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斯的核心理念:reflexivity
Reflexivity,在汉语中较多地被译为“反身性”。用他自己的学术性定义,所谓“反身性”,即“参与者的看法和真实事件之间的双向反馈回路。人们将他们的决定基于他们对于事件的认知和了解,而并不是基于他们所面临的真实事件。他们的决定对事件产生了影响,而事件的改变则很可能反过来改变他们的想法。”
传统理论认为市场基本面与价格之间是单向的线性关系,基本面是因,价格和意愿是果。索罗斯则将它们视为一种“环形关系”,即基本面影响价格和意愿,而价格和意愿反过来又会影响基本面,这里面会形成一种正反馈。因为金融投资产品不同于一般商品,人们购买它们不是因为它们有什么实际的消费效用,而是为了钱生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股市的连续上涨会诱使更多资金投入,而更多资金的投入又会推动股市进一步上涨。索罗斯因此断言:“(有效市场假说和合理预期理论) 声称,市场总是正确的;我的看法是,市场几乎总是错的,但总能自我确证。”然而,一旦过了某一点,这种自我加强的正反馈循环就会变得难以维持。
痛斥市场原教旨主义者
正统的经济学普遍信奉的是所谓“有效市场假说”,认为自由市场是一个能够自动实现供求平衡的有效机制。但索罗斯轻蔑地将上述想法斥为“市场原教旨主义”(market fundamen-talism),他认为金融市场总是在扭曲地反映现实。金融市场不具有趋于均衡的倾向,反而有生成泡沫的倾向。索罗斯认为,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的泡沫是从1980年起就在不断累积,它的罪魁祸首正是以美联储(Fed)前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为代表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者。
机最初是由许多小泡沫组成的,但每次发生局部的流动性困难时,金融当局都会出手干预——照顾出问题的机构、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实施货币及财政刺激政策推动增长……这就造就了一个非对称激励体系(传统经济学称之为“道德风险”),鼓励金融机构从事风险越来越大的交易,而它又推动了信贷的进一步扩张,从而将一些局部的泡沫一点一点吹大成一个超级泡沫。
当新产品的复杂程度到了监管当局无法计算风险,并开始依赖银行自身的风险管理手段时,此轮“超级繁荣周期”失去了控制。最后,甚至连评级机构也依赖合成产品发明者提供的信息,这是一种令人震惊的不负责任。
政府必须承担起防止泡沫过大的责任
索罗斯指出,有效市场假说孤立地看待金融市场,完全不考虑政治因素。在市场的“无形之手”背后,总是存在着一只有形的“政治之手”,它制定市场运作的规则和条件。“我的理念结构关系到政治经济学,而不是抽象概念的、受永恒有效规律主宰的市场经济学,我把金融市场看成是历史的一个分支。”因此,监管机构不能指望市场自我纠正,政府必须承担起防止泡沫过大的责任。
基于这一基本立场,索罗斯严厉批判了主张放任自流的所谓“新自由主义”,不遗余力地呼吁加强政府监管。例如,他认为政府应设立专门的消费者保护机构,以避免银行在诸如信用卡借贷等方面滥用市场权力,侵害消费者利益;他对于日本政府干预汇市以抑制日圆升值的做法也表达了支持;他甚至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说,纳税人有权对银行家的天价奖金表达怨恨,因为金融危机以后银行的“那些利润不是靠敢于冒风险的人取得的,这完全是来自政府的‘隐秘礼物’,所以我认为这些钱不应用于支付奖金”……
但至于如何实现有效监管,索罗斯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他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同意了格林斯潘的判断——市场识别不了泡沫,那么监管机构同样无能为力。
索罗斯警句:“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要想获得财富,做法就是认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众认识之前退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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