会天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处置这些。

    但活该这几个小混混倒霉,这回竟遇见了夏芍。

    且不提她的身手,仅凭她在风水玄学方面

    的造诣,高义涛就不会选择与她为难。这样的风水大师若是结交,日后有说不得的好处。人生在世,谁没个趋吉避凶的需求?拉拢她,奉若上宾且还来不及,谁会为难她?更何况他家中还有急需化解的凶煞。

    齐老转头说道:“高堂主,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妻女,既然是帮会里的人坏了规矩,那就帮规处置吧。”

    高义涛点点头,站起来道:“夏小姐,你放心。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既然是我手下的兄弟打伤了令尊,我自然给你一个交代。”他抬眼看向守在会客室门口的帮会人员,吩咐道,“把他们几个给我带进来!”

第四十八章 处置凶手

打伤夏志元的人一共有九人,正是以那王哥为首,包括当时在巷子里被夏芍一起教训了的两个瘦青年。

    这九人其实早被查出来了,当高义涛接到陈满贯的电话时,就派人去查了。以安亲会的能耐,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人的名字长相,只要一查今天下午谁在夏志元的厂子外头打了人,很容易就锁定了这九人。

    但是要不要处置,自然就要看夏芍的本事了。毕竟安亲会可是北方黑道的龙头,并非谁来踢场都不追究的。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和让安亲会满意的地方,他们自然是不会姑息这种严重挑衅。

    但今夜,夏芍做到了。高义涛非但不会追究她,甚至还有事得求她帮忙。

    那九个小混混很快就被带到了。

    九人一进亿天,沿路便看见满地狼藉,像是刚大战过一场。从大厅的舞池到往上走的楼梯,一路都还有人哀嚎着爬不起来,门口停了几辆救护车,一个一个地往上抬,看样子伤得人不少,而且都伤得不轻!

    为首的王哥一脸惊骇,转头问:“这是……场子被砸了?谁这么大的胆?”

    旁边的几个小混混也义愤填膺,“他妈的!谁这么不长眼!亿天的场子也敢砸!告诉我们,哥们几个砍死他全家!”

    几个人骂骂咧咧,却眼角偷偷瞟带他们来的黑衣帮会人员。这些人是正式的帮会成员,跟他们这些底层的小混混不一样,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来,只见那几个黑衣成员面色冷肃,不发一言,对他们的愤慨视若无物,对他们的疑问也不回答。这几个小混混便开始心里打鼓。

    有几个人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平时打架不要命,这份胆识被大哥看上了?自此要飞黄腾达了?

    可是不对啊!他们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今儿下午群殴了个人,但是那人也不是什么道儿上有名号的人物,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被他们几个一拳就揍趴下了,之后只有倒地惨叫挨揍的份儿。

    几个人一路猜着上了顶楼,就是摸不准为什么老大会亲自传唤他们这些小人物。

    但等到进了会客室,几个人却都是一愣。

    尤其是为首的王哥和两个瘦青年,目光往沙发上一落,顿时眼就直了。

    沙发上,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静静坐着,手里捧着茶杯,姿态闲适,垂着眼眸,几人进来屋里,她连眼都没抬。

    尽管她没抬眼,三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模样,化成灰他们都认识!那天巷子里被一个女孩子给揍了,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耻辱!为此,他们才怒气冲冲找上徐文丽,并听了她的教唆,下午去把她爸群殴了一顿,当做出气和报复。

    他们想,就算她身手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而且年纪也不大,看见家人被打,送进了医院,还不后怕?至少要叫她知道,对付不了她,他们可以对付她的家人。他们这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但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何现在她会出现在亿天?还在大哥的会客室里喝茶?

    王哥和两个瘦青年愣了,其他人却是不认识夏芍。几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给会客室坐着的高义涛、齐老和华晟行过礼,一名小混混便道:“大哥,我们刚才上来时发现场子被人踢了,到底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只要大哥说一声,我刘九立马去砍人!”

    旁边的一群人暗地里横了他一眼,也有人跟着拍胸脯道:“大哥,还有我王豹!”

    “还有我!”

    “大哥,还有我!”

