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俞飞鹏
(续前)
/古端/双龙砚
龙的不好刻，在司空见惯，熟视无睹。
刻来刻去，便都是。
雕砚，似乎又不能不雕龙。
荷叶雕得再有起伏，松树雕得再有层次，相比云龙，其中的隔，总是存在，它们并不到一块，无法相提并论。
/清/刘源制双龙砚
砚种看，端砚的龙砚，雕刻细腻而精到。端砚的龙头，龙爪，鼓鼓凹凹，有很多细节蕴涵其中。歙砚雕龙，鲜见有一如毕现的、从龙头一直雕到龙尾的龙。歙砚的龙，雕明确一部份之后，总要想着藏隐一部份，在歙砚，似乎不这样雕，龙好像就雕得不怎样，这是歙砚雕龙的习性。
龙，是否雕得细腻就好呢。一般地说，是这样。但是，艺术地看，好的龙砚却不见得。
双龙砚,一方出自清宫造办处的砚。
刻砚，泥于池堂亦步亦趋是刻，东躲西藏、弄巧成拙是刻，巧取豪夺、投机取巧的刻也是，想将一砚刻得热闹好看是刻，一心就想雕出好卖的砚，刻砚就为卖个好价钱，也是。
制砚，取一砚石，今天刻一云龙，明日作一云山，看似也没什么，制就是了。可是，一方砚，要制到通过行家心中那把尺子，刻出里边的讲究、层次，又确乎有太多不易。
双龙砚，形样椭而团，而佳美。
砚刻双龙，一老一少，一戏珠，一相戏。
砚，取上大下小石形开做，但随石，依形，开张，凹凸，却能卸去不适，让全砚周身通坦，堪谓独出。砚之最难得与最得意处，不在气韵生鲜入细入里的刻画，而在砚中流溢的空度以及大小相间、相错的叠让空镂。
/端砚/张玉强作品
整个清代，甚至于整个古代，要说刻雕得最出色的龙砚，以我目之所见，大概也就是刘源的双龙砚了。
几年前，听过来头不小一说，谓臣子刘源，一生只做有这一方砚。
说刘源存世的砚，便只有这一方也好，说这方砚，是刘源最好的一砚也罢。
一生只做有这一方砚，做一方砚，能做得如此佳好？
我不信。
砚，毕竟一刀一刀刻出。刀拿不稳，砚如何做，功夫没能行到，即使单纯一线，又如何走好。没有多年苦修，历练，经由多方刻砚，做一砚，谁能行到如此玲珑，剔透，老到，举凡池堂，线面，布列，云龙雕镂，能出神入化如此？
歙砚，八十年代，歙县有工艺厂，婺源有龙尾砚厂，两个砚厂鼎盛时期，员工都超过了二百人。
员工更多的，自是号称中国第一砚厂的端溪名砚厂。
时过境迁，如今，三大砚厂都先后散了。
记得，过去端溪名砚厂考察的1984年，其时的端州，私人砚厂已然林立。彼时，我的老师王涧石先生，还在婺源力倡龙尾砚清新，淡雅，简洁，古朴之艺术风格。此一时的龙尾砚厂，一年年顺风顺水运行，风格许能形成，成立，不过，没多久，婺源有了第二家砚厂，又不多久，第三家砚厂冒出来了。
如今，婺源制砚是什么风格呢，整个歙砚，又什么风格呢？
歙砚，何为歙？
何是它的源远流长，山高水长？
何为歙之传统，何是歙的正脉？何是歙砚最神妙莫测之密码？
制砚，自由发生，砚者质性
/谷山砚/张学年作品
/歙砚/吴贵生作品
/歙砚/杨欣华作品
/歙砚/俞飞鹏作品
(未完待续)
/2017-11-9
/稿于攀枝花砚文化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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