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思万千 2010-01-09 14:03:29 阅读118 评论4 字号：大中小
操练成型的权力话语套路
廖保平
新年伊始，经历了1月5日武汉的那场大雪，体验了几近瘫痪的交通和短时停电的寒彻，当看到“哈尔滨部分市民在‘冷屋子’度过元旦，供暖至今未完全恢复引发群众不满”的报道，我就特别能理解那种不满。该报道在当地引起反响，记者就此采访有关部门，一位官员说，出事的毕竟是少数，要媒体“多报一报我们供热企业怎么千辛万苦搞好工作的”，不要“老报冷冷冷”，要注意“社会和谐”，说这样报道“可能激发更多的人对社会对政府对供热企业不满，反而激化了矛盾”。
多么熟悉的口吻！问题面前，当事人不是躬身自省，而是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倒打一耙——激化矛盾啊，影响和谐啊，大局意识啊云云，更有甚者，干脆质问记者是在“替谁说话”。
现在，常人都知道和谐不等于和稀泥，不等于不要批评，不等于无原则地妥协，不等于粉饰太平，不等于安于不公平的现状。官员经常学习政治理论，没有理由不懂得这些道理。
说得客气一点，这番话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叫屈，说得不客气，是某些官员仍然用传统思维看待媒体和公众，认为媒体只是宣传机构，要宣传好人好事，公众是臣民，乖乖听话。或许不知道，在现代社会，作为社会公器的媒体和作为国家主人的公民，就是以监督和批评政府为己任，这才是真正的爱国。
其实，强悍的权力话语自卫背后是害怕报道给自己添乱，影响自己的利益，是否真的大公无私很难说。因为，一旦失职、渎职等行为被公之于众，就有可能被批评问责，饭碗和前途有不保之虞，所以就特别偏好报喜不报忧，特别反感报忧不报喜。
正因为利益的精准计算，职权者很注重琢磨怎么跟媒体和公众说话，并且形成了套路模型。除了前面提到的激化矛盾，影响和谐，大局意识，替谁说话之外，还有干预工作，影响公正，维护稳定等。即便在本周的新闻之中，我仍能举例说明另外一些权力话语模型。
一种是无可奉告型，即故意隐瞒，坚持认为“是不是拉屎也要告诉你啊”。以上海熊猫毒奶粉事件为例，据说，监管部门早在去年4月就对其问题进行了查处，但在之后长达8个月的时间里，这一消息一直处于严格“保密”状态，要不是被意外泄露，很可能至今仍然“保密”。对此，有评论说，“奶粉门瞒报才是最可怕的三聚氰胺”。
一种是推卸责任型，明明责任在己，偏偏找些不靠谱，甚至滑稽的理由来搪塞。昆明新机场配套引桥工程在浇筑混凝土过程中突然发生支架垮塌事故，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但相关当事人说，事故“不排除有天气原因”。为了推责、减责而寻找如此幽默的原因，让评论人也回敬了一把幽默：“原来大桥是风可以吹塌的”，“老天爷是昆明垮塌事故最牛责任人”。
一种是主动诉苦型，明明过得很幸福，或罪有应得，偏偏把自己说得有无限苦衷，冤枉大头。深圳市公安局机场分局刘副局长嫁女，排场很大。刘副局长表示，自己也关注到廉江公安局副局长陈锡照因为设宴收红包被停职，但他希望记者能体谅，“换到我这个环境就能理解，我也有苦衷”。每个人都有苦衷，但，五星级酒店，110余桌酒宴，警车和数辆O牌车捧场……如此嫁女的甜蜜苦衷真是羡煞人也！所以，时评人黎明说，“副局长的所谓苦衷实际是幸福过度”。
一种是有限对话型，交流可以，但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在江苏镇江丹徒区官方网站上，咨询、投诉和建议被限制在100个字符的内容。本来，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大约有关部门“没有时间跟你闲扯”，所以要限制，尤其是借助技术，更可以精准地控制，真是官僚主义与现代技术的完美结合。
一种是话语霸权型，觉得你是门外汉，无足轻重，懒得跟你说，也懒得让你说。比如，有关“真假曹操墓”的讨论，中国社会科学院某位权威就主张“业内人士”业内讨论。意思是说，外行的就不要插嘴了。然而，曹操墓真假问题既是学术问题，也是事关地方商业利益的社会问题，学者可以看“看门道”，公众可以“看热闹”，“看热闹”也是一种权利。
借着这一周有限的新闻，随便这么一盘点，就盘出那么多权力话语套路，可见此等套路之深之广，往往可做到兵来将挡，只有极少数老马失蹄，才会有所谓“官员雷人语录”。然而，无论哪一种套路，修炼多深，都是看似道理皇皇，其实很难站得住脚，都与现代社会政务信息之公开，新闻言论之自由，公民享有之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相背离。因此，这种话语操练得越有套路，越表明离现代政治文明距离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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