    一群人争先恐后,坐在落地窗前的高义涛,却是忽然冷哼了一声。

    这一哼,带着威严,会客室里立刻安静了。一群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却见他坐在桌后,冷淡抬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啊,你们挺给帮会长脸。”

    一群人一愣,接着脸上慢慢露出喜意,大哥这是在夸奖他们?为首的王哥却是眼神往夏芍身上瞟了瞟,心里有点不踏实。大哥这话听着是夸人,可怎么脸色不太对?

    正想着,听高义涛冷淡地看着他们几个,问:“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妻女。你们坏了规矩,还让人家找上了门来。说吧,想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让几个摩拳擦掌等着飞

    黄腾达的小混混们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笑容僵在脸上。

    王哥和两个瘦青年却是一惊,心开始往下沉。

    他们不说话,高义涛却开了口,“既然这样,那就只好按帮规处置了。”

    这话让一群小混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王哥咕咚咽下一口唾沫,两眼发直,头上直冒汗,“按、按帮规?”

    黑道上,祸及妻女是大忌。道上的人最恨这个,这可是死罪!

    后头的一群小混混却是不明白闯了什么祸,急忙问道:“大、大哥,我们、我们没犯忌啊!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那小混混没敢把话说完,就算关系生死,对大哥出言不逊,只会死得更快。

    高义涛却没解释,而是看向夏芍,“或者,交由夏小姐处理。”

    “那就谢谢高老大了。”夏芍这才放下茶杯,微笑抬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慢悠悠走来。

    她走得不快,唇边甚至挂着淡雅的笑意,那王哥和两个瘦青年却开始往后退。后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被高义涛说要帮规处置他们的话震得有点发懵,看夏芍慢悠悠走过来,还有点莫名其妙。

    那两个瘦青年却僵着脖子回头,抖着声音说了几句,后面的人这才脸色大变!

    什么?!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就是他们下午打的那个人的女儿?

    可、可王哥不是说那家就是个普通人家么?为什么这女孩子会在亿天总部?她跟大哥认识?什么交情?

    “喂!王哥,怎么回事?她跟大哥认识啊!”

    “你这不是坑我们么!”

    后面叽叽咕咕的声音,王哥却满头大汗,他也不知道啊!徐文丽不是说她就是个普通家庭么!而且,进来时看见大厅那情况,该不会是这少女闹的吧?

    今晚,是她踢了亿天的场子?

    他、他到底闯了什么祸?

    王哥只觉得背后发冷,嗓子发干。夏芍却已走到了近前,她负手而立,笑容浅淡,像见到故友般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王哥干笑一声,搓着手,夏芍也笑了,“我说过,不给我安生日子过,我就叫你们没日子过。还记得?”

    “记、记得!记得!”王哥吞了口唾沫,后头两个瘦青年点头如捣蒜。那天在巷子里被揍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夏芍一靠近,他们就紧张。

    “夏小姐!夏小姐!你听我们哥儿几个说,这、这事儿有误会!”王哥赶紧解释,“这事儿其实是你那个同学的主意,兄弟几个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令尊的事真不是我们的本意,都是你那个同学!她、她好像叫徐……徐文丽!对,徐文丽!旁边还跟着个妞儿,姓赵!你、你……”

    “你不用往她们身上推,我现在在说你们。我处置完了你们,就轮到了她们。放心,一个也逃不了。”夏芍接话道,她仍是淡淡笑着,语气慢而温柔,“来,先说说你们。”

    王哥心颤着往后一退,两名瘦青年互望一眼,后头却有人忍不住了。

    “大哥,这妞儿不是道儿上的人,凭什么按道儿上的规矩办!我们不服!”一个小混混忽然喊了一声。

    旁边的人都觉得有道理,刚要点头,会客室里便一声枪响!

    一名黑衣帮会人员的枪口冒起白烟,他面无表情地把枪收起,而那前一秒还冲着高义涛大吼大叫的小混混眉心处一道血红的黑洞,直挺挺倒在地上。子弹穿头而过爆开的血沫溅在后头的人脸上,那人立刻就呆了。平时恶形恶状没少干恐吓殴打别人的事的一群小混混,立刻就白了脸,嘴唇发抖,谁也不敢动了。

    夏芍扫一眼地上倒下去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面前被杀,说不反胃,那是假的,但她却忍住了。

    王哥在这时噗通一声跪下了,伸手就想去扒夏芍的腿,夏芍腿上气劲一震,王哥莫名趴去一边,却没心思想刚才是怎么回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继续爬回来,“夏小姐!夏小姐,我、我错了!我我我、我求求你!你饶了我,饶了我!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求饶时候的经典说词换了平

    时,夏芍指定笑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她脸色却渐渐冷下来。

    “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打我爸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夏芍冷笑一声,抬眼一扫,“我不是道儿上的人,不能按照道儿上的规矩来是么?那好,那就按我的规矩来!”

