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幸福吗”是个问题陷阱
□    薄文军
　　“你幸福吗？”“我姓曾。”这个段子已经疯传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仍有人乐此不疲，逢人便问“你幸福吗？”但不难看出，这个问法本身就是个“问题陷阱”，因为它确实不好回答。别说你我，就是刚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先生，面对这个大而化之的问题也只能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
　　首先说，“你幸福吗？”这个问题过于笼统，而且许多人平时不注意去思考这个问题，猛然一问，必然会被问住。什么是幸福？如果以因材施教著称的大教育家孔子在世，面对子路、冉有、子贡、公西华等弟子提出的同样的问题，应该会有不同的解释。因为人的情绪不同、性格不同、诉求不同、经济状况不同、社会地位不同、参照系和对比度不同，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大相径庭的。为什么会有许多家境很好，环境优越的人只是因为跟爱人、跟父母拌了两句嘴就选择自杀、选择跳楼？临时情绪影响对个人综合幸福指数的判断罢了。
　　其次，人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这既符合人的心理规律，也符合时代的发展趋势。抱残守缺，随遇而安，知足常乐，自然会感觉幸福；积极进取，不满现状，乃至欲念膨胀，当然会感觉不幸福。所谓“幸福”“不幸福”里边，都有积极的成分，也都有消极的成分，对这种情绪，既不能全盘肯定，亦不能全盘否定，关键是要拿捏好一个度。什么是幸福？具体的现实的美好状况是一种幸福，对幸福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奋斗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第三，所谓“我姓曾”尽管有一定的幽默效果，但其本身也反映了人们对过去幸福的一种误读。界定“幸福”的标准应该是与时间俱进的，每一个时代的幸福感都应该有其鲜明的时代特色。国人是善于怀旧的，一提理想社会就是上古时代，三皇五帝，动辄就要宪章文武，祖述尧舜。其实上古时代人类的生存环境远远不如现在，许多规章制度也并不健全，人与人之间更是不平等的。仅仅凭借古人的几句溢美之词，就以为那时候普罗大众幸福得不得了，这很幼稚。远的不说，说近的，现在大家最纠结的问题是感觉社会不公平，有的人借此怀恋改革开放以前的时代。但是那时候社会就真的很公平吗？绝对不是。那时候讲究出身论，知识分子没有地位不说，就是普通工农家庭也被分成三六九等，孩子读高中、上大学、当工人、参军入伍都是需要村里推荐的，知识青年返城也是需要跟公社和生产大队干部搞好关系的。当时有多少优秀人才被埋没？时至今日，我们应该认识到，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公平，我们还远没有达到，以前没有过，现在有缺陷，我们其实正在为此而努力奋斗。所以，“曾幸福”是不足信的，“将幸福”倒是更加靠谱些。www.99100901.com
　　第四，根据人的心理习惯，提问是有技巧的，当然也是可以设置陷阱在题面里边的。比如，你问“你幸福吗？”回答的人必然会感到狐疑，做出似是而非的答案。那么你要问“你不幸福吗？”结果怎样？人家绝对会翻脸“你才不幸福呢！精神病！”我们经常遇到的举手表决，主持人问话应该是有顺序的，一般是先说“同意的请举手”，再说“不同意的请举手”，最后说“弃权的请举手”。许多时候，尤其与会人员很多、表决事项本身离个人利益略微远点，又需要当众表态的情况下，大家的反应并不真实。“同意的请举手”一般举不全，当然你再问“不同意的”、“弃权的”，他也不好意思举手，但起码他骨子里可能对你给出的提议或提名是不大情愿的。我参加过的一次协会选举活动，组织者就抓住了人性的这一弱点。会议主持人念完第一批表决名单后，直接对大家说：“不同意的请举手”，当然没有人举手。又接着说：“弃权的请举手”，自然还是没有人举。没有深仇大恨，谁会那么傻？这时候，主持人说：“好！一致通过！”没有办法了，为了躲开后续表决的陷阱，我只能去洗手间了。
　　很显然，问卷是有技巧的，想得到一种预期的答案也是很容易的。而如果想真的搞客观公正的社会调查，就得找一些简单、直接、具体的，且没有歧义的问题来问。否则，这种笼统虚幻的社会问卷是没有任何指导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