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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极拳的“开合”


       太极拳界长期以来有许多人对于“开合”感到疑惑不解,弄不清楚“开合”究竟是什么要领,包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要弄清楚这一问题,首先应该弄清楚出现于太极拳经典拳谱里的“开合”是什么意思。太极拳古代经典拳谱《十三势歌》就有句明白涉及到“开合”的话:“仔细留心向推求,屈伸开合听自由”,这句话的意思是:遵照了歌诀以上所说的,才能够任由自由地屈伸开合。就是说可以不为人制、立于不败之地。这句话里的“屈伸”与“开合”是具有一定同义的。正如孙禄堂先生在《太极拳学》的“太极拳之名称”里所说的“开者为伸,为动;合者为收、为缩,为静”。就是说,有的情况,“开合”就表现为“屈伸”。但“开合”与“屈伸”又是不能完全划等号的。因为“屈伸”与“开合”的着眼点是不同的。“屈伸”是着眼于手往前、往外距离的长短,而“开合”是着眼于手臂所围成这个面积的大小。《十三势歌》所谓的“屈伸开合”其实就是对于太极拳所有手臂动作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各种动态姿势一种文学性的描述而已。其中所谓的“开合”显然就是手臂活动范围大小远近的形容词。因此,“开合”可以概括代表太极拳的所有动作姿势。所以,李亦畲先生在《五字诀》里说:“懂得开合,便知阴阳”,就是说,懂得太极拳各种动作姿势的作用、要领等等规律了,就是所谓懂得太极拳的阴阳了。这种解释显然是具体、科学的。




       太极拳古代经典拳谱里明白涉及到“开合”的还有一句话“开合按势怀中抱”,意思是圆撑的手臂就像是怀里抱着一个月亮似的。这是对太极拳所有动作上肢姿势之总的共同特征文学性的描述,所谓的“开合”是指两肘的往前、往外撑开与两手的往前、往内合拢这样的两手臂如同在胸前拥抱着一个或大或小气球的形态。其实手臂这种形态就是掤劲所赖以存在的姿势,因此,对于是不是具有掤劲的姿势也可以说是有没有“开合”。也就是说“开合”是具有掤劲姿势的代词。由此可见,“开合”究竟什么意思是可以由于着眼点不同而异的,出现在某些语言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要根据上下文的语言环境才能确定。就是说,“开合”在太极拳先人的口中笔下是一个既可以表示动态又可以表示姿势的多义词。而且,有的动态或者姿势,从某角度看认为是“开”,可是从另一角度看又可以认为是“合”。比如太极拳以前按攻击别人,手往往是往前外撑;而太极拳化解对方攻击之引进的手往往表现为往内收缩。因此,就这一点而言,攻击可以用“开”表示,化解可以用“合”表示。由于古代太极拳谱往往将攻击称为“放”、将化解称为“收”,所以,李亦畲先生在《五字诀》里说:“合便是收,开即是放”,在《走架打手行功要言》里说:“收便是合,放即是开”。由于太极拳发劲往往借助于呼气,化解往往借助于吸气,再说呼气表现为鼻子出气,吸气表现为鼻子进气,就这一点而言,所以呼气被称为“开”、吸气被称为“合”。如李亦畲先生在《五字诀》里说:“吸为合、为蓄,呼为开、为发”。但是,前按攻击别人两手是需要合拢接触对方胸部等处以集中力量的,化解别人攻击的引进往往表现为两肘往前外张开使得别人能够接近自己,就这种情况而言,发劲攻击人就是可以表述为“合”,化解别人攻击就可以表述为“开”了。由于太极拳往往是利用对方离开自己的时机攻击对方,而当别人攻击自己时则让别人进入自己两肘围环的范围。所以《杨氏老谱》的《懂劲先后论》就说:“见入则开,遇出则合”。就是说:遇到别人攻击过来就要打开自己的包围圈引进对方,如果对方要离开自己后退就要趁机两手合拢往前攻击。李亦畲先生在《神气运用歌》里也说:“呼合发放出,吸开归丹田”,也是将“合”与“发放”联系在一起了。


      “开合”在太极拳古代经典拳谱里阐述具体要领的只有两句,一句就是以上所述的“开合按势”,就是两臂圆撑的意思,是反映了太极拳的掤劲姿势要领;另一句就是“开展紧凑乃缜密”,太极拳无论是化解还是攻击都是需要既“开展”又“紧凑”的,因为只有“开展”才能将对方裹吞包围,占据优势;同时又只有“紧凑”才能使得自己无隙可击,有效地保护自己。其实,“开展紧凑乃缜密”主要是就作用对于掤劲姿势的反映。所以,总的讲,“开合”在太极拳语言里除了表示动作就是表示掤劲姿势。太极拳古代经典拳谱里的“合”还并非都是“开合”之“合”的意思,还有“符合”之“合”的意思,那就是《打手歌》里的“引进落空合即出”的“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丢不顶将攻击过来的对方引进到使得对方落空这样的情况符合与实现了,就可以立即发劲攻击。由于《打手歌》在古代的影响巨大,这“合”就往往作为“引进落空”的借代了。如《杨氏老谱》的《太极平准腰顶解》说“合则放发去,不必凌霄剑”,意思为实现了引进落空的发劲攻击,就不必花费能够将剑射到凌霄高空那样的力气了,也就是攻击可以省很多力气了。这句话里的“合”就是“引进落空”的借代。现代有的人将太极拳古代与近代经典拳谱与拳论理的各种不同概念的“开合”都当成了同一回事,将“开合”的“合”与“引进落空合即出”的“合”也都当作了同一回事,就将自己弄糊涂了,以至于对于“开合”感到迷惑难解了。明白了以上道理,就应该知道太极拳里的“开合”其实是很清楚的几个不同的概念,并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秘诀。




       由上述可见,在太极拳先人的口中笔下,“开合”是多概念的,而“开合”无论是按照哪一种概念理解,太极拳都是不能有“开”无“合”,或者有“合”无“开”的,太极拳是必须“有开有合”的。也就是说,太极拳是不存在单单的“开法”,也不存在单单的“合法”的;而且“开合”往往只是作为一种如同“虚实”那样哲理性的大概念。那么,“开合”与“虚实”是什么关系呢?李亦畲先生在《神气运用歌》里说:“虚实即是开合”。这种说法明显是片面的。这是因为“开合”主要是着眼于范围大小的概念,而“虚实”是着眼于有无或者多少的概念,因此“开合”与“虚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有些情况下这两个概念是可以重合的,而在很多情况下这两个概念是不能重合的。比如发劲攻击属于“实”,又属于“开”;化解引进属于“虚”,又属于“合”,对于这种情况,“虚”为“合”,“实”为“开”,可以说“虚实即是开合”。但在许多情况下,比如同样的弓步或者偏马步,离躯干较近的一脚与离躯干较远的一脚,各都既可以是虛脚也可以是实脚,如董英杰先生在《太极拳释义》里就说:“言弓腿为实、后腿为虚则错矣……多数前足可虚、后足为实,盖力从根起。”陈鑫先生在《陈氏太极拳图说》里也指出第三势左偏马步的单鞭是“左脚较右脚微虚……右足要实,是谓前虚后实”。但无疑有的情况下弓步的前脚是需要实的、左偏马步单鞭的左脚也是需要实的。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虚实”与“开合”形态是没有关系的。太极拳必须科学地继承发展,任何人的文字都必须经得住科学与理性的检验,凡是经不住检验的都是必须纠正的,对于“虚实即是开合”这种不正确的说法就是必须纠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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