    夏芍一扬眉,目光从一群人白着的脸上一一扫过,“八个人!刚好,双数。”

    王哥趴在地上,抹了把鼻涕眼泪,有些发懵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少女转身走开的身影。一群人都不知道夏芍要干什么,连齐老、高义涛和华晟都看向她。

    夏芍却走回沙发旁,往沙发上一坐,“打吧,两个人对打!”她看向会客室门口偌大宽敞的地方,唇抿成刀子,一个冷肃的弧度,“记住,一条腿,两根肋骨,头上,要见血。”

    “……”会客室里好半天寂静如死。

    夏芍却再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八个人,看得那一群人惶恐起来。之后高义涛给几个黑衣人员递了个眼色,那些人纷纷拿出枪来,对准这八个小混混。

    八人立刻惊骇了,当即不敢再拖延,抓着身边最近的人就狂殴了起来。顿时会客室里便充斥起拳脚打在肉上的闷声、骨头断裂的惨叫声和血沫飞溅起来的细微声。

    直到一群人殴打在一起,高义涛才抬眼,深深看向夏芍。

    这女孩子看起来笑眯眯的,实际是个狠角色。这些人手上都没拿棍棒之类的武器,以他们的拳脚身手,根本做不到一招断骨,要把对方打断骨头,那只能是反复殴打,一遍遍地打击一个地方,就像钝刀子割肉,这才是最痛的。

    夏芍全程看着这场打斗,目光一瞬不瞬,不曾挪开半分,且越看眼底冷意越重。今天下午,她父亲就是被这样打断了骨头的,她只要想起他是怎么蜷缩在地上,被这些人围着打成重伤,她就怒不可遏。

    一群人打了很久,打到最后全都瘫在地上没了力气,断了骨头的疼得险些睁着眼昏过去,谁还有力气打别人?

    夏芍却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慢慢走过去,她似不解气,竟挨个检查。

    “这个腿没断。”

    她语气闲淡,立刻有黑衣帮会人员上前来,一脚踹断了那小混混的腿。

    会客室里一声高声惨叫,那小混混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芍却挑眉看向另一人,嘴角牵起笑来,“哎呀,这个肋骨断了三根。谁下手这么狠?”

    屋里的人,包括高义涛在内,听了这话都不由嘴角一抽。夏芍却俯身下去,问那小混混,“告诉我,谁打的?”

    那小混混要是现在还能爬起来,指定撒腿就跑,此刻躺在地上,看夏芍的眼神已经惊恐万分,好像看见了恶魔。但他却不敢多说,抖着手指了指旁边。

    夏芍一看旁边的人,笑了,那人正是王哥。王哥此刻鼻青脸肿,门牙掉了两颗,眼肿得只剩一条缝。他从缝里看夏芍,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求饶。

    “我这人最讲究公平,你们打断我父亲一条腿、两根肋骨,我就要你们一条腿,两根肋骨。多出来的伤,算你们自己的恩怨。”夏芍一笑,转头对那小混混道,“他多打断你一根肋骨,去,补回来。”

    那小混混哪里还爬得起来,一旁过来两名黑衣帮会人员,架着他起来,直接丢到王哥身上,喝道:“打!”

    那小混混半个身子趴在王哥身上,只得拿手肘拼命撞,王哥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根,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下下撞?顿时疼得嗷嗷叫,还没撞断,之前断掉的肋骨就似乎戳道了肺部,顿时一口血喷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芍这才站了起来,“高老大,过了今晚,这几个人我不想在东市再看到。”

    高义涛很痛快地点头,“行,没问题。按帮规,这些人该死的。夏小姐还是手下留情了。”

    “杀伐太厉,有违天和。杀人恶业太重,我不怕担,但却不想让我爸因此沾上恶业。这教训足够了。”夏芍说话的工夫,已经有人过来将这些人清理了出去,“今晚伤了高老大不少兄弟,实在抱歉。医药费我出,我记高老大一个人情,府上的煞气我改日帮你化了。”

    高义涛倒笑了,这还是夏芍第一次看见他笑,倒是少了几分严肃威严,看起来随和多了,“

    夏小姐这话岂不是在说我们安亲会连几个弟兄的医药费都出不了?这事本就是帮里的弟兄伤人在先,你放心,日后东市的地面上,我保证你家人平安无事!”

