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事里打个喷嚏

这两天感冒，本应该好好休息；可是因为喝了茶水，所以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于是便不睡，来到桌前，打开电脑，随意浏览网页，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无意中打开了收藏的话剧《恋爱的犀牛》，便再一次欣赏。慢慢的，过去的时光如同冒病毒一般跳出屏幕，窜到鼻上，飞到眼中，钻进心里，于是鼻酸涩起来，眼湿润起来，心疼痛起来……

喜欢上《恋爱的犀牛》是大一的时候。那时刚进中文剧社，我到学校图书馆去借阅《新剧本》杂志，无意中发现一本叫《先锋戏剧档案》的书，于是便一同借回来阅读。《先锋戏剧档案》中有对小剧场经典作品《恋爱的犀牛》的介绍并附有剧本。阅读完毕，我兴奋不已，但感觉不够过瘾，又从网上下载下话剧视频来慢慢欣赏。《恋爱的犀牛》就在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黯淡的黄昏和一个弥漫着浓浓的烟味的破旧的网吧里在我心底打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让我今生无法忘记。

也许我们喜欢一部作品并不仅仅因为作品本身，还因为我们在作品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恋爱的犀牛》打动我的不仅仅是曲折的情节、热烈的情感、酣畅的语言和出色的表演，更多的是话剧故事中与我的生活相似的某些细节，诸如梦想，诸如爱情……

马路是一个犀牛饲养员，但他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飞行员。马路说：“初中毕业时我考过飞行员，我本来可以穿着收口的皮夹克，带着风镜出现在画报上的。样样都合格，除了眼睛。我应该是个飞行员，犀牛原本应该是老鹰，我们原本不该靠嗅觉生活，哪有猎物，哪有水源，哪的水草鲜美……”说起逝去的梦想，马路是那么深情，深情得像一个孩子，而这些深情的话语让所有做过天空梦的孩子泪流满面。

小时候，我们羡慕鸟儿能够飞翔，经常折来树枝，制作各式各样的翅膀。每次呼哧呼哧的扇动着满是树叶的翅膀从坡上跑下，希望自己随着风飞起来，飞得很高很高，但所有尝试都不可避免的以失败而告终。于是儿时的我和众多小伙伴们只要抬头看到飞机，便会兴奋得手舞足蹈。我们高声唱着“飞机落落，搬着椅子坐坐……”的童谣，遥望云端，送走飞机，送走童年，送走纯真的岁月。

后来，有一架退役的战斗机停放在了公园里，供游客观赏。我和所有孩子一样，只要去公园就要到战斗机那里去瞻仰。银色的机身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寒光，像一只受伤的鹰，即便不能飞翔，周身散发的气息也足以震撼靠近它的每一个人。很多次，我试图翻过围栏近距离接触战机，去触摸一下机身，可是每次都被管理员发现，像拎小鸡一样扔在地上。我极其讨厌那些管理员，因为他们可以整天看到飞机，可以摸到飞机，却不允许比他们更喜欢飞机的我靠近。于是我开始梦想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可以开着飞机在蔚蓝色的天空里翱翔，像鹰一样。

曾经看过一部名叫《大空战》的电影，讲得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空军对日作战的故事。影片里面一个队长与日寇飞行员进行角逐，击落几架敌机，最后在弹尽油绝的境况下，驾驶飞机撞向敌机，轰轰烈烈的完成了自己作为一名空军飞行员的光荣使命。他跳伞后，落入日寇的包围圈中，日寇想要活捉他，不停的缩小包围圈，他用手枪将来犯之敌一个一个击倒。日寇飞行员佩服他精湛的技术，向他喊话说：“你已经完成了一名军人的使命，可以投降了！”他高傲的回答：“我们中国军人没有投降的！”说完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年少的我看这部影片时，激动不已，热血沸腾，我看到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看到了一个誓死如归的斗士，看到了少年心目中最帅的英雄。

伴着英雄梦，年轮渐增，少年的锐气和壮志雄心在平凡的日子里变得而麻木而索然寡味，习惯了单调和重复的生活，也就忘记了远方和梦想。前一段时间一部反映当代中国空军的影片《歼十出击》又唤醒了年少的梦，梦里我开着战机在蔚蓝的天空纵横驰骋。可是梦醒以后，依旧是拖着日渐肥胖的身躯匆忙的穿行于生活的繁琐之中。我的战机是一片琐碎，我的天空是一方嘈杂。无奈的笑一笑，与三两亲朋饮一杯酒，浇灭梦想，习惯平庸。也许犀牛本来应该是老鹰，可是当惯了犀牛，就不再羡慕老鹰。你飞你的，我走我的；不一样的生活，一样快乐。

……
少年的梦想就此沉沦，青春的爱情也随风而逝。夜深了，四围静谧。路上过往车辆的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深沉得如同岁月在血管里缓缓流动。我打了一个喷嚏，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