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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碎片:寻访当年的三线建设者

在1964年至1980年,贯穿三个五年计划的16年中,国家在三线地区的13个省和自治区的中西部建设投入巨资,约有400万工人、干部、知识分子、解放军官兵和成千万人次的民工,在“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的时代号召下,打起背包,跋山涉水,来到祖国大西南、大西北在深山峡谷、大漠荒野,风餐露宿、肩扛人挑,用艰辛、血汗和生命,建起了上千个大中型工矿企业、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

如今,摄影师用了6年时间找到了他们当中的几位,从个人的视角揭开了历史的一页。

2013年,88岁的邬建坤,西安风雷仪表厂退休职工,1966从上海支内来到西安。退休后,自己开修鞋铺发挥余热。手中的照片是他1963年6月,被评为五好工人时的留影。

“三线建设”就是我国六十年代,为了防御外敌入侵,在三线地区布局的国防建设。当时的划分概念是,由沿海、边疆地区向内陆收缩划分三道防线。一线指位于沿海和边疆的前线地区;“三线”指包括云贵川陕甘宁青等西部省区及晋豫湘鄂粤等省区的后方地区,共13个省,二线指介于一三之间的地带。

2015年,四川锦江,倪同正1949年生于上海,1970年从上柴支内到四川锦江油泵油嘴厂。厂子破产之后,现居上海,主编《锦江岁月》及《三线风云》等著作。

三线建设这个词,是1964年4月,总参谋部提交的一份报告分析当时存在的主要问题引起的。一是工业过于集中;二是大城市人口多;三是主要铁路枢纽、桥梁和港口码头多在大城市附近,还缺乏应付敌人突然袭击的措施;四是所有水库的紧急泄水能力都很小,一旦遭到破坏,将酿成巨大灾害。这份报告引起了党中央尤其毛泽东的高度重视。

四川锦江油泵油嘴厂,如今搜集起来的上百枚各种章子,这是典型的计划经济年代的产物。

1965年6月16日,毛泽东在听取国家计委关于“三五”计划初步设想的汇报后指示:计划要考虑三个因素,第一是老百姓,不要丧失民心;第二是打仗;第三是灾荒。7月21日,国家计委向国务院作了汇报,汇报中提出:“三五”计划实质上是一个以国防建设为中心的备战计划,要从准备应付帝国主义早打、大打出发,把国防放在第一位,抢时间把“三线”建设成具有一定规模的战略大后方。

此后,周恩来总理在国务院全体会议上把毛泽东的三个因素概括成了“备战备荒为人民”。于是就有了“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一说。也于是紧接着就有了400万根正苗红,政治合格的一线城市军工厂的干部员工,牢记毛主席的话——“三线建设搞不好,我睡不着觉”的美好心愿,或孓身一人,或拖家带口到了“靠山、隐蔽、分散”的三线地区。

2015年3月4日,83岁的王春才先生,是原国家计委三线建设调整办公室主任,如今忙着领头抢救整理“三线”文献。人们尊称他为“三线活字典”。

有的一来一辈子。可是这些到了三线地区的军工厂,并非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十几年的时间里,形势发生了变化。80年代初,进入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计划经济模式也转向了市场经济模式。

2015年,贵州六盘水首钢水钢,尽管也经历的三线企业的转型大潮,他们还是挺了过来,进入现代化时期,一个工人要看护多台机器。

世界和平,战争局势退去,许多军工配套厂子没了用武之地,有的开始关停转变,他们被推向市场,适者生存。可是,这批当年20来岁的青年,转眼已人到中年。再回故乡,两眼茫茫。本来自己的家,却成了寄人篱下。

2015年3月5日,倪同正再次回到四川锦江油泵油嘴厂,这里的好多厂房都是他们自己建造的,看着厂子如今的沧桑,令他想起七八十年代的辉煌,禁不住触景生情,哭了起来。

如今,还有成千上万的“三线建设者”们,回不了故乡。他们自嘲“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假如有一天,你在三线城市里碰见许多说普通话的中老年人,说不定就是60年代从沿海城市来的三线建设者。你一定要对他们肃然起敬,如果当年没有他们的“三线建设大迁徙”,就没有内陆如今的经济大发展。想想一个当年在沿海生活富裕,工作称心的知识分子,技术人才,科研专家,凭啥到了落后的三线贫困地区?还不就为了一个伟大的愿望,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不受他人欺负的强国。

2013年,韩阜新,62岁。祖籍河南,六七岁时随父亲从东北兵工厂迁至西安。随后,招工至风雷仪表厂。如今企业破产之后,返聘在该厂做门卫。他手中的仪器,就是该厂当年的王牌产品。

2014年日,西安,陈绍霖,92岁,江苏扬州人。1966年从上海支内来到西安风雷仪表厂。如今从事手表工作77年,他耳聪目明还自己开着修表门市。

2010年,陕西洛南县卫东镇,曾经是三线厂房密集区,自九十年代搬迁至西安之后厂址荒废。这间大礼堂,如今被个体户租赁下来养鸡。

2011年,贵州绥阳,3533厂,80多岁的潘先生。尽管新厂已搬迁到了遵义,他仍坚守在这里。他说,我就是六十年代毛主席号召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从江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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