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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一万小时天才理论”


来源:智生活
文/埃德·史密斯
译/朱丽
         “一万小时天才理论”,它基于美国人科伊尔的一本书,说的是要想成为某一领域的世界级专家,你就需要花大约一万个小时来练习。这样一个“点石成金”的理论,朋友圈里转来转去,引无数屌丝竞折腰,而英国作家、记者兼职业运动员埃德·史密斯对此却有不同意见,他以职业运动的情况,说明这一理论至少在运动领域不成立。

  25年前,研究者对100名少年网球选手进行了运动能力测试。一名女孩(就是上图这位)被领导这一分析的心理学家评为“完美的网球天才”。她在每次网球训练中的表现都比同伴出色,基本运动技能也是如此。从肺活量数据来看,这小姑娘甚至有可能成为1500米跑的欧洲冠军。这个女孩就是施特菲·格拉芙,后来的22届大满贯奖杯得主。

  让我重新想起格拉芙的运动天赋的,是最近同遗传学家、前《经济学人》记者马特·雷德利的一次谈话。当时我们在讨论一种很常见的说法:一个人要想在某个领域成为专家,甚至达到天才程度,只要花一万个小时专心练习。这已经成为好几本畅销书的卖点,比如《无人不天才》、《生来平凡,长成杰出》等等。

  如果说后天是决定性因素、天赋无关紧要的话,如下的问题紧跟着就出现了:所有生于1756年的人当中,如果都有合适的机遇,有多少人本可成为像莫扎特一样非凡的音乐家?或者说,在所有生于1969年的女性当中,有多少人本可成为像格拉芙一样出色的网球女皇?如果按照“每个人体内都藏着一个天才”的逻辑,答案不是“绝大多数”也得是“很多”。

  雷德利给出的答案就显得太保守了:4个莫扎特,大约30个格拉芙。用具体数字来回答这种高度假设性的问题,这显然纯属恶搞,但他的回答听起来有点靠谱。

  令人吃惊的是,“天才”概念本身成了众矢之的,被那些唯后天论者批驳得体无完肤。谁敢承认基因有哪怕一点作用,简直就像宣扬歪理邪说。当我就自己的书《幸运》中关于基因的观点接受报纸采访时,采访者似乎很惊讶我竟敢跟整个反基因阵营叫板——尽管他也同意我的看法。他的沉默可以理解。反基因的游说者常常暗示说,如果你承认由基因决定的天才的存在,也就离信奉优生学不远了(优生学曾被德国纳粹用作实施种族灭绝的借口——译注)。我个人则觉得我们完全能区分这两种概念。

  在精英体育中,与生俱来的天分其实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这一点在很多报道中被不经意间透露出来了。以现代网球项目为例,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这项运动还没有完全职业化,网球明星约翰·麦肯罗更喜欢去吃汉堡而不是去健身房。真正开始全身心地追求提高球技的是天分略逊的全能型选手伊万·伦德尔。为了保护关节不受损伤,伦德尔在自行车上进行有氧训练,代替了长跑。他甚至在自家后院里完美复制了一块美网举办地拉法盛球场的场地。他用后天培养—— 如果你喜欢这么说的话——来弥补天分上的弱势。而且这么做确实见成效。伦德尔战胜了诸多对手,占据ATP球王位置达270周。

  后天培养在这里得了一分。但是如果所有顶尖网球选手都雇用营养师、按摩师和专职教练呢?这正是接下来的20年里发生的事。其结果是,2004年到 2009年之间有302周的时间,世界头号种子的头衔都由费德勒把持,而他被普遍认为是有史以来所有网球选手中天分最高的。这种观点几乎用不着什么事例来佐证,但如果你心存怀疑,不妨参考他的头号劲敌的评价——“他的DNA,”纳达尔说,“似乎就是针对网球而完美编码的。”

  在业余选手时代以及职业化的最初几十年里,网球选手们的状态、体格和训练方法五花八门,因此通过艰苦卓绝的练习获得大幅优势是可能的。但当一项运动完全职业化和全球化、后天培养也日益趋同之后,天赋再次占了上风。

  在青少年运动方面,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一万小时模式正在造成严重伤害。首先,这会让孩子们形成一种不恰当的使命感,最后这些孩子会感到沮丧和迷失,因为尽管付出了那么多时间,他们毕竟还是没成为新的“老虎”伍兹;其次,它强化了“虎妈”们的错误想法。父母们愈发认为逼自己的孩子进行高强度体育训练是为自己养老进行的明智投资;第三,事实证明专门化训练会起到反作用,甚至在获取技巧方面也是如此。2011年一项对243名丹麦运动员的调查发现,早期的专门化训练或者与后来的表现完全无关,或者是适得其反。有证据表明,在青少年身体仍在发育、肌肉仍在增长的时期,类型多样的体育教育最有助于其发展——就像不同学科的课程组合最有利于他们智力的发育一样。

  天平终于开始重新向常识倾斜了。戴维·爱普斯坦在他的基于详实研究的著作《运动基因》中,指出了一系列的基因影响。例如,肚脐眼位置较高的人往往短跑出色,肚脐眼位置较低的人可能擅长游泳。

  所有这些并不会贬低努力练习的重要性。所有体育故事都离不开天赋和后天培养的微妙结合。但如果说锲而不舍对成功来说是重要的,那么找到擅长领域并发挥天分同样重要。你的哥哥和姐姐也会帮忙——因为他们早早带你参与体育运动,把你提升到跟他们同样的水平,而且他们会实话实说(很多父母就做不到)。8岁那年,我曾经想过有朝一日代表英格兰踢足球,而不是打板球。“浪费时间!”我姐姐说,“你跑得不够快。”她是对的。可惜了,当时她怎么不建议我学打高尔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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