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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龙泉鬲式炉的魅力

有些器物一直 以来都是话题之王,不仅在当前市场上的价格稳居高位, 而且器物背后的文化故事也特别多,文化溢价爆棚。 它们往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金屋藏娇”于自己独处冥思或精装修的豪华住宅,不轻易拿出示人,无法保全它时又奋力转交他人保管,继续这种小心呵护的保护与传承,其时间跨度长达几百年之久。

南宋·龙泉窑青釉鬲式炉|大肉庄「留白」展品

来源:

林原美术馆旧藏

2012年伦敦苏富比中国艺术珍品2012 年 11 月 07 日 Lot220

瑞秀楼旧藏

2019年伦敦苏富比中国艺术珍品 2019 年 05 月 15 日 Lot19

这种器物有着迷人的故事,想像一下,刚刚说的这种器物有没有和龙泉窑的某类器物很像呢? 比如龙泉窑的鬲式炉, 它是无可否认的话题之王,大家基本上都能说得出一两件知名的器物,尤其是日本藏家手中的鬲式炉,这几年也陆续出现在拍卖场上,我们也经常能在展览馆见到实物。

1

日本人对它竟折腰

关于鬲式炉的传奇故事,茧山龙泉堂是绕不过去的话题。事情是这样被发生的,在一个炎热难耐的夏日,一个日本小哥儿抬头望了望烈日,不由得叹息自己悲苦的命运。正四处无望之际,他发现了人生的机遇,原来,他看到了一只炉子,立刻,他眼冒金光,这只炉子并非比烈日还热,而是因为它足够漂亮、足够高级,是他心中最为倾心的一件······于是乎,他倾其所有,将它带回了家。

茧山松太郎与南宋砧青磁袴腰香炉

剧情在这里被改写了,不同于以往金屋藏娇和英雄救美,茧山把它又给卖了,并且还是用高于收购价的数倍价格卖了出去,用它逆袭了自己的人生,从此走上古董开挂之路,实现了他与这只炉子的双赢。

宋 龙泉青釉鬲式炉 |《龙泉集芳》收录

茧山龙泉堂经手的南宋龙泉窑鬲式炉

近代还有一位大家都知道的名人,松下幸之助,没错,此松下就是彼松下,就是你家用的那个松下电器,他也收了一款炉子,只是后来,他还是把它给卖了,2016年在香港嘉德上卖了70多万人民币。

南宋 龙泉窑鬲式炉 | 2016年香港嘉德

成交价 70.8万人民币

来源:日本私人珍藏;日本松下幸之助旧藏,1960年代入藏;日本东京zenta旧藏

果然主角的光环都是相似的,这些炉子,素雅敦实,有着青釉色的皮肤和三条微微外撇的小短腿,胖胖的小肚腩上围着一圈出筋,腿上还有几条出筋线。所以说,你能想象出他有多美吗?

南宋龙泉窑青釉鬲式炉 | 2020香港苏富比春拍

成交价:677.5万港币

来源:艾弗瑞.克拉克伉儷收藏 倫敦蘇富比1975年3月25日,編號58 Robert Barron 收藏 紐約佳士得2005年3月30日,編號321

2

宋代人对它很珍爱

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适累家。

——宋 吴自牧《梦梁录》

闲事,可以理解为闲来无事的消闲之事,也可理解为追求生命境界的精神活动。宋人爱焚香,宋人追求儒雅,宋人追求生活悠闲、静谧蕴藉的生活状态,焚香品茗,赏画插花是生活常景。宋代的社会经济环境也促成了宋代香潮流的发展,就连普通平民人家或贫穷的文人都有能力购买香料。

宋·秋窗读易图|刘松年

来源:百度搜图

官身常欠读书债,禄米不够沽酒资。剩喜今朝寂无事,焚香闲看玉溪诗。

——宋 陆游《假中闭户终日偶得绝句》

陆游是大文豪,纵然官禄微薄,欠债没钱买书买酒,也要买香焚香,伴以读诗。还有一位宋代文人曾巩,也喜欢焚香。

每觉西斋景最幽,不知官是古诸侯。一尊风月身无事,千里耕桑岁有秋。云水醒心鸣好鸟,玉沙清耳漱寒流。沉烟细细临黄卷,疑在香炉最上头。

——宋 曾巩《凝香斋》

曾巩沉浸在自己的书斋中,欣赏着窗外的幽景,忘却了官场身后事,临黄卷过程中不忘点上细细沉香,开始学习之旅。

宋代文人会在自己的书斋、香室、琴室中焚香,对宋代文人来说,在书斋中置炉焚香,营造意境,使香炉与书籍画卷、文房用品等一同营造出充满诗情画意的书斋环境。文人雅士也常在花园庭院或幽室之中设香席“试香”,士人借“香”这种媒介相聚,进行一系列文化活动,寻取共同的精神追求,并针对不同的焚香情景和状态配以不同的香炉。

