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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石老人一组旧照片的臆想

前不久,好友中良给我传来一组白石老人的照片,这是一组异常珍贵照片。我看后爱不释手,冲洗成册,并作了“白石老人辞典”一文,是为缘起。感谢陈昌平兄抬爱,此文又在《鸭绿江》2014.5期刊发。——王登科

形容与气质

大凡评介白石老人,都以“布衣”、“雕花木匠”而起兴,这似乎是为描述其日后的大成做一个铺垫,这也仿佛旧时说话人口中的人物,大都是“出身微寒”便为后来的“加官进爵”与“发达富贵”留下一个突兀的悬念,也使得故事更加的动人与好听。

其实,就老人的形容与气质而言,却不见得一点卑微与村俗之气。尤其是老人晚年,形容更见丰阔,白髯飘拂,双目炯炯,其气质更见从容与刚健。这一切从腕底间所流出的自然是与其心理颇类的东西。

人们常说,人是“从小看大的”,白石老人便如此。那些以“布衣”“村夫”来说白石的,不是附会就是缺少了灼见与真知。

无论就其形容还是气质,白石老人都极具大画家的范儿与派头。这也是齐白石会成为齐白石的真正原由。

姿势

在所见到的影像文献中,白石老人所有的姿势都表现得如此的泰然与自若。我由此想到了当下的画家作品集中扉页上的肖像,要么手掐香烟故作沉思状,要么是油头粉面地生硬地摆个造型。每每看到此,也不想再翻开内页,因为那也就可想而知了。

白石老人的姿势的确是优雅地让人难忘。无论其手持拐杖的立姿,还是手持画笔中的坐式,就连同他倦卧在逍遥椅上嗑着瓜子的闲散神情,都会使人油然地升腾出一种奇异的感受。仔细地瞧他的执笔,大都是笔管欹侧、倒向一边,无意中的经营、经营中的无意,在他迟缓、踟蹰的笔下,竟跃然出如此的一片生机。

其实,老人的作品,又何尝不是他优雅的姿势。或者说这种姿势是他心灵的常态。它无论从坐卧中生发,还是从手臂间延长过去,它永远都会悦人耳目、震撼心灵。

素朴

素朴,就其实质而言,是一种简约和概括。一个人能够持一种素朴的生活观,说明他具有一种能将纷繁而简约的能力。白石老人出身农家,从小过惯了紧衣缩食的光景。因此养成了他爱惜物命、素朴简约的生活理念。据说,老人晚年居京日,连米柜的钥匙都系在自己的腰间,每日煮多少米,都需要精心地权量。又据李可染先生回忆,老人偶尔拿给他们菓匣子中的点心都是发霉且坚硬无比的。可见老人对于物命的怜惜似乎近于贪婪了。这也是时人谈及白石老人佚事的重要内容。

据说,白石老人在暗下了“变法”决心以后,尤其是作品从东瀛展出后,画价倍增,求画者每日盈门。乃至于照片中所见的红木框内镶有“……止收画件”的告白。事实上也如此。与同时代的画家相比,当时的白石老人可谓是其中的“大款”了。加之,老人正如同经营他宣纸上的布局一样地善于理财,在他健在的日子中,已享用了声望与画作带给他的富庶的生活。

但老人仍然故我地践行素朴的生活理想,不铺张、不奢侈。像一位农民耕作一样地终日写画。尽管是收成甚好,但仍不露声色地日作夜息。不像当下的“暴发户”,穿金戴银,唯恐世人不知的“炫耀”作风。

所以,当我刚见到这组照片时,脑中映现出的第一印象和词汇便是“清贫的诗意”。那斑驳的墙垣、散落着的案头、他身上宽松的布衣,无不引发出如此的嘘叹。

的确,白石老人在生活中一直固执地恪守他“素朴”的艺术观念。简约而概括,力戒浮华与琐碎。生活与艺术,在他心灵的通汇中,是那样如此地恰到好处。

诗情

白石老人自幼着实在诗上下了不少的笨功夫。正如他曾描摹过几遍的《芥子园画传》一样,他也曾背诵过不少韵谱与诗律的书。但老人的个性最终使他无论在诗与画还是书与印,都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职业化容易使人掉进技术的泥淖中,职业的诗人也如是。合辙押韵,但就是没有真情的投注。所以真正的艺术家,包括诗人与画家,从来都是“非职业化”的。白石老人一生便是如此。早年对诗的痴迷,渐至成为一种载记生活中休戚的手段,而且成为一生的习惯。说穿了,与其说是一种生活习惯,倒不如说是一种以诗心观感世界的习惯。对大自然的观察、对故乡风物的眷恋,对童年旧事的缱绻与追缅,这是白石老人诗性气质与人格的特点。也是他“出身微寒”却能超逾侪辈的核心所在。

