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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坐在张包刚的公交上,其中一个死者是我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图片来自网络

我曾经坐在张包刚的公交上,其中一个死者是我
码头水鬼

我曾经幻想,坠湖的那个瞬间,车上有一个人是我。我为那21名无辜的亡者感到心痛,也为那个做傻事的张包刚心痛。

时至今日,人们还在指责张包刚的反人类行为。是啊,张包刚是恶魔,无论如何,杀人的罪名他无法洗脱。张包刚死后,他的亲人也将终身承受痛苦……他解脱了,活着的人呢?

你可以选择自杀,但是不应该让21条命为你陪葬。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你想让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人知道:“我张包刚做了一件恶魔都不敢的事!”这是怎样的代价?但是泉下的张宝刚,你的委屈或许并不能将欺负你的人绳之以法。公房拆迁即使存在“违法现象”,这些人也可能会轻判,或者只是“罚酒三杯”。

你生活在底层,应该了解社会底层的游戏规则。要知道,不同的阶层,规则是不同的。与你一样,我也生活在这个阶层,了解这个阶层。那些收入不足2000元的人,都栖息在这里。如果用“鱼塘”来形容整个社会,一共分为“四层”:

第一层:水质清澈,鱼群极少,且物质丰富。生活在这里的鱼儿,能够享受到阳光、氧气、干净的水质,且无竞争关系。

第二层:水质略微浑浊,有一定的鱼群数量,存在竞争关系,但是物质条件依旧不错,仍旧可以看到阳光,溶氧量少于第一层。

第三层:水质浑浊,鱼群数量众多,竞争关系激烈,资源比较少,几乎见不到阳光,溶氧量也很少。

第四层:水质极度浑浊,甚至是污浊,竞争关系极其激烈,资源少得可怜,见不到阳光……集聚在这里的鱼群只能为了“活了”而苟且。

第四层相当于社会底层,就是由大量的像张包刚这样的人组成的,也包括公交车人上的那些无辜者(有钱人几乎很少出门坐公交)。张包刚走向极端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公房强拆、补偿不到位。

一个人在52岁,年过半百的时候突然想不开了……这是多大的委屈?如果换位思考,我是张包刚,我会怎么做?我可能是痛苦、醉酒,或许也会走极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便自己有心理疾病,自己也不懂,也没有金钱支持他去做心理援助。其实,悲剧早就在张包刚的心底种下了。

狄更斯说:“生活是极可怕的苦役。”尤其是底层的生活,没有阳光,没有资源,没有所谓的公平,没有选择,自出生之日起,至死亡之日终,你有过“平坦的一生”就是最大的幸运。没有阳光,意味着生活之路是黑暗的,要处处小心,处处留意,仅仅擦亮眼睛、竖起耳朵是不够的。没有资源,意味着要想尽办法从他人手里抢夺,或者等着上面阶层漏下来的“残羹冷炙”。当这些“残羹冷炙”落到底层,也会被一抢而光。

没有公平可言,没有游戏规则,完全是弱肉强食的玩法。知道“丛林法则”吗?如果说,丛林法则是一种“规则”,这里还不如丛林。那些被欺负的老实人,无处宣泄的情感就会积攒,甚至会在某一天突然爆炸。

难道底层的人就不是人吗?上面给了好政策,政策到了底层,就有了新对策。这些“对策”不是给有钱人、有钱人制订的,而是给穷人量身定制的。有些坏透了的当权者,他们以为:多少给一点钱就能把他们打发走……但是老实人也是人,兔子急了也咬人!

张包刚看到自己的老宅被拆除,自己唯一的“家”也被残忍摧毁,那种绝望,我也能想到。整个天空是黑暗的,太阳将会变成一块烧烤架下面的木炭。也就是那一天,张包刚开始谋划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

《电锯惊魂》里有一段台词,台词是这样写的:

死亡是个令人惊喜聚会

当然除非你内心已死

除非你是那种

吞食着止痛片来麻木自己的人

你将被考验 你的意志将被考验

你将要使一个人活着

你能遵守规则 接受生命给予的馈赠吗

你能做到吗

不许找借口 不许装糊涂

不许哭喊

……

张包刚组织了一场死亡游戏,这个死亡游戏叫《公交坠湖》。参与这个死亡游戏的,还有那一车人。死亡游戏的结局就是“死亡”,逃离死亡的人,是幸存者。张包刚吞食的不是止疼片,而是酒。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样一辆车上,每个人都可能遇到这样的“死亡游戏”。游戏的结局是“死亡”,死亡之后呢?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电锯惊魂》里还有这样一句台词:

得知死讯能改变一切

如果我告诉你死亡的具体时间

那会彻底颠覆你的世界

我知道这感觉 你能想象么

有人叫你坐下来然后告诉你死期将至 那种悲痛

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就在那一秒

你的世界就像裂开了个大缝

……

当张包刚看到被强拆的房子,他知道死讯已经来了!只是死讯来得早了一些。当一个人决定“死”,再也没有比死亡更有意义的事情了。如今,人们却对“死亡”有一种空前的、恐惧的心理,反而更加无法摆脱死亡。死亡是伟大的结局,但是对于那些替包玉刚垫背的无辜者来说,死亡是无法接受的。他们并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甚至还有美好的生活和前途,甚至还在想:“到站之后,我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这种强横的、野蛮的剥夺,永远起不到以暴制暴的作用。21条生命,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吗?张包刚死了,他们的死谁去负责?难道是公交公司?还是伤害张包刚的那群混蛋?

谁都负责不起!

每个人都拥有整场的悲剧,拥有不到半场的喜剧。在喜剧中,一个人并不能从中获得快乐;在悲剧里,人们却可以得到真正的宁静。张包刚对死亡的理解同样是肤浅的,他还没有真正弄清死亡与生命的关系就结束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话又说回来,难道一个50多岁的公交司机还能焕发第二春,凭借自己的本事发家致富吗?那种“悲剧”的基因是难以被剔除的,是命中注定的东西。当我坐上公交,我也在想:开车的师傅是不是也有张包刚的经历?他是否也会这样做?

张包刚是底层社会制造的怪兽,9.62亿月收入不足2000元的人,他们正在为了极其有限的资源而争抢,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会继续发生类似的悲剧。只是下一场悲剧,主角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无辜者还会继续陪葬。

我们期望的是,给社会底层多一些阳光,多一点资源和关爱,公平一点,不要欺负老实人,按照游戏规则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类似的惨剧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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