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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书道史

日本书道史---书法,是东方艺术最美丽的瑰宝之一。中国不断给日本书法以全面影响!

书法,是东方艺术最美丽的瑰宝之一。它源于中国,又逐渐流传到汉字文化圈的各个国家。回顾日本的书法史可以看到,中国各个朝代书法的变革,不断给日本书法以全面而深刻的影响。只是在平安时代后期,日本特有的假名书法兴起,形成了与中国书法不同的“和样”系统。因此,要谈日本的书法,可以从“和样”与中国书法、即后来称作“唐样”的两大系统加以考察。

一、大和时代的百济书法

中国的书法已有三千年的历史。而日本的书法大约是从大和时代、即公元5世纪初百济的阿直岐和王仁来日,传来该国的文物、制度时才开始的。在历史悠久这一点上,和中国没法相比。


根据中国的历史记录,六朝的东晋、宋、齐、梁时期,即5世纪前半至6世纪初,“倭”(指日本)国多向南朝进贡。所谓“倭之五王”,即5世纪的赞、珍、济、兴、武五王,相继向南朝刘宋进献方物,并获封将军爵位。当时被称作倭夷或倭王。


现存飞鸟时代的书法作品,有碑铭、墓志、造像铭等金石之作,也有写经、诗集等真迹,数量很多。其中以法隆寺的“药师造像铭”(推古十五年,607前后)、“金堂释迦造像铭”(推古三十一年,623)、“小释迦造像铭”(推古三十六年,628)最具代表性。


这三个造像铭都是錾刻在金铜像的光背上,可以清楚看出原作的书风。其中尤以释迦如来造像铭的字为佳,楷法秀美端正,与奈良正仓院所藏隋大业六年(610)书写的“圣劫经”极为相似,可见其法自隋经。


此外“宇治桥断碑”(大化二年,646)虽然是只有二十几字的断石,但碑志书法属北魏系统,风格遒劲。“金刚场陀罗尼经”(天武十四年,685)和“长谷寺铜版铭”(朱鸟元年,686),则酷似初唐楷书名家欧阳询之子欧阳通的字,无疑受到唐楷的影响。由此可见,初唐流行的欧书,已经传到了日本。


金石类的还有“船主后墓志”(天智七年,668)、“那须国造碑”(文武四年,700)、“威奈大村墓志”(庆云四年,707)等,也均得隋唐书法之妙。


现存真迹本有圣德太子的“法华义疏”(推古二十三年,615)、“净名玄论”(庆云三年,706)、“王勃诗序”(庆云四年,707)等,其中“王勃诗序”属严守东晋王羲之典范的传统派书法,格调最高,堪称这一时代的第一名作。
和当时佛教的兴隆一样,熟练掌握隋唐书风的书法作品,也在日本大量涌现。但日本独创的书法尚未问世,所以这一时代应该说还处于模仿阶段。

   三、奈良时代的晋唐书法
到了奈良时代(710-794),遣唐使的派遣更加频繁,唐朝的文化也更加广泛地被移植到日本的政治、社会、文艺等各个方面。作为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713-755)所谓“盛唐”文化的反响,日本圣武天皇时期兴盛的天平文化,适与其桴鼓相应。


这一时代的书法遗存首先必须举出的,是“正仓院宝物”中的许多珍贵真迹。前面提到的“王勃诗序”,是其中年代最早的,随后有圣武天皇手写隋唐诗文140余篇的“宸翰杂集”(天平三年,731),光明皇后临写的晋代王羲之“乐毅论”(天平十六年,744),以及该皇后书写的隋杜正藏书简范文“杜家立成杂书要略”,都是得晋唐书法神髓的名作,蔚为大观。


从“东大寺献物帐”可知,当时还曾入藏其他多种名作。如“拓王羲之书法”20卷、“临王羲之诸张书屏风”等今已不传,但可以想见其当日风采。著名的御藏王羲之“丧乱帖”,以及前田育德会所藏“九月十七日帖”,也都可以推定为正仓院原藏,拿中国现存所有王书与二帖比较,可谓无有过之者。


