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定邦
1939年6月12日，正当我国人民同仇敌忾，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关键时刻，在平江县嘉义新四军驻平江通讯处却发生一起震惊中外的枪杀爱国抗日将士事件，史称“平江惨案”。惨案至今已过去整整70周年，为让广大群众了解其事实真相，特撰写此文，以飨读者，并以此纪念“平江惨案”遇害烈士为国殉难70周年！
一、“平江惨案”前的政治形势
1938年10月，日本侵略军占领了广州、武汉，由于战线拉长，兵力不够，同年12月，日本近卫内阁发表声明，联蒋反共，诱使国民党投降，共同对付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旋即，国民党副总裁亲日派头子汪精卫逃往越南，在河内发表通电，响应日本近卫声明，公然叛国投敌。在这种反共投降的气氛笼罩下，1939年1月，国民党召开五届五中全会，作出了“与共产党斗争”的决议。制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八字方针，并设立了专门对付共产党的机关——“防共委员会”。以后又陆续发表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异党问题处理办法》等一系列秘密文件。从此全国各地大肆发生反共磨擦事件。在这种气候下，湘鄂赣地区的政治形势更为恶劣。早在1937年国民党反动派就把黄金洞、九宫山、天岳关、枣桥四个地区划为特区，专门设立对付共产党的机构——特别区政治局。我军部队改编新四军，开赴皖南抗日前线后，国民党这个特别区政治局机构虽已撤销，但取而代之的是湘鄂赣边区游击司令部，以陈诚为总指挥，孔荷宠为副总指挥，游击总指挥部设在平江县城。武汉失守后，国民党将这个机构作了一次改变，以12军军长樊松甫为总指挥，吴都浚为政治部主任，总部移驻江西省修水县。樊松甫从抗日前线抽回一个旅的兵力，分驻湘鄂赣境内，把湘鄂赣地区划分为五个游击区，每一个游击区设一个司令部，一个司令部有三个支队，每个支队有一千多人枪。1939年元月，蒋介石亲自将27集团军杨森的部队从皖南前线调到湖南平江，名为来这里抗日，实则来这里对付共产党。在乡村他们推行和建立保甲组织，实行“联保连坐法”。即每五户为一联，必须写出联保连坐互结、互相监视、互相告发，如有一户违反，各户连同办罪。在各乡镇普遍建立特务班、巡逻队，积极发展国民党组织。20军政治部主任吴浚都公开布置各地如查到共产党活动即可以“汉奸罪”就地处决。
国民党担心杨森到时不听指挥，又把中统特务庄文炳派到平江，以27集团军政治部主任的身份，并在部队和地方安插了大批特务，一来他们可以控制杨森；二是调查收集共产党活动情况。在此基础上，他们大肆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留守处。嘉义乡公所于1939年4月公开张贴布告把新四军称为土匪，诬蔑新四军有进犯平江的企图。在杨森的授意下，国民党平江县党部、县政府和三青团联合呈文27集团军，要求取缔新四军驻平江嘉义通讯处，说什么共产党有新组织到处活动。
杨森为制造借口，于1939年4月15日突然公布《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通告》和《战区各种服务团队管理办法》，这个办法共五条，规定：“凡在战区范围里的一切团体，得一律向我战区报到，领取护照，并逐月报告工作，工作地点若有移动，移动前须向战区报告，到达新的工作地点，须向战区所属驻军报到，并检验护照……凡未履行手续，领取护照者，一经查获或举发，即勒令停止一切活动。”他们阴谋以此作为制造“平江惨案”的借口。
二、“平江惨案”的经过
在惨案发生前的四五天，杨森亲自到长寿街召开有地方党团、政府、军队参加的骨干会议，杨森在会上亲自动员，说：由于共产党的原因，平江地区受了大灾，到处烧杀，民不聊生，现在中央政府提出攘外先要安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共产党不是真正的抗日，而是以留守为名，搞他们的根据地。要肃清“共匪”，应先抓主脑，首先把留守处问题解决，大家想图安宁，不知在坐者诸位有没有此雄才胆略……当时，不少在坐者，咬破手指、滴血盟誓：“拥护杨总司令长官的决策！”
