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墙头草”（笔记体记实小说）

　　66年文革刚刚开始时校园还一片平静，随着北京某高校一批学生的到来，医学院一切秩序都被打乱了，教学楼前的花坛变成了断臂残垣，各种花草东倒西歪，残破不堪。校园内搭起了很多席棚，席棚上逐渐贴满了大字报。校园内到处是东一群，西一伙的学生们在辩论、在争执。在议论纷纷中逐渐分成了两派即造反派和保守派。没参加组织的人越来越少。我感到很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天我靠在床上正在考虑此事，已经参加造反总团的好友宋彩玲走来说，“发什么呆呀，是不是在考虑参加那派呀？我看你还是参加造反团吧，造反团人多，听说其它学校也是造反派人多。再说你如果参加了造反团不是正好可以很很的批判下温宝荣吗，她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宋彩玲说的是评助学金的事情。我家人口多、学生多，全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平均每个人的月生活费只有十几元；按当时评定助学金的原则，应该是三等奖。可是年级书记温宝荣只给我评了个六等奖(末等)。原因是我哥哥也在本市工作。她说我哥哥是她同学，她可以动员我哥哥，让我哥哥每个月给我生活费。我说不能因为哥哥在本市工作，就让我哥哥给我提供生活费，兄长没有抚养弟妹的义务。可是我怎么说都没用。当时搞得我非常烦恼，曾连续几天睡不好觉....

　　宋彩玲走后我想造反派批斗的又不是温宝荣一个人，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决定参加什么组织。后来我找了也没参加组织的老乡王岚商量，她说：“造反派对当权派也太很了，也没啥大问题却动辄搞体罚，听说参加造反派的人中有些是因为对当权派有意见所以才参加造反派的。我看到64级徐永辉对他们的年级书记斗的最狠，听说他曾经因为犯错误被年级书记批评处理过。我们还是参加“818”（保守派）吧。”到底参加哪派我还是犹豫不决，想了一下我就去找在工学院工作的大哥那征求意见。他说：“应该参加造反派还是保守派不好说，但是造反派一些行为太不文明了，我看你还是参加保守派吧。”造反团的一些行为确实不文明，从大哥那回来后“我决定参加了“818”。

　　后来我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越来越多，从“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的社论中可明显看出当时中央是支持造反派的。“为了纠出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必须造反'’' ’阶级斗争形势严峻，造反有理'’，这些口号每天响在耳畔，看来应该参加造反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从“818”退出加入了造反团。我每天和其他造反团的同学参加各种批斗会。学校各级当权派及学术权威都遭到了批斗。最让人惨不忍睹的是对院长周洪生的批斗，罪名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走什么道路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吗？不管是什么错误，对于一个参加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人这样欧打也太过分了。随着形势的发展，造反团搞体罚、人格侮辱，以及打砸抢的现象越来越多。当我越来越感到困惑和不可理解之时，听说市里其它一些学校的造反派发生了分裂，一些看不惯打砸抢等行为的人从原造反派退出另外又成立了新的组织。医学院也有一些富有正义感、不愿随波逐流的学生从造反团退出，成立了取名为“遵义战团”的 新的组织 。

　　太好了，我和其他同学商量从造反团退出 加入遵义战团，可是却没人响应，结果全班只有我自己参加了“遵义战团”。“遵义战团”根据当时中央的精神也对当权派的错误进行揭露和批判，但是要文明的多。我每天独来独往参加“遵义战团”的各种活动。有一天晚上我参加完活动回到寝室，寝室内已经关灯，但是还听到同学的讲话声，说明她们是刚刚上床，还没有入睡。我蹑手蹑脚的刚刚躺在床上，就听到有人说：“墙头草，两边倒...”，听声音是“造反团的沈桂英”。看来是在讲我。本来我和她关系还不错，可是自从我从“造反团”退出，加入“遵义战团”后就好像成了仇人。还好，只有一个同学对她的话表示符合。我们寝室内多数都是造反团的，我只好装聋作哑不做声。可能因为没人搭话，她也就不再说了。可是我却失眠了。造反团人多势众，可能是很多人不愿退出的原因。我想，虽然中央支持造反派，但不会支持打砸抢等行为。目前造反派已经走到斜路上去了，为什么还要呆在造反团中？一个人要走正确的道路，难道错了吗？“遵义战团”虽然人少，但是真理有时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遵义战团”虽然不是真理的化身，但起码比造反团强。我正这样想着，鲁迅先生的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浮现在我的脑海。是呀，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这时，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作者：zgx风清雨润

图片: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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