仅从这一点也可以知道,正仓院的书迹是何等贵重。此外唐代欧阳询的真迹屏风在帐上也有记载,正仓院的文书还说明,当时学王书以及学欧阳询、褚遂良等初唐书风的人很多。


这一时代的真迹中还有写经。和铜元年(712)以及神龟五年(728)的“长屋王愿经”、天平年间的“圣武天皇愿经”(天平六年,734)、“光明皇后五月一日愿经”(天平十二年,740)、“玄昉愿经”(天平十三年,741)、“传圣武天皇笔贤愚经”(大圣武)等,多为秀逸之作,使人觉得仿佛隋唐写经的精品原样传来了日本。也正在这时,唐朝盛行对二王书迹的收集和鉴赏,据张彦远《法书要录》记载,玄宗开元年间,宫中秘阁就曾制作二王及其他书家名作的拓摹本。这股风潮的余波也渐及日本。或许是唐人为了弘扬本国最优秀的书法艺术,特意选取杰作赠予来使,又或许是遣唐使们眼光卓绝,尽力采择佳构携回故国,总之承当时种种有利条件之惠,奈良时代以最高的识见和最大的努力,使晋唐书法的传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然而,这一时代的书法又始终未能跳出晋唐的窠臼,日本独自的创造仍难寻觅。唯一可以举出的,是正仓院的“万叶假名文书”以及“韩蓝歌”一首等用万叶假名写的草书体。这种草书体大约出自王书的“独草”(字间分离、不作连笔的草书),但毕竟透出别样的风调,可视为日本独有的书法的滥觞。


四、平安前期的唐代书法
平安朝前期(794-897)与唐朝继续交往,遣唐使的派遣一直到宇多天皇宽平六年(894)才告结束。这一时期渡唐人数甚众,其中以宗教人士最为活跃。延喜二十三年(804),空海乘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吕的船入唐。空海年轻时就酷爱书法,入唐后又亲炙名家,广求名作,并呼吸到当时中国书界的新鲜空气。

而唐代则天武后“升仙太子碑”(699)的草书与之颇为相类,或许这正是空海书风之所由来。

与此相关,空海还学习了“杂体书”。所谓“杂体书”,是指六朝齐梁以来的一种装饰文字,把日月星辰云露山川草木鸟兽等自然形象融入字体,有时还敷彩着色,用来书写屏风等物,极尽华美之能事。
空海七祖像赞的“飞白”,即杂体书之一,“行状文”的草书中也杂有这种书体。今传空海“益田池碑铭”(天长二年,825)当为后人临摹,其中也多有杂体书。这种装饰性的书体和笔法,后来经历代书法大师们继承发展,在题写匾额时尤能呈奇斗异,开辟了书体的独特境界。

杂体书本来是空海从中国学来的,但后来因写入日本传统书法入木道的传授书,用以书写带有宗教色彩的匾额,终于成为日本特有的书法艺术。
从这里我们不难想象,当时日本的书法水平已达到怎样的高度。在这之外,如藤原敏行的“神护寺钟铭”(贞观十七年,875)等佳作,也都历历可数。由此可知,这一时代对唐代书法的吸收、消化,已相当充分。应该特别指出的是,日本现在仍珍藏着许多唐代的书法真迹,学习唐代书风的遗迹也随处可见。

相传为醍醐天皇御笔的“白乐天诗句”,也是一件稀世珍品。其书法特异,狂草有如醉书,显然是沾溉了唐代狂草名手张旭的余泽。由空海肇其端,唐代革新派的狂逸草书传来日本,这在书法史上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应该注意。
醍醐天皇延喜年间(901-922),假名书法终于在日本展开。现在被叫做“绫地切”、“绢地切”的,据说是小野道风、藤原佐理的笔迹,其产生背景仍是唐代的草书。