制造“平江惨案”行动的具体指挥是92军军长李仙洲，他指派特务营长何学植到嘉义具体执行。
何学植调特务营二连连长余启佑率全连、调排长刘纪容率重机枪排，又从三连选调20名骨干各配手枪一支，由中尉侦察员张绍奇带领，于6月11日借加速破坏公路为名赶到嘉义。并派另一个连同时赶到平江县城，计划12日下午3点，嘉义和县城一齐动手。
何学植到嘉义镇后，借就地驻防为名，暗暗地将通讯处包围，二连第一排驻嘉义上街，封锁通讯处左边；第二排分散在通讯处对面；第三排驻嘉义下街，封锁通讯处的右边，河对岸安排九挺机枪封锁，20个打手改着便装散在通讯处周围。李仙洲本人在县城直接指挥余启佑连捕捉通讯处主任黄耀南。
6月12日，通讯处的同志们，为阻止日本机械化部队的推进，带领群众加速破毁公路设施。中午，同志们身体十分疲劳，大都睡午觉了，涂正坤没有休息，与几位来访的群众正在商谈。下午3时许，第27集团军特务营中尉侦察员张绍奇来到通讯处，急促地走进涂正坤的房间，很恭敬地通知要涂参议到乡公所去商量有关抗日事宜。涂正坤见日寇已陷武汉，抗战是头等大事，用不着犹豫和怀疑，顾不上休息，告辞了在坐的群众，立即跟张绍奇走出通讯处的大门。他出门向右直奔乡公所驻地，当他走到秀记杂货店约30多步远的地方，张绍奇干咳一声，接着早已埋伏在右边侧巷的士兵孙家慧用快枪向涂正坤开了枪，涂正坤中弹后，才知道中了敌人的埋伏，他竭尽全力高呼：“不准破坏团结抗战！”口号声未完，倒在血泊之中，壮烈牺牲。
枪响后，张绍奇佯喊：“有匪啊！有匪啊！”随着喊声，早已埋伏在通讯处周围的打手和士兵，一面派兵全街戒严，一面派一伙暴徒冲进通讯处。通讯班长吴干成见一伙暴徒荷枪实弹冲进通讯处，请示罗梓铭（八路军少校副官）“打不打！我们还有十多支枪，干脆和他们拼了！”罗梓铭考虑到抗战大局，加上敌众我寡，他说：“不要打，同他们说理斗争！”他的话音未落，匪徒们冲进来解除了通讯班的武装，接着进入内室，抓人劫物。把通讯处的同志集中到了通讯处的救亡室，有匪徒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们谁负责的！”通讯处秘书吴渊挺身出来说：“我负责的！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抢杀抗日战士，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抗战，我要去控告你们！”暴徒们将吴渊捆绑起来，吴渊怒不可遏，当场大声愤怒抗议国民党破坏抗战的罪行，匪徒们将吴渊带出大门，吴渊为把这一消息告诉街上的群众，他乘机高喊：“我要控告你们破坏团结抗战的罪行！”匪徒十分害怕群众了解真相，不等吴渊喊完，将他枪杀在通讯处门首左边几步远的万寿宫门口。在通讯处内，被匪徒们扣押的有：罗梓铭，浏阳人，湘鄂赣特委组织部长、八路军少校副官；曾金声，平江人，江西省委组织部长、新四军驻赣办事处少校秘书；吴贺泉，平江人，通讯处财务干部；赵禄吟，湘鄂赣特委机要员、通讯处妇女干部。同时被扣押的还有六位通讯处工作人员。涂正坤的爱人朱引梅、通讯处主任黄耀南爱人通讯女宣传干事陈庭玉（徐敏）和罗梓铭爱人张美秀在房东邓选成老人保护下安全脱险。
匪徒们还把通讯处抢劫一空，正值从武汉领来通讯处五六月份的给养，及偿还群众债务共计2600余元现洋，14支枪和一千余发子弹，全部被劫持。
当晚匪徒们又非法审讯罗梓铭、曾金声、吴贺泉和赵禄吟，匪徒们采用法西斯酷刑，捆绑吊打，企图要他们供出我党组织成员名单，由于这些同志都是共产党员，没有一个怕死鬼，匪徒们得到的供词是：“国难当头，你们不去杀日本强盗，倒在这里屠杀抗日的同志，你们难道还能算一个中国人么？你们安的什么心，你们这些民族败类，倒行逆施，最终逃脱不了人民的审判！”深夜12点，匪徒们趁夜深人静，将罗梓铭、曾金声、吴贺泉、赵禄吟4人带到虎形岭上一口很深的废金井边。大家知道敌人要下毒手，又害怕群众知道。为了揭穿敌人的阴谋，他们面对浩瀚的夜空，一起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民族解放万岁！”赵禄吟虽说年轻，但她面对凶残的敌人，眼看敌人就要将他们处死，她临危不惧，视死如归，放开歌喉高唱着抗日的战歌。这些凶残的匪徒们担心周围老百姓听到，急忙将他们4人推入数丈深的淘金井里，并向井下开了数枪，然后予以活埋。
三、参与惨案策划与制造惨案者的供词