    夏芍点头,她今晚的目的自此算是达到了。

    “对了,先前夏小姐说,我家中三天之内会有凶事,不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中看看?”

    “化五黄煞需占卦择出吉日,只有在吉日化煞,力量才会更强。高老大不必忧心,你今晚可将家人迁出往别处暂住,等煞气化去,就可以将家人接回来了。”

    听了夏芍的解释,高义涛这才放下心来,夏芍这便提出告辞,高义涛问道:“你那两个同学,需要找几个帮里的兄弟帮你解决么?”

    “多谢高老大的好意,我家人的事,我自己解决。”

    高义涛一挑眉,倒也不强求。其实,他对风水之事还是将信将疑,尽管前头有郝战的先例,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玄乎。只不过关系到家里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宁肯信其有。夏芍拒绝他帮忙,他倒也想看看,她会怎么解决那两个仇家。

    夏芍告辞出了亿天,来到一楼的舞厅,这里已经看不出之前打斗的痕迹,一群年轻人又在舞池里HIGH了起来,但大厅却还是有人认出了她来。一群人都惊骇地躲得她远远的,不知道这少女有什么本事,在亿天闹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来!

    而亿天里安亲会的人却都是得了上头的命令——以后东市的地头上,谁也不许惹这少女,谁惹了她,帮规处置!

    连那些小混混都得了提醒,不免好奇地将夏芍的模样记在心里,以后遇着她,记得躲着走,免得像王哥那样,落得凄惨下场。

    夏芍走出大厅时,不自觉往吧台处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经不在了。她微微一笑,还是觉得那男人挺有趣,只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缘分见到。

    她走出亿天,外头天色已经黑沉如墨,远远望去,大部分店面都关了门,这个时间,普通人家里早该歇息了。

    冷然一笑,夏芍往徐文丽家中方向走去。

    她却不知道,她前脚刚走,亿天的会客室中,屋里一扇内置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男子,一身浅白色的中山长装,墨发轻轻束在身后,身材欣长,唇边挂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乍一看俊逸如古时谦谦君子。

    男子一走出来,高义涛、齐老和华晟就都站了起来。高义涛和华晟神色谦恭,齐老也收敛了威严的气势,笑容温和,只是问道:“当家的怎么看?”

    这人正是北方地下黑道的龙头,安亲会新任当家,龚沐云。

    他含笑走去落地窗前,垂眸望去,眼力极好地落在那一抹远去的白色身影上,一笑,“这趟东市来对了,呵呵,有趣。”

第四十九章 风水杀阵

徐文丽和赵静家庭条件都不错,两家住得都是独门独户的房子,这倒给夏芍布风水阵提供了不少便利。

    避开小区外头的保安对夏芍来说,轻而易举。

    夜色深沉,此刻夏芍正立在徐文丽家中的小洋楼外头,手里拿着一只金虎,这虎不太大,但路上已经被夏芍以元气加持过。

    她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躲过了巡逻的保安,并确定了方位。

    风水中对于方位有着独到的解释,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青龙喜水,白虎喜静,朱雀喜阔,玄武喜稳。这四方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都极有讲究,冲了四兽的喜好,必有祸端。只有四方安,家宅才能宁。

    眼前这座宅子坐北朝南,夏芍走去找好的方位,挖开墙根,将金虎埋了进去。古语中历来有龙虎相争之说,在青龙方加持白虎,会使龙气受挫,虎气猖獗。而白虎主杀,主破财和血光之灾,因而一般情况下,白虎位上要安静,不能有大路、车库、游乐设施等等。否则惊动白虎,见财吃财,见人吃人。此阵凶厉,不压于五黄大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血光之灾、性命不保。总之,破财、破家、重病、突发灾祸,总要有人伤亡来祭白虎。

    当初,唐宗伯教夏芍这阵法时,曾告诫过她:此阵对风水师本人有风险,倘若布下的白虎被人发现毁去,则风水师本人必死于非命,已祭白虎。

    唐宗伯年轻时嫉恶如仇,很是好斗嗜杀,他曾帮一位客户化煞时发现了白虎催命阵,将白虎取出毁掉,令那施术的风水师死于非命。当时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参透天命,这才每每感慨,有些后悔。

