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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载寂寥:宋代何以成为中国的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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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5 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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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图》(局部),(北宋)李成作
文艺复兴的中国版本是怎样的
“文艺复兴”原有特定含义,一般指发生在14到16世纪的欧洲人文主义运动,首先出现在意大利,又被称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得有个前提——“复兴”什么?
意大利文艺复兴已经给出答案,那就是“轴心期”。
▌“轴心期”不是每个民族都有
而“轴心期”,不是每个民族都会有的,也不是每一种文化都能到达的,能被轴心期的历史的光芒照耀的民族是幸运的。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在《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一书中,提到了一个“轴心期”的历史分期法,对于我们认识人类精神发展史和认识我们自己,都具有非常的启迪意义。他发现,人类历史在公元前500年前后,经历了一次理性的觉醒,觉醒的文明,都曾有过一次质的飞越,且影响至今,故以之为人类历史的“轴心期”。
轴心期是个文明的概念,而非指国家观念。
人类文明进入轴心期,不是只有一条历史道路,希腊有希腊的道路,中国有中国的道路,印度有印度的道路,由不同的历史道路,进入同一个轴心期,沿途会形成不同的文明景观,哲学的,诗化的,宗教的……但奔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人文主义。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人类历史,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文艺复兴,只有经历了“轴心期”的文明,才具备了文艺复兴的前提;人类历史上,文艺复兴也并非只有一次,一个连续性的文明,文艺复兴,会表现出阶段性,反复或多次出现,比如,中国文明。
《文苑图》,(南唐)周文矩作
理性的太阳,同时照亮东西方
用欧洲文艺复兴这面镜子,我们发现,中国历史上,不仅有过类似意大利并早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而且作为一个连续性的文明,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曾出现过多次文艺复兴,借用孟子一句话,“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他道出了文艺复兴的周期性。
欧洲文艺复兴是回到古希腊,而中国从汉末至宋代,每一次文艺复兴,皆以“中国的轴心期”为回归点和出发点。
依据“轴心期”这一历史坐标来看中国历史,中国的“轴心期”大约始于公元前十一世纪的周公时代,止于公元前200年前后的秦国统一。以“周孔之教”为代表,孔子“吾从周”,开始了中国的第一次文艺复兴,因此,在这八百多年的时间里,中国还可以分出两个阶段,一个是周公时期的理性觉醒,一个是先秦诸子时期的百家争鸣。
古希腊有哲人,中国有先秦诸子,印度有释迦牟尼。先秦诸子,是中国轴心时代一道理性的思想风景,只有回到先秦诸子那里,理性才显示了勃勃生机,才具有改造世界的能力。诚如雅斯贝斯所言,那是人类文明的轴心期!理性的太阳,同时照亮东西方,希腊哲人和先秦诸子並世而立,人类还有哪个时期比它更为壮丽?
这一时期,文明在转型,尤其人类精神,开始闪耀理性,穿透神话思维的屏障,东西方文明都开始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走向人自己。
讲人自己的故事,开辟了人类精神生活的理性样式。
溪山行旅图》,(北宋)范宽作
▌宋朝绘画对魏晋风度的复兴
有了轴心期的理性目标,还要有文艺复兴运动的标配,那就是要在历史的转折关头产生巨人,不仅要产生思想解放的巨人,还要在艺术与科学的领域,产生艺术创作与科学发明的巨人。
