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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暖暖的故事

罗凤霜∣那暖暖的故事

    每当我想起那些日子,就让我感到一生都十分温暖,那个故事真让我没齿难忘。

    

    那年,我上初二,很荣幸被评为全乡唯一出席全县首届“三好学生”代表会议的一员。可是,那时家里太穷,没有像样的衣服穿,姐姐知道了,就连夜去借来读过高中的表姐的那件鸡心领的绿色毛衣,让我穿上才去参加那次代表会的。这下,让我一个十二岁的土生土长的大山沟里女孩子大开眼界,县城真大,好美呀!在代表会上,从没见过世面的我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当我听到众多代表们介绍自己勤奋好学的先进事迹和他们很好的学习方法时,让我耳目一新。他们个个能以书为伴,在书籍的海洋如饥似渴的遨游,他们的学识个个渊博,演讲个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让我自愧不如,惭愧不已。我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如井底之蛙,只是小小的镇里学校,三十几个学生的班级考到第前一二名,那算得了什么?真是微不足道。


    再加上我的发小,最好的朋友英子,她被她舅爷带去了黑龙江省她舅爷所在的哈尔滨大学附中读书了。我好羡慕她,就更希望自己也能走出大山,到更大的学校读书,学到更多的知识,得到更多学习锻炼的机会。


    回到学校,我反思自己,还是见得少,学得少,真的是孤陋寡闻,才疏学浅。为了弥补自己的缺陷,假期我和陕师大毕业刚教学的大哥说了我的见闻和想法,他支持我去宝鸡四姨妈家借读,因为,他说宝鸡那里的人重视学习,学校教学质量很高。


    可是,家里很穷,没有学费,连一元五角的买火车票的路费都没有,咋去求学?我该咋办?我想好了,自己想办法挣钱攒学费。


    于是,我就步行二十几里的凹凸不平的石渣路,到深山沟的同学菊莲姐家,和她晴天一起上山打五味、刨玄参、挖柴胡等药材卖钱;雨天,我们就一起上山砍山棍、割竹子换钱 。无论晴天,还是下雨,我们都风雨无阻,手划破了,脸被荆棘刺伤了,血流了下来,一擦没事。因为我需要钱,钱逼的我走头无路,我必须这么做!尽管那天去刨玄参,明明看见一个同来的伙伴不幸掉入了旋风洞,从此,再也没能出来,面对这生命危险谁能不胆颤心惊?那天,我们都哭了,为失去同伴而伤心难过!为那条鲜活的生命顷刻就消失而痛心疾首!那可都是为了钱呀!为了挣学费呀!幸亏他的小叔和他妈妈也在场,我们安慰了他们。


    可我和菊莲姐硬是用棍子探路,躲过了那一次次劫难,幸免了灾难的缠绕活了下来!可是,路途遥远,天气寒冷,我们必须住在大山上,夜里寒风侵袭,野狼、野猪常常出没,我们就生火驱赶野兽,使得它们不敢靠近。十几天下来我们都感冒了,发着烧,病体缠身,加之劳累,饥饿,浑身酸痛,可我们还是咬紧了牙硬是坚持不懈,挺了过来!为了自己能出门求学读书的决心,我不得不选择坚强!再苦再累我也不喊出来,不哭出来,因为我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没有人能去替我去分担,更没有人能替我坚强,路还要靠自己去走!


    就这样,一个署假五十多天,我竟然挣了二百捌拾九元五角钱,那时,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那钱足以能够让我去宝鸡读一个学期的书的开销了。


    那年,八月二十八日那天,我同大哥背着被包步行六十几里来到甘肃宏庆火车站,晚上,我们坐上了去宝鸡拉煤的黑黑的火车,次日拂晓,我们终于来到了宝鸡。


    大哥找四姨妈托熟人帮我办好了入学手续,我在宝鸡一所中学读初三,借住在四姨妈家。一切稳妥了,大哥就要走了!我准备送走大哥,就在四姨妈家复习功课,等待开学。


    在那个阴雨蒙蒙的早晨,我送大哥上了开往成都方向的那列火车,站在冷飕飕的街头等班车回四姨妈家。


    半小时过去了,一辆班车也没有,我开始后悔起来。想起早上四姨妈锅里那小巧玲珑、白白胖胖的那些可爱的饺子,我不觉咽了几口唾沫。抬头看看老天爷,它是一脸的愁云。霎时间,雨下的更大了,显然,它也饿哭了……终于,一会地上便像小河般,哗哗地直流,我直奔小吃摊点。


    我坐在一张靠墙的桌旁,狼吞虎咽地享受我的早餐——酸汤面。宝鸡的街上人可真够多啊!人山人海!虽然秋风有些寒冷,可就是挡不住人们心底的喜悦。赶集的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食品袋在我眼前穿梭来往,他们脸上都挂着甜甜的微笑,有的撑着伞搀扶着老人,生怕摔倒;有人怕自己的孩子被踩到,索性抱着他们走。街上浓烈的气氛,深深地感染了我,我不觉看呆了……


    我感到背后忽然有人戳了我一下,我猛的一回头,心里不由一怔。只见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佝偻着背,手颤抖地端着饭碗。街上的人很多,可是她碗里只有那么丁点。这一回,我再也逃不掉我的良心,把五角钱递进了她的碗里。她仍望着我,瞬时间我明白了什么,脸顿时火辣辣的一片绯红……可我的钱是要来交学费的……


    我呆呆坐在那儿,不敢预测她要做什么,真想逃,可逃哪去?我不敢抬头,感到好像有好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此时,我只想钻进地缝。


    突然,她冻得发紫的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小声说:“姑娘,注意点,小心钱露出来了!”


    我看她时,只见她很紧张,对着我使劲眨着眼,我知道她在对我使着眼色。我赶紧转身,一个穿黑格子夹克的黄头发的小伙子以闪电般从我身后蹿过,消失在人流中……我意识到了,赶快把就要被掏走的钱塞进了衣兜。


    天那,差点把我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弄丢了!那可是两百六拾七元钱呀!是我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艰辛才换来的学费和生活费呀!可以说那是我拿生命换来的血汗钱呀!我的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那种温暖使我的眼泪瞬间像音符跳出了眼眶……我赶紧拿出两元钱准备给那个她做为报偿,可当我递钱的一瞬间,她已经走了,消失在人流里,她像一阵风,匆匆来过,却不留下一丝印痕,消失得那么悄无声息。


    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却呆坐在那好久,好久……


    我又站在冷飕飕的街头等车。大街上,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她饱受风霜,她经受着路人的鄙视,生活的压迫,却未夺走她那人性的美好和纯真,那颗善良的心时时温暖着我,为我驱散了整个冬季的寒冷,她的善良为我求学之路又频添了一份坚定。


    往事如烟,我经过多年来的不懈努力,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早已有了一份较为稳定、有固定收入的工作,生活的也比较富足了,不再会为那一两块钱犯难了。


    但那个日子,那暖暖的故事却永远温暖着我。

    那条街,连着那个美丽的故事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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