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晔
1904年开埠,使济南历史发生重大转折,从此市场经济迅猛发展。这场风起云涌的商海大潮,不仅改变了城市格局,催生了数以万计的工商企业,也造就了许许多多的商界精英,张肇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他在17年的商海搏击中涉足金融、工商等多个领域,夺取了两个第一,创造了无限风光。
章丘最后一位进士
张肇铨(1875—1928),字子衡,章丘县相公庄镇寨子村人。他20岁中秀才,1902年中举人,两年后(光绪30年) 三甲第82名进士及第,是章丘的最后一位进士,放任云南麻哈州知州,一年后调任贵州遵义知县,升遵义府知府。不料武昌起义的炮声打破了他的仕途美梦,于是携眷逃回家乡,摇身一变下海经商。官场失意的他却在商场顺风顺水。
经过几年的打拼,张肇铨先后在章丘创办“金丰当铺”、“盐总店”和“鸿祥杂货铺”,“金丰当铺”和西关高家创办的“西关当铺”、“城关当铺”为章丘的三大当铺。同时他还涉足金融业,在济南开办通义、通久等银号,并加入银钱同业组织福德会馆。1919年他击败原会长、大有银行领事石绍先而荣登济南总商会会长宝座,并连任两届。
张肇铨虽说少时熟读四书五经,但却不是书呆子。也许是受到章丘乡亲善于经商的熏陶,他头脑中从来不乏经商细胞,因而在贵州做官时就曾从章丘打制农具长途贩运到任职州县,还向农民传授耕作技艺,倡导农桑,既赚了大把银子,促进了当地经济,同时也为他后来下海经商做了初步尝试。
创办济南首家民营银行
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张肇铨的一大特点,承办山东银行足以看出其魄力和远见。
1908年清政府建立大清银行,民国建立后改组为中国银行,是第一家央行。中行在济南设立分行,改为山东银行并代理省库职能,1912年中行准备撤销此分行。张肇铨果断出手,以山东没有地方银行为由,呈请山东行政公署把山东银行交给商会招股承办,最终得以批准,成为济南的第一家民办商业银行。这家银行总资本500万元,实收资金141万元,由张肇铨任总经理,在济南、青岛及全省各县均设有分支机构,和后来于耀西成立的东莱银行成为济南资金投放量最大、与各工商企业资金往来最为广泛密切的两大银行,左右济南银行业的放贷利率。
按察司街有个“福德会馆”,这个会馆是金融业的行业组织,每天各家银号都要来这里商定存贷利率。谁掌控会馆谁就有了确定利率的话语权。精明过人的张肇铨当然明白个中的奥妙,所以就极力争夺会馆的掌控权。最终德福会馆分裂,张肇铨另起炉灶,与之分庭抗礼。1921年济南钱业公会成立,他被选为会长,成为金融界的领军人物。
开办第一家现代面粉公司
1900年无锡荣宗敬创办我国第一家机制面粉厂“上海阜丰面粉公司”,掀开了我国面粉工业史上划时代的新篇章。1913年济南兴顺福酱园的东家张采丞开办了一家面粉厂,但磨粉设备仍是石磨。济南真正的现代机制面粉公司诞生在1915年,地址在后世被誉为济南工业摇篮的东流水北端、铜元局前街(现少先路东首路北拐弯处),创办人是张肇铨。
1904年开埠后济南经济迅猛发展,城市人口剧增,因而对面粉的需求日益增加。张肇铨出手不凡,1914年他与海阳人王少农、穆伯仁等人集资10万元,在济南东流水购地13.6亩建厂。王少农与张肇铨曾同在贵州当官,关系一直不错,王的四弟王星斋在美商恒丰洋行任职,正好这家洋行经营美国“脑达克”公司制造的制粉机械设备。在王星斋的提议下,他们引进美国复式磨粉机5部、单式磨粉机1部、英国180马力蒸汽机1台,1915年该厂建成投产,定名为“丰年面粉厂”,投产当年获取利润丰厚。不久,股东大会决定增资,由原来的10万元增为75.19万元,并在厂址以北另购地4.5亩,扩建车间增添机器。丰年面粉厂的建立开启了济南面粉工业的辉煌,此后的十多年间,先后有惠丰、茂新、成丰等9家面粉公司相继建成,济南一举跃为全国六大面粉加工中心城市之一。1948年该厂被国军纵火烧毁,解放后在人民政府的协助下修复设备恢复生产,1956年公私合营,次年成建制迁往淄博张店。
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1920年,田中玉任山东督军兼省长,张肇铨任省财政厅长。次年5月,张为弥补财政空虚,筹集拖欠的教育、河工经费,向银行借贷30万元。田中玉强行拨走22万元用于军装费和子弹费,余款仅够一年教育经费,河工费竟无着落。张肇铨无可奈何,被迫辞职。1922年,军阀云鹏、张怀芝等发起成立中日合办鲁大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经营淄川、坊子煤矿和金岭镇铁矿。山东银行承担了矿权,股份占一半,从此张一直担任鲁大公司的专务董事。此外还经营济南金库兑换所、电灯公司、镇兴东煤店、恒利煤店等多个店铺。
1925年春,张宗昌任山东军务督办,张肇铨积极为之效力。张宗昌开办山东省银行,滥发票券和纸币,搜刮民脂民膏。张肇铨为与张宗昌的官办山东省银行相区别,就把他的山东银行改名山东商业银行。1926年3月,张宗昌为推行和维持军用票和公债券,设立“山东军用票管理局”和“山东国库善后公债局”,张肇铨任这两个局的总办。军用票和公债券因无现金和物资支撑,发行后一再贬值,很快成为一堆废纸。1927年6月,济南因挤兑而死亡6人,引起社会震动。张宗昌为缓和民众情绪,成立“金融维持会”,张肇铨任会长。他秉承张宗昌的意旨,向济南商会和各商号强行摊派军用票和借款,指派军警监视、逮捕不满或抵制者。这一倒行逆施不仅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形象,而且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的山东商业银行和丰年面粉公司因大量接收军用票和公债券而损失严重,于1928年2月被迫停业。
两个月后张宗昌匆匆逃离济南,国民军占领济南。长期效力于北洋军阀的张肇铨唯恐不为国民党所容而逃往大连,同年6月客死他乡,年仅53岁。一步走错,全盘皆输,一代商界巨子就此黯然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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