这些都是用流丽自由的草体书写的白居易的诗以及《新乐府》,与唐代中期以后流行的怀素草书似乎声息相通,尤得怀素“食鱼帖”风韵。虽然现在还不能断言他们就是学的怀素,但传自空海的这种唐人草书的原动力,催生了日本的草书以及草体假名,应该也是不争的事

平安后期“和样”的兴盛  

平安后期(897-1185)由于唐王朝的衰微和日唐交通的中断,唐代书法逐渐如隔云天。其间中国历经唐朝覆亡(907)、五代乱离、宋朝建立(960),在日本则为“和样”、即日本独创的书法得以形成,平安前期盛行的唐代书法的影响力日见衰减。这样直至平安末期,日本迎来了和样书法的全盛时代。

和样包括汉字和假名。汉字除了少数日本自造的“国字”以外,都来自中国。假名则有“草”、“平假名”和“片假名”之别。草借用了汉字的草书体,平假名是把汉字草体再加以简化、美化的产物,片假名则主要用于汉文训点,一般不做书法的对象。

平安贵族女性在宫廷生活中,为了表现优雅的心情,创造了柔婉袅娜、清和洗练的平假名。这种字体技法极其巧妙,连绵的细线,构成疏朗自由的字形,余白部分也饶有意趣,加上施墨浓淡的微妙变化,使用纸笺的华贵高雅,使假名书法个性独具,形成中国未见、日本特有的无可比类的书法艺术。
如果将中国书法和日本书法做比较,最具日本特色的无疑应该是这一时代的假名。假名切合日本的风土和国民性,与中国的汉字形成鲜明的对照。

就是和样的汉字,也不是中国书法的原样照搬,用笔和婉圆润,字体丰满安稳,其笔法当出自王书的藏锋(笔锋控制于笔画的中心部位),但已完全日本化了,小野道风的“屏风土代”和“智证大师谥号敕书”(延长五年,927)等均为好例。日本书法艺术的特色,从汉字的行书、假名的“草”和“平假名”可以看出,那就是柔和、优美。
六、镰仓前期的宋代书法

这一时代文化的总体特点,是从所谓公家文化向武家文化的转换,即由公家文化的优雅文弱,变为武家文化的刚健有力。从平安末期开始,积久不振的日中交流再度恢复,与宋朝的往来日趋活跃,渡宋人士络绎不绝。

京都建仁寺的开山明庵荣西,于平安末期仁安三年(1168)和镰仓初期文治三年(1187)两度入宋。泉涌寺的开山、名僧俊芿于正治元年(1199)入宋,归国时带回“法帖碑文”七十六卷。

永平寺的开山、曹洞禅始祖希元道元,也于贞应二年(1223)入宋。这三位高僧都留有珍贵的遗墨,所承均为宋代黄山谷书风。镰仓前期相当于中国的南宋,其时其地流行的山谷书风,大都是通过缁流人士传来日本的。
嘉祯元年(1235)圆仁辩圆入宋,受径山无准师范印可后归国,移临济禅于日本,成为东福寺开山第一世。据说他曾随宋末好禅的张即之学书,今存其遗墨颇含禅机,大多逸出技法之外。

后来又有不少宋朝临济宗高僧,如兰溪道隆、无学祖元、一山一宁等,也相继来日承其衣钵。
中国时值宋元易代之际,日中国交孕育着危机,禅僧中虽然也有人负带着政治使命,但目的都是为了禅宗的兴隆。他们也都善书,风被禅林,使日本禅僧书法一变而为中国样式,其中不乏杰出之士。

如天龙寺开山梦窗疏石、东福寺学僧虎关师炼、大德寺开山宗峰妙超(大灯国师)等,都没有去过中国,但他们的书法完全可与宋代禅僧相媲美。

梦窗长于草书,有宁一山之风,虎关效法黄山谷,大灯国师气宇雄壮,均在禅僧中出类拔萃。禅家的宋代书风还上及庙堂,花园天皇、后醒醐天皇在皈依禅宗、学习宋学的同时,书法上也师从宋风,追求劲爽豪快,而原有的承世尊寺流韵的公家和样的优柔书风,则被全部抛弃。