解放后，正如烈士们说的，这些参与策划和制造惨案的民族败类，一个个受到人民的审判，他们不得不老实交待出策划和制造“平江惨案”的真相。
第27集团军总部上校副官处长唐宋元交待：1939年5月集团军总部移到长寿街后，我因事到杨森的办公室去请示，杨森正和少将参谋长邹陵谈论嘉义新四军通讯处的问题：邹陵说：“新四军部队不在这里，在这里设通讯处没道理。”杨森说：“在安徽作战，指挥新四军的是高俊亭支队，部队的影子都见不到，要枪弹、粮食就来了，你在前方打仗，他在后面收缴散兵、伤兵的枪弹，就是搞这一套。”我为讨好杨森，我乘机插嘴说：新四军远在江浙一带游击，要在这里设通讯处，显然是要在这里搞根据地，扩充力量，阴谋不轨，嘉义是我军作战后方的联络线，又是离总部很近，对我们关系很大，必须设法取缔。他们问我怎么取缔，我们意见是：一、通知通讯处搬走；二是他们不走派部队解决。6月8日杨森叫我派人前往嘉义侦察通讯处的情况。我即派了一名副官去了嘉义，他回来告诉我说：通讯处驻嘉义街上约有30多人，有长短枪10余支。我把这些情况立即报告了杨森，杨森没有说什么。
第27集团军特务营营长何学植交待：1939年6月的一天，杨森拿出一份电报给我看，一看是由陈诚、薛岳转来蒋介石给他的一份电报。其内容是说：“共产党在平江嘉义暗中活动，阻扰抗战，速将新四军驻嘉义的黄耀南、涂正坤一一解决”。他当即命我，派第二连连长余启佑率领该连，并调一个重机枪排（排长刘纪容）和第三连手枪队20名和侦察员张绍奇到嘉义去，由92军军长李仙洲指挥。李仙洲本人坐镇平江县城，安排一个连捕杀黄耀南。杨森要我亲自到嘉义指挥，县城和嘉义同时行动，行动的暗号是“把部队带回来”！捉到了新四军的二三十个人后，要我通知余启佑杀害新四军男女5个人，并要我向老百姓说这件事是新四军通讯处收留了我们的逃兵，因抓逃兵发生了冲突，叫老百姓不要惊慌，并叫我马上把余启佑押起来，以掩老百姓耳目。13日清晨我在嘉义召开了老百姓的训话会，照杨森的指示，把余启佑扣押回总部，实际上出嘉义不远就放了。余启佑因此而立功，不久提升为少校。
第27集团军特务营第三连上士班长孙家惠的交待：1939年6月不记得那一天，下午二三点钟，我们由长寿出发，我是特务营第三连，叫手枪连，又叫侦察连，我们连长曾济民在路上说：“侦察员已经把新四军通讯处的情况侦察好了，要我们去围剿，要消灭他们。”他还说：通讯处有五六十人，当时安排一、二连走背后两边，我们连穿便衣走正面。第二天中午，我们侦察连便衣队分布在通讯处大门外的周围，门口就是街，我站在留守处大门外右手边三十多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石坳墙角掩护我们，同我守在那里的有马杰、侯光荣、陈桥，站在左边的有蒋明启、熊大发、杨文坤等。张绍奇把新四军的涂正坤骗出来后，听到他干咳一声，我第一个开枪，把涂正坤击中，倒地后，侯光荣还抢了他一个皮包走了。
第27集团军总部驻长沙办事处处长向延瑞交待：1939年七八月的一天，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秘书长王光海打电话叫我去，王光海向我说：“你立即通知第27集团军总部，就是说因黑夜剿匪，辩认不清，把人错打死了，赶快呈报上来……。”王光海说，这件事总部晓得你不必问，照我说的通知总部就行。我立即照此发了电报，以后总部参谋长邹陵来到长沙，我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告诉我是九战区长官部转达了蒋委员会的密令，要杨森派部队将新四军嘉义通讯处人员解决。
四、“平江惨案”六烈士简况
涂正坤，平江嘉义人，1897年10月生，童年时期就跟父亲学裁缝，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过区委书记、县委书记，湘鄂赣省保卫局长，湘鄂赣省苏维埃政府主席、省委组织部长、中共湘鄂赣省委书记，惨案前中共湘鄂赣省委改为特委，涂正坤改任中共江西省委副书记兼湘鄂赣特委书记。
罗梓铭，浏阳淳口人，1907年生，13岁学织布。1925年入团，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区委书记、18军后方特委支部书记、湘鄂赣省委职工部长、全国工人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委员、贵州遵义县革命委员会主席。长征到陕北后，任中央政府西北办事处工农检察局局长、陕甘宁省委组织部长、“三边”特委书记。1937年9月党中央派罗梓铭随李涛到湘鄂赣地区，中央决定罗梓铭留在湘鄂赣，担任特委组织部长。对外职务是八路军少校副官。