宋·西园雅集图|马远

来源:《宋人全集》

可见,香炉的应用场景也是很风雅的,我们看到宋代马远的《西园雅集图》中,几位文人在进行谈诗论画这样的社交活动时,桌旁是摆放着仿古样式的炉子的, 这成为了宋代士人进行文化活动的标配。

3

靠的不仅是美

还有文化气质

都说美女靠气质,美丽的皮囊要有灵魂的高度,也要符合大众审美,大家觉得美才是真的美,自己觉得美那只能叫臭美。

龙泉鬲式炉就达到了灵魂的高度美,这种美是直击日本人内心的,日本人对龙泉青瓷一向非常热爱,而且这种热爱也是有传承性的。茧山在来中国之前已经进入古董行学习十年之久了,十年磨一剑,他的知识储备一定相当充裕,对于在日本历史中什么样的器物有重要性价值也有一定了解。

南宋 龙泉青釉鬲式炉 | 2017香港佳士得秋拍

成交价:100万港币

而在晚清民国时候有大批像茧山松太郎这样的古董商来到中国淘货,许多这样的炉子被日本大藏家收入囊中,就说明龙泉青釉鬲式炉在日本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高级的鬲式炉在日本有个好听的名字——砧青瓷袴腰香炉,“砧青瓷”在日本特指高质量的南宋粉青薄胎厚釉的青瓷,这不就是我们常用来形容龙泉青釉的“玉质感”一词嘛~

南宋 龙泉窑青釉鬲式炉| 日本圆觉寺藏

日本重要文化财

说起对“玉质感”瓷器的喜爱,没有哪个时代的人能比得上宋代人,说起体现“玉质感”最强的窑口,龙泉青釉当属领先。龙泉青釉的莹莹釉色,再加上流釉积釉的特点,使得龙泉青釉的表面具有丰富的视觉层次,薄胎厚釉的特点更加强了玉质感,质量又轻盈。龙泉窑的产品正好和士大夫们“ 窗明几净,闲临唐帖,深炷宝奁香 ”的清净、清秀的审美取向吻合。再说这炉子的器型,这不是有点像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鬲”嘛 ,怪不得这种炉子叫“鬲式炉”,而瓷器仿古的风尚好像也是从宋代开始的吧~

《宣和博古图》中的鬲

宋代时期对金石学的研究非常流行,并出现了仿古思潮,宋代文人对上三代时期的青铜礼器钟爱有加,十分推崇。但是宋代是有禁铜令的,想要广大普及铜质礼器是没什么可能了,于是宋人开动智慧的小脑瓜,用陶瓷的可塑性来仿制青铜礼器。这样不仅仅解决了理想与现实的问题,还将理想提升了一个档次——礼器+玉质感的双重追求。

南宋 龙泉青釉鬲式炉 | 2018纽约佳士得春拍

成交价 18.75万美元

所以说,鬲式炉的器型和釉色标准是建立在宋代士大夫 主流审美思想和香文化的兴盛之上的。 宋人用香讲究,“好马配好鞍”,他们对器物的精致要求也是很高的。因此,各式香炉应文人的需求就应运而生了,宋代文人的风雅使当代的香具产生重大的变革,鬲式炉就是其产物。所以说,鬲式炉与中国士人文化是直接相关的,这也成为鬲式炉在现今拍卖市场上文化溢价高的原因之一。

4

文化流通加速了文化溢价

两宋时期恰逢唐末战乱结束,海上贸易兴起,这一切不仅带动了香料的进出口,也带来了中日文化上的交流。南宋时期,日本开始积极的对外贸易,宋朝为了获取利润,也对日本商船进行了许多优惠政策,就这样,来往于中日的商船多了起来。

宋代先进的文化也传到了日本,由于日本崇尚佛教,香事无论作为文化雅事还是宗教佛事都受到日本贵族的追捧,龙泉青釉鬲式炉就凭借其上乘的品质而成为了日本贵族和僧侣们争相购买的产品,由此,鬲式炉借日本古代贵族僧侣的加持而跻身日本的上流社会,占据重要的文化地位。

江户时代《君台观左右帐记》第五卷

东京国立博物馆

时光流逝,经历了时代变革和战乱,世界秩序开始重建,古代重要的器物历经了战乱纷飞,从中国这片土地走向了世界, 从舒适的安乐窝走向了买卖市场,它们带着迷人的东方美学魅力和文化故事,展现在世人面前,备受西方人追捧。它们有的被私藏,摆放在家里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有的则深居博物馆,接受来自世界各地人的目光;有的则带着自己旧日的辉煌身世和离奇故事出现在拍卖场上,成为了人们争相追捧的古代艺术品,刷新了一波又一波高价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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