    因而他常嘱咐夏芍,不可太过逞强斗狠,非大仇大恨,凡事最好给人留一线生机,杀伐太厉,有违天和。

    夏芍倒不怕这阵法被人破去,且不说东市有没有人能制得住这白虎杀阵,即便是白虎被毁,她身上还有法器在,护持她性命没有问题。

    至于徐文丽和赵静两家人的性命,夏芍心中自有分寸。

    之后,夏芍离开徐文丽家住的小区,前往赵静家。她们两家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夏芍来到赵静家的小区,也同样布下风水阵,这才离开,返回家中。

    而就在她从赵静家所在小区走出来时,一辆红旗车突然刹车,停在了远处的道边。

    车里,一名俊帅的男子坐在驾驶座上,一双桃花眼,玩世不恭的笑容,唇角微微一勾,女人的魂儿都能被他勾了去。他一把摇下车窗,对着后座坐着的冷俊男子兴奋喊道:“天胤!那天巷子的女孩子!快看!”

    秦瀚霖笑眯眯转过头,却见后座上坐着的男子压根就没抬眼,他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只手表,但仔细一看,会发现表盘跟普通手表大不相同——那手表的表盘比一般手表要厚,而且此时表盘竟然掀开着,露出底下一层微型罗盘。

    而此刻,罗盘表面的指针正急速跳动着。

    男子抬眼顺着指针的方向望向车窗外,目光定去某个小区的方向,轻轻皱了皱眉。

    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但已经表明他心中的情绪少有的波动。

    前方,好凶的煞气!

    有人布阵?

    有人布阵不稀奇,但在东市这样的地方,布白虎催命阵……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不搭腔?你是要急死我?”秦瀚霖见徐天胤对他的话没反应,便拍拍车座靠背,催促道,“我说你们实在是太有缘了,咱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居然又遇见她了,这就是缘分啊!这种缘分,不搭讪岂不是太可惜了?你还等什么?快去啊!再不去人就走没影了!”

    徐天胤这才将目光从煞气的方向转回来,显然方才分了心,刚听到好友的话。

    秦瀚霖翻着白眼,一指夏芍的方向,徐天胤顺着他指定的方向望去,目光一顿。

    街对面,一身白裙的少女正转过街角,昏黄的路灯照亮她的侧脸,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下好似起了一层白雾。她嘴角微微翘起,身子一转,便转过了街角,没入黑暗。

    尽管只是一眼,徐天胤却认出了夏芍——有她在亿天舞池里的那一手,想叫人不印象深刻都难。

    &

    nbsp;且,这是他们今晚的第二次相遇。

    徐天胤的目光顺着夏芍的背影一扫,正扫见那凶煞冲天的小区,不知为何,他便神色一顿。接着,便眉峰肃敛,突然拉开车门,三两步冲去了街对面。

    他奔跑的动作在黑夜里敏捷如黑豹,车里,没想到他会真的追出去的秦瀚霖吹了声口哨,夸张地大笑,“这小子!玩真的?!”

    而这时徐天胤已到了街对面,跟着夏芍转进巷子。巷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路灯,且是一片老式的小区,巷子窄而四通八达,迷宫一般。男子的身影在黑暗的巷子里急速穿梭,却在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她不见了……

    立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徐天胤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才回到车里,不待秦瀚霖问,便道:“明天不走,找到她!”

    ……

    就在夏芍回了家,徐天胤在车上做出这番决定的时候,亿天俱乐部顶楼会客室里,龚沐云笑着转身,看向齐老。

    “你和她过招,感觉像么?”

    齐老摇头失笑,“这可说不好。这丫头把我也涮了一把,我居然没能探出她招法的来路。不过,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将内家拳法练到了暗劲上,这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丫头不简单!加上她在玄学上的造诣,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华晟也点头说道:“属下也这么觉得。这些年,唐大师失踪,生死不明。三合会那边居然想推举唐大师的师弟为玄门新任当家,谁不知道当年唐大师是遭了他师弟的暗算!三合会那边,明显是跟那人成了盟友,那人要是掌控了玄门,一切就对三合会有利。这些年我们和三合会在地盘上的争斗也算是白热化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找!”

