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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 | 漫步如今的柳荫街,寻找消失的李广桥

提到什刹海的柳荫街,大家都不陌生,但是在老北京,这儿曾经是一条小岔河,也叫月牙河。河上有一座“李广桥”,曾经带给不少老北京,尤其是附近居民很多回忆。岁月变迁,时光荏苒。李广桥虽然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但是它的故事如今回味起来,却仍然让人津津乐道。

1949年前,连接积水潭和西小海的是一条小岔河,河面有两丈多宽、一丈多深。这条小岔河将积水潭的河水引入北海、中南海,保证了皇家园林用水。这条河上一共有六座桥,最北面的桥就是李广桥。

1949年前的小岔河(今柳荫街地区)桥梁概况

这里的“李广”可不是什么将军,而是明代的大太监。李广活跃于明代成化、弘治年间,也就是十五世纪下半叶,那时太监的官职品级并不是很高,但掌握国家命脉部门,比如钱粮、军饷、任命官职等。比方说明代的刘瑾、魏忠贤等等,。这个李广比起那二人来说虽然名气差了点,但专权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太监李广不仅仅喜欢专权,还喜欢营造。小岔河的河水流经进了李广的宅邸以后,李广在他的宅邸墙外附近的河上,修建了一座单拱的石桥,就给这座桥起名字叫李广桥了。地名也改为了李广桥东街和西街。

弘治年间的太监李广(影视形象)

而李广的私宅也就建造在这儿,叫做集萃园。具体明代李广的宅邸是什么样子,现在已无考。明代规定,除了皇家,人们不能将河水引到自家庭院中。李广就是把月牙儿河引到了自家的花园里。据说李广精通古代风水之学,他用了巨额钱财,是按照风水来建造的这所宅院,为的是日后能够夺权篡位当上皇帝。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是“起大第,引玉泉山水前后绕之”。后来李广倒台,大臣们弹劾李广八大罪状,其中的第四条就是“盗引玉泉,经绕私第。”

1949年前的李广桥旧貌

李广倒台了,但李广的宅子和李广桥仍旧延续了下来。到了清代,李广的宅邸变成了和珅家的宅子,在和珅倒台后成了王府,在一代代清朝王爷的世袭和封赏中流传,直到后来成了恭亲王奕䜣的府邸。府后有一独具特色的花园,名萃锦园,占地约三万平方米。

小岔河附近最著名的宅院,恭王府的主人——奕䜣

花园的东、南、西三面被马蹄形的土山环抱,园中景物别致精巧,被某些红学家认为此园可能是《红楼梦》中大观园的原型。上个世纪初,恭亲王的后代溥伟及溥儒先后将府邸及花园出售给辅仁大学作为校舍及宿舍,新中国建立后,这里曾作为北京艺术师范学院的校舍及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办公和教学地点,到了文革中,这一带的恭王府和很多大宅院都改为工厂的厂房和学校了。

1949年前的什刹海地区风貌概况

李广桥一直保留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人们嫌弃李广的恶名,曾经给这座桥改名为黎光桥,又觉得名字太过修饰了,又曾叫过李公桥。最后还是叫李广桥。桥周边一带的风景优美,被什刹海水系所环绕,好似江南风光。自古以来许多名人居住在这里。一些有名的大、中、小学也落户在这里。李广桥北面原是个冰窖,胡同对面曾是一个“井窝子”,就是卖水的作坊。

1950年左右,李广桥被拆除,小岔河也被改造成了暗河

1950年,北京市政府对什刹海水系进行了整修,为清理河道和周围环境卫生将该小河改为暗渠。可惜的是1952年改暗沟时,李广桥被拆除了。从此,这一条弯弯的小岔河,就改为了宽敞的李广桥斜街。

现如今的柳荫街已经成为什刹海地区的一张名片

早年的李广桥为一东西向石拱桥,桥洞较高,桥面的坡度较大。李广桥西边的胡同为羊房胡同,东边的胡同为李广桥东街,因西边的路面比东边的路面高很多,所以,一些载重较重的车,像送水的水车,牲口拉的大敞车可以从西边上桥顺坡而过,而想从东边过桥则很难了,只能从其他的桥绕道儿。

