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思维的底层逻辑

谈起中医的思维，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是整体思维和辨证论治，可能还有更深入了解的知道象思维、系统论思维。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思维，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来说来源于远古人们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认知，有地缘性因素也有文化因素。

地缘性是由于华夏文明发源地黄河和长江流域的自然环境和地理空间适合农业的发展。而农业在发展中就体现了中医和中华文化的思想精髓。比如观天象来预测天气情况，把握农时。这就是象思维的缘起。包括后面形成的占卜、八卦、易经等都是当时农业发展的产物。“观象授时”就在八千多年前产生了，人离不开自然，所以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和“一元”的信仰。基于这样的观念我们的文化是趋向于整体观念的，比如家天下，政治上中国分裂时向往统一，统一时维护统一。所以在对生命和人体的探索上也同样体现了整体思维，因为不可分割，所以对人体的探索偏向于向内感知而不是人体解剖。

这样的思维存在于中国人的脑海中几千年，而在一百多年前被打破了。科学思想进入中国，中医也开始被质疑是否科学。当时的科学是还原论，医学是分解观，关注结构。中医是整体观，关注关系。两者的差别，是使用不同理解和解释所见到的现象。而那时候的人们用还原论的科学标准来衡量中医，本身就是错误的。当时也出现了系统科学，但主要运用在军事方面。随着科学的发展，20世纪80年代出现了复杂性科学，是系统科学发展的新阶段，也是当代科学发展的前沿领域之一。它力图打破从牛顿力学以来一直统治和主宰世界的线性思维论，抛弃还原论适用于所有学科的梦想。

所以，不是中医不科学，而是当时的科学跟不上中医的思想。中医所研究的，正是人及其健康与疾病的复杂性，中医是最早研究复杂性的科学。钱学森指出：“中医理论包含了许多系统论的思想，而这是西医的严重缺点。”时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也指出：“中医是复杂性科学。”祝世讷教授的专著《中医系统论与系统工程学》等总结和阐发了中医所研究和掌握的健康与疾病的系统特性和规律，即复杂性特性和规律。

目前西医也在用系统方法探索医学，以中医系统理论思想为指导，将分子医学与系统科学的数学理论和计算机建模交叉综合，形成系统医学的概念和模型。凌锋教授和他的团队研究系统医学并且出版了《系统医学原理》一书。

但是就算是西医和中医都运用系统科学，两者之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西医的系统医学是建构在细胞、分子、微生物等基础之上的稳态模型如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调控与代谢器官系统稳态模型，这是构成系统医学的理论基础。中医系统论是以“气、阴阳、五行、藏象”为基础的稳态模型。两者系统质不同。系统科学是研究的一个方法，根本在于二者研究的层面不同。

我们知道，世界组成的三要素是物质、能量和信息。三者的关系可以用三个同心圆来表现：信息处于最内部核心的位置，是指挥中心，能量处在中间，是执行和活力，物质在最外层，是承载形体。西方医学主要研究的层面是物质层，而中医主要研究的层面是能量层。信息层呢？主要是哲学、宗教、心理学等。在人体研究中，物质层的单位可以是细胞、蛋白质、分子等细化的物质。能量层的单位是气，气为生命活动的载体，它是身体机能活动的状态。

对于气运动的不同侧重点，产生了不同的辨证思路。比如黄元御注重气整体的流转，提出“一气周流”的理论。脏腑经络辨证则是侧重气流通的部位。六经辨证侧重气的层次，尤其是邪气进入身体后入里的不同深浅层次，表现不一样。精神层面则可以调动气，比如“生气”，愤怒的时候会感觉一股气往头上冲，所谓“怒发冲冠”就是这样。但是产生气来自于内脏，所以会消耗和损伤内脏。如果心情好那就会滋养内脏，给予内脏能量。

  

所以治疗疾病，如果用“物质-能量-信息”这一更大的系统角度去看，就能够使中西医真正的结合。首先看疾病的原因产生于三这里面的哪一个层面，再看疾病深入到哪个层面了，然后看标本如何平衡或者侧重的去治疗。比如一个人因为抑郁出现了不吃饭的情况，那就是发病于信息层，深入到能量层，没有出现形体损伤。治疗方案就是心理疏导为主加中药或者针灸、导引等调理。一个人被刀划了一道伤口，那就是病因在物质层，也没伤及能量层和信息层，就用物质层去处理，比如伤口消毒和包扎。比如一个出现畏寒肢冷、喜喝热水，这就是能量层致病，需要调和阴阳。大多数的疾病其实都需要能量层调理的介入，直接由物质层致病的疾病很少。大部分是信息层或者能量层致病，最后呈现在物质层。

无论是中医的思想还是中医的应用，都应将其继以传承发展与创新。医学从来就不是商业的目的，而是为了人类的健康。本着这一目的，我们吸收西方医学的思想和成果，求同存异。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