    龚沐云静静听着,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始终未变,末了,转身又走去落地窗前,声音透过背影传来。

    “查。但不要惊动她。”

第五十章 杀阵之厉

第二天,夏芍起早做了早餐,送去医院给父母亲。伤筋动骨一百天,夏志元重伤才第二天,正是疼的时候,本应好好休息,但夏芍走进病房的时候,却见他正叹着气。

    “怎么了,爸?”夏芍过去放了早晨便问道。

    她边问边扫了眼病房里,只见病房的桌上堆满了礼品,且都是些燕窝人参等滋补品,价格昂贵!

    夏芍一看,就知这些绝对不是自家亲戚送的,心里已是有了数。

    果然,夏志元叹了口气,李娟忙安抚他,“你少说几句话,养身体要紧。”接着便对夏芍道,“唉!还能怎么着?你爸倒霉呗,今早来了三个人,一看身份就不一般。里面有个小青年,二十来岁,长得倒是挺俊,说是安亲集团的。还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位老人,都挺有气势,瞧着怪吓人的。不过,他们态度倒是挺好,说是带着这么些补品来道歉,昨天打错了人。你爸不要这些东西,他们最后还是放在这儿了,临走的时候又给把住院的钱给结了。”

    夏芍一听之下便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应该是高义涛和齐老,至于母亲说的那个挺俊的男人是谁?华晟?

    是谁并不要紧,夏芍也不在意,只是没想到安亲会会到病房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高义涛这是在给她赔好来了,看来给他家化煞的事,要加紧了。

    其实,今早陈满贯也打过电话来,说是要来医院看看她父亲,被夏芍给劝回去了。他要是来,父母指不定怎么奇怪呢。

    “唉!你知道什么。”夏志元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虚弱,“安亲集团是大集团没错,可是听说是黑社会背景。这些人的东西,怎么能要?”

    “不要能怎么办?丢出去?这些人,万一惹火了他们……”李娟一脸忧心,“我只希望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能别惹这些事就别惹。”

    听着父母的话,夏芍只是一笑,便安抚了二老,李娟却是怕误了女儿上课,让她把早餐放下就担忧地问道:“昨晚上家里都还好吧?”

    夏芍自然不会告诉母亲,她昨晚刚摆平了东市黑道,还动了人家家里的风水,要不想要这些人来医院给小老百姓道歉赔礼,那真是难。

    她只是微笑说道:“能有什么事?都说了打错了人,还能打去咱们家里不成?”

    李娟这才放了心,说道:“那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夏芍点点头,这才嘱咐了父亲好好休养,自己则出了医院。她向来起得早,今天更是因为到医院送早餐,起得更早,因而到了教室,班里的人并不多。

    夏芍放下包,少见地走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她倚在墙上,双臂抱胸,等。

    白虎催命阵的效果如何,她倒想看看。而且,别人问候了她父亲,她总要跟人打声招呼。

    就在夏芍在教室走廊上等着徐文丽和赵静的时候,徐文丽也很兴奋。她坐在自家的私家车里,不停地催促母亲快点开,她等不及要看看夏芍哭丧的脸。她最讨厌她那副淡定微笑的模样,倒要看看,这回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徐文丽扬起舒心的笑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然而,她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车子便骤然一声剧烈晃动!

    急刹车的刺耳声、尖叫声、天旋地转……

    夏芍一直等到上课,徐文丽和赵静都没来。她一笑,转身走回了教室。

    徐文丽和赵静第二天才来,两人都脸色苍白,徐文丽额头上缠着绷带,赵静更惨些,左手断了,吊在胸前。两人在教室前的走廊上遇到,这才发现两人竟然都在昨天上学的时候出了车祸!

    徐文丽的母亲伤得比较重,双腿被压在车子下,骨折得很严重。她本想不来,父亲却让她来学校上课,毕竟快中考了。而赵静则因送她上学的是赵家的司机,司机只有一点擦伤,她却是断了胳膊。

    两人谁也没想到竟会一天出车祸,虽然觉得有点凑巧,但也只是觉得凑巧而已。

    只是,两人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遇见了夏芍。

    她倚着墙,双手环胸,唇边一抹恬静淡然的笑,“嗨,你们看起来不太好。”

    徐文丽登时就皱了眉头,赵静虽然脾气易怒,但

    那天被夏芍抓过手腕之后,她就似乎有些惧怕她,不敢发作。徐文丽却是走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害人终害己,善恶终有报。”夏芍倚着墙笑,语气像在谈论天气。

    “你说什么!贱……”徐文丽大怒,她本就因为出车祸的事心有余悸,没看见夏芍哭丧的脸,自己反倒出了事,正觉得晦气,被她笑眯眯这么一说,不怒才怪。

    她一巴掌便向夏芍扇来,手腕却被她半空截住,向前一带一甩,一把将徐文丽按在了墙上,接着她胳膊一横,卡住了徐文丽的脖子!