上世纪初的什刹海小岔河,附近就是著名的辅仁大学

同样,因为小岔河西边的五条胡同都是西边高东边低,所以,一下雨雨水就顺着胡同口全部流入小岔河,遇上大暴雨,雨水直冲而下,河水暴涨:以致河水能没过桥面,如果桥面与路面相平,那整个桥面就都没在了水中,行人则只能扶着两边的桥栏杆蹬过桥去。如果对路面不熟悉,路面一片汪洋,要是不小心误走入河中,河水有一丈多深,那真是很危险了。

上世纪初,什刹海附近的辅仁大学,曾经就在小岔河不远处。当时的学生上下学,李广桥是必经之路

站在李广桥向北望去,北边是一片绿色的天地,小岔河在路中间流过,河岸两边没有人家儿,只有高高的两排院墙,河两边的路可以走人,但不知为什么很少有人从那儿走。路面上长着一片片的青草,河两边都是百八十年的大柳树,树干都很粗壮,柳树长得都很高,东西两边的树合在了一起,在小河的上边搭起了一个绿色的穹顶。所以,在那段路上是见不到太多阳光的,路两边的院墙因为潮湿都长了很多青苔。

1949年前的什刹海风貌

站在桥边向北望去是一片绿色,给人的感觉是阴凉、潮湿、清新、宁静。闻上去是青草和柳树枝条散发的清香味,让人有一种幽静而神秘的感觉。

上世纪初的什刹海,风景优美,景色宜人

从李广桥向西望去,路北是一家油盐店,店名叫北源泰。北源泰铺子的门面和别的铺子不一样,它是坐南朝北,南面没有门,为了做买卖,把南墙打开,开出一个门儿,在门前支上几根柱子,上面盖一个平顶,就成了门面,因房屋的地面比路面高,所以,又在外边砌了一个二尺多高的平台砌上台阶儿,就成了完整的铺面房。

房子前面的这一块平台,正好可以堆很多货。油盐店的买卖还不错,因为附近就它这么一家儿,从解放前一直开到解放后。

现如今的柳荫街上,还有一处著名的景点——涛贝勒府

西边靠河边搭着几个棚子,里边摆着些桌椅板凳,都是些卖早点的小铺子。李广桥东面是李广桥东街,路北有一家医院,医院的大门坐北朝南。医院的后身儿靠河边有一座大土山,土山的西面是一座广亮大门,门里面是个大花园。这个大花园就是爱新觉罗·载振的花园。

庆亲王奕劻之子载振

爱新觉罗·载振是庆亲王永璘家族中的最后一个王爷。当他承袭这个清室王爵时,清朝已经结束统治好几年了。据载振四子溥铨写的一篇文章说:自溥仪逊位后,其祖父奕劻和其父载振曾携眷避居天津,分别居住在德租界及英租界自置宅内,不久又迁回北京,其父就在城内后海李广桥东购置一处宅子,取名“怡园”,园内亭台游廊、花木茂盛、幽静典雅、别具情趣。其父载振带着三位侧福晋在此居住。

后来,他的父亲去了天津落户,就把这个花园卖给了外国教会。这里的一个老邻居说他小时候曾经偷着溜进那个大院里,院里都是中式建筑,他看见那院里住的都是一群天主教的洋嬷嬷(修女)。解放后,此宅为单位占用,原建筑大都无存,只留下了一些残砖旧物。

庆亲王王府花园里留存的旧物

您看,现如今的柳荫街绿树成荫,是人们消夏纳凉的好去处。然而就在半个多世纪之前,这里还是一条弯弯的月牙河,还有饱经风霜的李广桥,以及那些旧人旧事。

城市的肌理和街区风貌就在这样的历史发展中变化着,而不变的,则是这座城市的人们对它的热爱。当这种热爱凝聚到一定程度,便成了念想,成了乡愁。而现如今,读书便成了人们排解乡愁的一种方法。我们也欢迎各位随时到正阳书局来坐坐,看看这里的老书,在文字和图片中寻找属于北京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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