世俗认为:白石老人自谓诗第一、印第二、书第三、画第四是自誉其画的手段。其实则不然。他正是以自己的痴迷程度和心的归属感而道出的一段历史的真实。

诗,是一切艺术形式的缘起。诗情,也是健全人格的真实映现。

白石老人作品的动人和可爱之处,正是其诗情的呈现。它犹如童心观感世界的当下瞬间,永远是那么神奇、永远如同第一次的观感。

白石老人艺术对于当下画家的启示在于:我们不是缺少了技术,而是匮乏了一些诗情与童心。

书法

和那个时代的其他画家一样,白石老人的书法是与他的绘画相伴而开始的。但由于老人独特的人生经历与境遇,又使得他不可能像一般文人画家那样对传统进行系统地消化与理解。一如他的吟咏和写画,以最笨的方法进入,但即使是这样,他仍离文人的境界相差甚远,这也是他在“变法”之前曾一度被冷落于京华的原因之所在,更是老人一生中不便道出的一段隐隐的痛。

白石老人的书法曾有过学习李北海、金冬心、何蝯叟的经历,但仅仅是停留在形似的层面上。篆隶似乎得益于《天发神谶碑》《三公山》的居多,但也还是字型与体式的借鉴。因此说,老人在书法上的成就,更得益于自家的琢磨和个性层面的发扬。当然也一定与他勤于绘事中对线的体会和熟练攸乎相关。

老人是画家当中最擅长题跋书法的一位。甚至可以说他创造和发明了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题画风格与面貌。书与画的浑然,是他作品中所极具的特色。

老人画中的大字署题多用汉篆。这种书体由于是篆隶相间,较佶屈聱牙的大篆、金文更加通俗易识,这样也更为买家所接受。此外,汉篆体式宜长宜扁,题跋之际可依据画面的章法随意构成。其实,老人的行草题跋也是在对画的呼应和观照中渐渐形成了自家的面目与品质。如他喜欢沿着纸的边缘加以长题,因此便强化了字的纵势,在章法的避让与谐调间,在对画面线质与色调的突出中,客观上便形成了他书法的风格与特色。

白石老人的书法是在对绘画的应照中渐至完善的。是一种不期然而然的大境界,是一位天才的踽踽独行。

白石老人曾一度以“印人”自谓。这与他对印章的痴迷和喜爱不无关系。

和书画的进程一样,白石老人刻印是从游艺开始的。从各种文献资料来看,早年他似乎并未对汉代印章留意过,至少是未加系统地揣摩过。倒是对浙派中的丁敬、黄易有过借鉴,其次便是受到赵之谦与吴昌硕的影响。

但或许是天性使然,从老人留存的印谱中,几乎很难看到前人的痕迹。如果说,他的书法早年尚有李北海、金冬心与何蝯叟的影子、绘画尚有八大、李鱓、吴昌硕的遗意的话,那么,他的印章则是他独抒己见、一意孤行的天地了。

诗、书、画、印是世俗间权衡文人艺事基本操守的几项标准。尤其是诗、书、画,其历史悠久、体系森严。文人的个性与创见必然会受到来自传统的消解,从而形成了一种共性的普世审美价值观。其实印章也如此,只不过它被纳入文人的视野相对晚一些。明清流派的印章似乎强化了这种印学的传统,但对于纯粹的文人阶层还仍把刻印视为匠制的行列。

白石老人匠人出身,一开始接触艺事,便与文人的游于艺有了些本质的区别。因此,出于绘事之余的刻印,便更多地成为他率性使气、一任身手的平台了。

白石老人一生中几乎是以鬻画谋生,因此,他的画始终刻意保持着一种雅俗共赏、祥和吉庆的风尚,其中不乏于题材与视觉观念上的讨巧。但老人刻印却全无客气,也无论是“好”与“坏”,可贵的是具有“自家门面”。

从此意义上说,印是白石老人的真性情。

粗头乱服、单刀直入,它虽与世殊,但却能任情恣性、会心而由衷……

应世

世人皆谓白石老人朴质与执著。一生心无旁骛地“笔如农器忙”。事实上,应当说老人极具生活的本领与应世的能力。这在他青少年时代的事迹中便可证明这一点。在他交友中,不乏当时的显贵与政要、乡绅与商贾。他在与他们的交游中,恰到好处地展示自己的优长,客观上赢得了上好的名声。老人尽管出身农家,却绝无“农民式”的保守与蒙昧。为了满足乡绅的偏好,他以几斤的青绿色画就的山水条屏,为他淘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应世的随顺而不讨巧、原则中的通达与方便,在他生活中应当是随处可见。