    走廊的同学惊恐地看过来,但看到夏芍后,惊恐就变成了惊奇。

    夏芍却没管旁边,她微笑着端量了一下徐文丽被卡住脖子憋得通红的脸,凑去她耳旁,“不知道我说什么?车祸把耳朵撞坏了?那我就在你耳边说,害人终害己,事儿还没完。等着,有你受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她和旁边的赵静都能听见,说完就放开了徐文丽,走进了教室。

    这天以后,夏芍在学校里的形象发生了大逆转,有见过那天她身手的同学,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尤其男生,对她的好奇心更重。从那天以后,她是情书天天收,天天丢。

    而徐文丽和赵静就比较倒霉了。

    那天夏芍的话就像是一句诅咒,两人家里接连出事。继徐文丽的母亲出了车祸后,赵静的父亲在家中民窑的修缮过程中,差点被钢筋伤到。上午刚躲过一劫,下午就被工地上的石块砸断了肩,当时就送去了医院。

    这还没完,徐文丽的父亲和赵静的母亲,因为每天要去医院照顾病人,两个人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发火,而且徐文丽的父亲早晨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车撞到。

    两人的家里倒霉事不断,而且这些事不过也就是在这三两天之内,接连发生!

    徐文丽和赵静终于有点怕了,而夏芍也觉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她不需要她们两家出人命。罪不至死,不必把人往死里逼。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父亲夏志元什么时候伤好了,她们两家才能什么时候消停。这段时间的煎熬,希望她们能受得住。

    夏芍一笑,这天晚上天黑之后,又来到了徐文丽家的小区。

    她要把白虎阵解了,布个相对不凶厉的。

第五十一章 狭路相逢

夏芍熟门熟路的进了小区,来到三天前埋下金虎的墙角。她以柳木为钉,布于四周,解除阵法的一些危害,也不伤及白虎。

    接着,她开了天眼,看准的方向。一般来说,风水师确定方位需要用到罗盘,但夏芍却是不需要,她有天眼,对阴阳二气看得极为清楚,方向上很容易掌握。

    接着,她牵引了周身的元气,对着白虎念动了三遍“除灵咒”,并虚空画出一道符。如果此时有玄门的长老在,一定会万分惊讶。符箓并非每个风水师都擅长,但擅长的人大多以朱砂黄纸为画,很少有能虚空制符的。玄门里,只有师父唐宗伯和他的师弟有这功力。

    咒法念毕,夏芍对着白虎道一声,“得罪了。”

    然后便取出红绳将其缚住,鸡血封目,这才取出。这还不算完,回去后要贴符焚香,请其回归才可。

    夏芍暂时将白虎收起,四周一看,身手敏捷地上了徐文丽家附近的一棵树上,拿出一块小镜子。

    镜子在风水上是常用之物,用得其所可以增福增运,反之则损福破运。

    镜子家家都有,卧室、浴室,够用就行,不宜多放。因为镜子是可以照出影像的,家中放置太多镜子,会让人的视觉上产生混乱的感觉。反射出来的影像,如果经常看,容易让人精神衰弱、精力不集中,甚至有的人会产生幻觉。所以有人喜欢在家中放置一面大镜子,想要以此来达到视觉上拓宽空间的目的,但这么做对有的人并不合适,尤其是患有抑郁症、或精神衰弱的人。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适合住在多镜子的房间里。

    夏芍今夜要做的,就是利用镜子,将阴煞之气引入阳宅。阳宅顾名思义就是活人住的地方,而阴宅就是死人住的地方。阳宅之所以为阳宅,自然是阳气旺盛,这样人才能生存。夏芍开了天眼,看了看下方房子的阳气和阴气分布情况,然后将镜子调向阴气一方,通过折射将其引向房子。

    之后,夏芍又从树上下来,去了房子四周,在别处又安放了几块镜子。她也不把房子的阳气全部封死,只是将阴气引入得多些,她因有天眼在,很容易掌握分寸尺度——短时间内不会伤及性命,但对健康和运势有害。

    什么时候她父亲的伤好痊了,什么时候她就还她们两家安宁!