吴渊，字亚鲁，笔名耐苦生，江苏如东人，1898年12月生。1919年在南京高等师范读书时参加五四爱国运动。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南京地方委员会宣传委员、国民革命军第4军24师政治部宣传科长、福建省委宣传部长、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1933年在上海组织领导工人运动，不幸被捕，1936年出狱。1938年他找到了党组织，奉命到新四军驻嘉义通讯处任秘书主任，兼湘鄂赣特委秘书长。
曾金声，平江童市人，1909年生，1916年参加革命，次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十三区苏维埃主席、区财政部长、修铜宜丰边特委宣传部长、新四军少校参谋、新四军驻赣办事处少校秘书，江西省委组织部长（江西省委派他驻嘉义通讯处协助工作）。
吴贺泉，又名罗才，平江童市人，1901年12月生，1928年参加革命，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区苏维埃政府财政部长、咏生县委财政部长，新四军通讯处成立后，在通讯处负责财务工作。
赵禄吟，女，又名赵莹，岳阳黄秀桥人，1916年生。在湖南省立第二女子高级师范学校读书时，积极参加和领导学生运动，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中学教书，她放弃了就业，偕几位同学奔赴延安。到延安后，安排她到抗大学习，在学校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抗大结业后被分配到岳阳县委工作，后担任岳阳中心县委妇女部长。1939年到平江嘉义通讯处任中共湘鄂赣特委、新四军驻平江通讯处妇女干事兼机要员。
五、追悼“平江惨案”遇害烈士的挽词
“平江惨案”发生后，8月1日，中共中央在廷安召开各届人士追悼“平江惨案”被害烈士大会，毛泽东主席在大会上作了《必须制裁反动派》的演说，党中央和中央领导同志都送了挽联。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挽：
在国难中惹起内讧，江河不洗古今憾；
于身危时犹明大义，天地能知忠烈心。
陕甘宁边区政府挽：
到危险处工作，在困难中斗争，革命党人应该如此；
暗害民族英雄，甘作日寇奸细，顽固分子罪不容殊。
国民革命军第18集团军政治部挽：
痛同志忠诚事业，百折不回，壮志未酬遭毒手；
恨奸徒倒行逆施，视友如敌，阴谋暗害做帮凶。
八路军后方留守处挽：
遗恨满江潭，不死于敌，竟戕于友；
诵诗伤袍泽，称快在仇，忍痛在亲。
毛泽东挽：
日寇凭陵，国难方殷，枪口应当向外；
吾人主战，民气可用，意志必须集中。
朱德、彭德怀挽：
须有同舟共济之心，方能制敌；
不明阎墙御侮之道，何足救亡。
周恩来挽：
长夜辄深思，团结精诚，仍是当务之急；
同胞须猛省，猜疑磨擦，皆蒙日寇阴谋。
叶挺、项英挽：
殉国死犹生，祸起萧墙，忍痛吞声悼忠烈；
杀人奸且盗，狠如鹰犬，推波助浪快仇雠。
陈毅、张鼎丞、戴季英、罗炳辉、张云逸挽：
锦秀山河方破碎，志士为豆，奸人为箕，难免亲者所痛，仇者所快；
炎黄胄裔最英明，领袖在前，群众在后，深信沉冤必雪，国难必除。
王稼祥、谭政挽：
白昼杀人，应有纲常扶正义；
赤忱抗日，纵然枉死亦光荣。
贺龙、肖克挽：
北障太行山，战鼓频催，各路寇军皆逃窜；
南望平江县，噩音忽至，全体同志尽含悲。
刘伯承、徐向前挽：
会集英杰于湘鄂赣边，生而英，死而烈，唯恨抗战方殷，遐迩平江遭暗害；
竖立旌旗在冀鲁豫境，我渐强，敌渐弱，近期大勋克集，那堪朔北奠幽灵。
聂荣臻挽：
丈夫自当马革裹尸，所恨国仇未报，竟中毒谋，千秋从此悼嘉义；
神州那堪兽蹄混迹，惟幸敌锋少挫，尚须努力，来朝定告复平津。
滕代远、肖劲光挽：
秣马厉兵，携手戎行贵团结，
保疆杀敌，齐心征战漫分歧。
（作者系长寿镇人，原县志办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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