白石老人从青壮年后,便开始广泛的游历名胜山川,所谓的“行万里路”也正是他交游与应世的过程。不仅增长了见闻,而且又结识了朋友,同时也扩大了声望。尤其是他能够在天命之年后,毅然决然客居京华,成为画家“北漂”的第一人,这绝不是一般的所谓“农民画家”可望其项背的。

之后老人与陈师曾、徐悲鸿的莫逆,与梅兰芳的契结以及与同乡毛泽东交往的枝节,都无不体现出老人的机敏与睿智。

白石老人的书与画,朴茂真率中又不失精致处,这应与老人应世的本领做等量齐观了。

这是一张白石老人执握毛笔的手。

手指的皮肤已渐褶皱,但拇指与食指还是蛮有力气地把握着笔杆。看不出是否有抖动,但按常理而言,一位耄耋之年老人的手,应当不会如一支年轻的手。

我开始时,曾为这张手的特写所动容。也止不住开始了我内心深处丰富的联想。比方说联想到老树的年轮啦、什么饱经风霜的沧桑啊、它所创造出的种种神奇与神话呀!但转念又一想,的确,它终归是一支手。于是乎,这支手,又回到了手的本身。刚才所有关于白石老人的隐喻与联想,又不见了踪影,而我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和洞达。

其实,在我们的思维中,经常会泛起诸如刚才我所说的那种感受与体验。它来自于我们的习惯,或者美之曰“文化”,这也是一种认知的模式。它以极为神圣和崇高的名义障碍了我们的直觉和审美,它也时常以义正言辞的气象在模糊真理的视线。

我不知道摄影师的真正企图,究竟为什么要拍老人关于手的特写。但观者更多地会从文化与习惯去阐释和解读它。当人们在放弃解读、消解意义的刹那,当人们极不习惯这支手仅仅是手的瞬间,这支手,这支关于白石老人苍老的手的意义才愈加丰富与多元。

不仅仅是对白石老人的手,对他的人生阅历以及绘画作品,皆应作如是观。

声名

近一个世纪以来,没有任何一位画家的声名会如白石老人一样响亮。他生前便显赫,名扬四海,曾荣获国际和平金奖和“人民艺术家”的称号,甚至连毕加索也声称要追随他的足迹。没后炽然,可谓是妇孺皆知。儿童学画大依此入门自不必说,连藏家商贩也是以之居奇,因为他的画雅俗互见,人人皆能道得。尤其是今夏的拍卖,其以四亿三千万的天价拍出,更加刺激了国内外的齐白石市场。其实也更加刺激和引发了人们谈论白石老人的热情和愿望。在这段时间里,白石作品“天价”拍出这一新闻,似乎成为人们见面时寒暄和导入正式的话题。

市场的奇迹,一定会引发出市俗间经久不息的哗然和嘘叹。在这片哗然和嘘叹中,一部分是为巨大的数字而称奇与喝彩;另一部分也是如矮人观场、闲来无事地人云亦云。客观上,也起到了艺术在劳苦大众间的迅速传播与普及。

白石老人生前曾有过“艺术之道乃寂寞之道”的感喟。如果老人倘若能一觉醒来,面对着空前的哗然与荣光,可以设想,他老人家还能否一如照片中的气度、泰然自若、从容不迫般地写着与画着?

生命力与创造

白石老人享有94岁的寿考,这似乎是人们评价其艺术成就时常常提及的事情。一般说来,活到九十几岁的书画家并不足奇。但是能够在晚年愈发勇猛精进地展示其创造力的画家恐是凤毛麟角。“衰年变法”是老人享誉画史的奇迹。这位一生“不使一日闲过”的勤勉画家,其旺盛的生命力着实让人艳羡和嫉妒。

世上所谓的天才,便是指天造之才。上天赐予他以生命的长度和创造的激情,从此一点上看,白石老人便可称为一位罕见的“天才”。

老人一生并没有刻意地想创造什么。他只是仅仅做了些自己能做和愿意做的事情。但恰恰是他无意间的任性与执拗,反而成就了他创造的事实。西方人称莫兰迪是“画家中的画家”,这话用在白石老人的身上,也同样合乎情理。

其实所谓的创造与发明,正是属于那些无意于创造与发明的人的事业。没有禁忌、没有框框、更没有所谓法所带来的束缚和限定。一任身手、一任天真与烂漫的心性,这是白石老人对于艺术的一贯祈尚。

白石老人及其创造,对当下的启示在于:艺术的最终目的不是在追求美与外在的浮华。而恰恰在于展示生命的自由状态与合乎自然的心襟气象。这是艺术中可以称为“大乘”的美。

【附齐白石晚年珍贵照片(23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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