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诸侯的“卒”和“葬”,已经聊了很多。
《公羊传》:
曷为以二日卒之?怴也。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卒之也。
怴(xù),狂。
陈侯得了某种疾病,昏乱发狂,甲戌之日走失,己丑之日发现了他的尸体。为了慎重,史书不得不把这两个日子都记录了下来。
《榖粱传》:
鲍卒,何为以二日卒之?《春秋》之义,信以传信,疑以传疑。陈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举二日以包也。
《春秋》的一个重要原则,“信以传信,疑以传疑”,信息准确就谨慎忠实地记录,信息不准确也要把可能的信息保留下来。陈侯甲戌日出宫,己丑之日被发现。不知道准确的亡故日期,因此把两个日子都记录下来。
《公羊》和《榖粱传》对于“二日”的解释接近,都认为陈侯出宫走失了一段时间,并被寻获尸体。
如果真是这么个情况,那陈国的安保可是够差的。
再赴也。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
之所以两个日期,是因为陈国两次来“赴”。
“赴”,通“讣”,告知丧讯。
陈侯生病陈国大乱,陈桓公的兄弟——陈文公的儿子——公子佗,杀了太子免,取而代之。陈侯病重去世,陈国乱作一团,有两拨人来报丧,报告了不同的去世日。
“隐公七年 公伐邾”一篇说过,当年陈桓公认为郑庄公正疲于应对宋国、卫国,必不会对陈国下手,因此对陈五父的劝谏无动于衷。结果被郑国军队狠狠教训,被逼与郑国盟约:
(隐公七年)十二月,陈五父如郑莅盟。壬申,及郑伯盟,歃如忘。泄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赖盟矣。”郑良佐如陈莅盟,辛巳,及陈侯盟,亦知陈之将乱也。
五父到郑国参与盟约仪式的时候,心不在焉,郑国大夫泄驾看到了,说道:“陈五父将不免于难,因为他对于盟誓不上心”。郑国大夫良佐到陈国参与与陈侯的盟约,也发现了陈国内乱的迹象。
良佐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内乱迹象,《左传》没有详细描述。
但是《国语》里记载了一个关于陈国的小故事,似乎可以用来佐证。
故事发生在陈桓公之后大约100年,出使楚国路过陈国的周王朝官员,看到了更严重的迹象:
定王使单襄公……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dí)矣,道茀(fú)不可行,候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蓺(yì),膳宰不致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舍,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不见。
周定王派单襄公出使楚国,途径陈国。当时天气已经转凉,发现道路杂草丛生难以通行,边防官员不在岗位,主管建设的官员没有在检查道路状况,沿途负责接待的官员统统没有尽到职责。水利设施没有到位,郊外堆积着谷物,晒场上工作没有完成,道路两旁树木不成列,农田荒芜,而此时老百姓却被命令到大夫夏氏家修筑观台。到了陈国,国君陈灵公和大臣正穿着流行的南方服装,去见美女夏姬,没有工夫见单襄公。
单襄公完成任务返回,告诉周王,陈国要出大乱子。农功失时,“废先王之教”;道路失修,“废先王法制”;官员失职,“蔑先王之官”;偏好南冠,“犯先王之令”。
且不说“先王”的制度教令是否应该修改,单看这些表象:国家粮食安全得不到保障,基础建设陈旧失修,国君和大臣都不司其职,该见的不见,不该见的偏去见,这国家就没个好。
跑来跑去,本职工作到底是啥?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