    她父亲吃苦头的时候,她们必须要陪着!而且要全家陪着!

    做好这一切,夏芍又来到赵静家中小区,将白虎取了,实地又勘探了一番,布下风水镜,这才转身离开。

    她沿着小区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走,身手灵巧地翻过墙头,便想沿路返回家中。

    但她双脚一落地,却踩到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成长长一条,但在黑夜里,这黑呼呼的人影,却足以把人吓到。

    夏芍心中一惊,霍然转身!

    她转身的瞬间,心中已确定这人应该不是小区保安,毕竟如果是保安,看见自己从小区里翻墙出来,必然是大声呼喝,问她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把她当成贼。

    这想法只是闪念,夏芍已经回身,且看清了那人。

    她不由愣住。

    只见,此时路灯下,立着一名男子。他一身黑色休闲衣,衣袖微微挽起,双手放在裤袋里,双腿劲实修长。他立在暖暖的路灯下,光那般的亮,他的眸却仍然像是沉在黑夜里,望不尽的冷,看不透的漠。

    孤冷的气息,仿佛永远都只是孤独一人。

    夏芍挑了挑眉,心中大石落下,唇边扬起笑意,“又遇见你了。”

    她边说边注意着男人的表情,虽然知道他可能不会有什么表情。但她对他出现在这里,有点在意。

    男子没有说话,果然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眼小区里。

    夏芍有点惊奇地挑眉,她自动把他的意思翻译成:你怎么大半夜从小区里翻墙出来?

    这男人,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管闲事的类型才是。

    “没什么。我精神好,大半夜的没事翻墙玩。”她一笑,这话明摆着糊弄人,但她还就是糊弄他了!反正两人也不认识,她没义务跟他解释。她摆摆手道,“我翻够了。你继续站街,我回家

    睡觉,拜拜。”

    说罢,她便转身慢悠悠地就往回走,只是转身的时候仰头望了望天,这才觉得,好像“站街”这个词儿听起来有点……歧义?

    夏芍眨眨眼,下一秒就决定,歧义就歧义吧,她也懒得解释,早早回家洗洗睡觉才是王道。

    然而,她的脚步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见了身后男子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的磁性,低而不沉,带着奇特的韵味,被夜风一送,仿佛整道声音都化散了融在风里,久久回味不去,异常地令人难忘。

    而夏芍难忘的,却是他所说出来的话。

    “白虎催命阵。”

    五个字,却令她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眼底一抹异色稍纵即逝,却是在转身的第一时间开了天眼。她的天眼能见阴阳二气,也能看见人周身的元气。普通人是没有这道元气在的,只有修炼了内家心法的人,才会懂得导气周身,运转不息。

    夏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天眼去观察这男人,这只是一种直觉。她从来没在东市遇见过玄学一脉的人,这男人能说出白虎催命阵来,他必定是行内人士。但即便是行内人,也分有传承和无传承,只有有传承的人才有心法修炼,周身也才会有元气显现。而玄学一脉的传承极稀少,她就算遇见行内人,对方有传承的几率连百分之一也不会有。

    但出于本能,她还是开了天眼。因为她总觉得,这男人不太一般!或许是第一次在亿天里见面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但,她这一眼看过去,徐天胤却是眉峰微微一动!

    他本就表情冷漠,这一动比常人更加明显。夏芍心中一惊,却见徐天胤黑不见底的眸底倏然一沉,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整个人霎时间散发出一种极度戒备与危险的应战气息。

    夏芍即刻收回天眼,心中少有的惊讶。这男人,能感觉出她天眼的存在?

    她的天眼这些年练习频繁,运用越发纯熟,看人未来都只是一瞬,被说是扫一眼他周身有无元气了,那更是轻而易举的事。快得就像是寻常扫人一眼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至少,被她看过的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而这男人,好敏锐的感觉!

    他感觉敏锐还在其次,刚才那一眼,夏芍已经看得清楚——这男人周身,有一层极为浑厚的元气!

    行家!而且,修为还挺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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