因此,在中国历史上,我们就看到了汉代文艺复兴先秦儒学、魏晋复兴老庄玄学、宋代则越过隋唐直接回归魏晋了。
魏晋文艺复兴,从清议转向清谈,魏晋人崇尚老庄,从政治优先的经学转入审美优先的玄学,从名教回归自然,儒家道德英雄主义式微,乱世美学开启;隋唐以诗赋取士,赋予政治以诗性,是复兴《诗经》时代“不学诗无以言”的政治文化;宋人越过唐人直奔魏晋,在复兴魏晋风度的个体人格之美中产生了山水画,从山水画到人物画,到花鸟画,都作了一种独立之精神的表达。
13世纪末开始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是重启人类理性的一面镜子。在以后的时代里,它成了艺术、文化以及社会品位的基准。用这面具有人类性的镜子,去鉴定12世纪的中国宋代,我们发现,此时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竟然比佛罗伦萨还早了一个多世纪。
五代十国以及北宋始于十世纪末,南宋终于十三世纪末,算起来有三百多年,元代兴起,正是意大利文艺复兴之始。以此来看宋代近世文艺复兴,或可视为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先驱”。
▌以审美为标志,以独立人格为内核
放眼历史,进化之迹,随处可见,然而,一个民族创造历史之综合能力,并非顺因王朝盛衰而消长,有时甚至相反。
如王朝史观,即以汉唐为强,以宋为弱,然,终宋一朝,直至元时,王朝虽然失败,但若以文明论之,详考此时代之“文物”,就会发现,五代、两宋时代,文艺复兴和社会进步超乎想象,诸如民生与工艺、艺术与哲学、技术与商业无不灿然,域外史家谓之“近世”,或称“新社会”似不为过。
考量宋代,无论以功利尺度,还是以非功利尺度,宋代都是一个文教国家而非战争国家,是市场社会而非战场社会。当美第奇家族凭借其雄厚的银行财力,在佛罗伦萨城里,推行城市自治,建立市民社会时,此前的宋代,早已通过科举制,开放了平民主义的政治立场,并向着文治政府进行推广。
用定格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眼光,瞭望早前一个世纪的中国宋朝,同样看到了先是绘画艺术贯穿于精神生活中的景象,从汴京到临安,从10世纪末到13世纪末,艺术带来的人性解放,首先始于“士人群体”独立人格的形成,他们成为文艺复兴的主力。
宋代文艺复兴带来的审美自由,适合艺术蓬勃的生长。有宋一代,艺术上最闪耀的,便是中国山水画的兴起,尤其水墨山水的兴起,成为宋代中国文艺复兴的标志,而市井风情画,则描绘了宋代文艺复兴的民间社会的新样式。
绘画艺术,是北宋人文指标的一个审美增长点。山水画巨子有李、郭、范、米四大家,赵佶善花鸟,并为宋代文艺复兴提供了一个国家样式。宋代在全盘接收五代绘画的基础上,形成了院体工笔与士人写意的两大艺术流派,成为北宋人文精神的天际线。
总之,无论“近世”精神数据,还是“文艺复兴”的人性指标,它们都以审美为标志,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历史时期了,在一个好的历史时期进入一个好的文明里,宋人如此幸运。

法国著名汉学家谢和耐,将宋代称为中国的文艺复兴。日本历史学家宫崎市定,也将这一时期与西方文艺复兴比拟。和文艺复兴一样,这一时代的文化和精神的自觉,首先是艺术和美的自觉。

美,是引人向上的终极力量。有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这个世界不能只有物质、计算、商业、利益,更要有艺术,艺术之心,求美向好之心宋代的艺术,让我们看到——审美力如何成为人生的第一力;而审美力的品位,如何成为富裕生命的体现;在不确定的世界,美如何令人免于奴役和沉堕。

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李冬君《走进宋画:10-13世纪的中国文艺复兴》跟随条“美和审美”的精神线索,走进中国画巅峰世界观看“宋画之美”。

◎一本从内美到外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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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堪称是一座随身携带、随时可翻阅的宋画艺术博物馆。有众所周知的《清明上河图》、央视火爆之只此青绿的《千里江山图》自不必说,更有荆浩《匡庐图》、董源《潇湘图》、巨然《雪图》……可以说将五代至宋以来的文人画一一收录,翻开书,仿佛置身于宋画艺术的殿堂。

获得不被周遭奴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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