其实,禅家之书本来大多不讲究师法,即使有所师承,也完全是凭依禅机率意为之,重精神而不重技巧,禅僧书法也因此而达到独特的境地。在日本,这种禅僧的书法被特地专称为“墨迹”,室町时代以后因受到茶道家的欣赏,身价益增。这也是中国书法中看不到的现象。

七、镰仓后期、南北朝的元代书法
从镰仓时代后期,到南北朝中叶、即元王朝(1279-1368)灭亡时,入元的禅僧很多,元代流行的赵子昂书风,又成为他们学习的楷模。永源寺开山寂室元光就是其中一员。

他元应二年(1320)入元,参谒中峰明本,中峰与赵子昂有深交,因而寂室也可能直接或间接与赵子昂有所来往,现存寂室作品中,赵氏流风隐然可见。

雪村友梅滞元前后共22年,曾访赵子昂于翰苑,当场挥毫献艺,有唐代李邕笔势,令赵子昂感叹无已。此外入元禅僧还有月林道皎、石室善玖、中岩圆月、铁舟德济等,均为书道中人。

而他们所参谒的当时元朝禅师,如古林清茂、月江正印、了庵清欲、楚石梵琦等,又都是以学赵名家,日本禅僧们被赵氏书风感化,本为当然之事。

这样禅家的墨迹在镰仓时代培养的精神贯注、以意为之的风格基础上,又有了技法的提高,终于形成日本禅家墨迹的独特境界,成为日本书法史上继奈良、平安前期晋唐书法之后的又一座高峰。


八、南北朝、室町时代的明代书法

从南北朝中期、即元朝灭亡到室町时代(1368-1573),总体上属于书道衰微时期,可观者甚少,但因前代以来的和中国的交往仍在继续,明代书法也传到了日本。应安元年、即正平二十三年(1368),绝海中津入明,从季潭宗泐问学,从清远怀渭学书。这两位高僧都是书法名家,绝海也不负师望,留下不少气格高古的佳作。其后出自绝海门下的鄂隐慧奯于应水三年(1396)、仲芳中正于应永八年(1401)又先后入明,仲芳擅长楷书,以受明成祖之命书写“永乐通宝”文字而闻名遐迩。

当时还有日本禅僧因善书而被明王朝起用。明初陶宗仪的《书史会要》曾举出日僧斗南永杰和权中中巽二家,称他们宗法唐代虞世南。明初以宫廷为中心,流行虞世南的楷书,这种风气也波及日本。

室町时代禅院的匾额往往以唐楷品位为高,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在这以后,永正八年(1511)了庵桂梧入明,接着天文八年(1539)和天文十七年(1548)策彦周良两度入明。

策彦在留学中曾与以书名世的丰坊交游,他的书法有明人笔墨趣味,可见受明代书风影响在所难免。


要之,这一时代的书法已看不到前代宋元书法的堂堂威风,大体上或学唐楷,或师明代轻快书风,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唯一的例外是一休宗纯,其书笔锋尖锐,气势逼人,于书坛无愧中外,卓然自成一家

另一方面,这一时代的和样以“世尊寺流”为主潮,由此派生的青莲院流又出了尊圆亲王,他坚守和样壁垒,并力创新格,构筑了后来“御家流”的基础,但毕竟不及禅宗墨迹的势力强大。世尊寺流后来也绝嗣断脉,只有持明院基春承其余响,以“持明院流”行世。

九、江户初期书法艺术的开花

从安土桃山时代(1574-1602)到江户时代初期(1603-1651),一扫室町时代以来的萎靡空气,美术工艺获得重大发展,书法方面也诞生了所谓“江户三笔”:本阿弥光悦、近卫信尹、松花堂昭乘。

光悦是一位罕见的艺术天才,他充分掌握了平安时代以来假名书法的特点,在描绘日本自然景色的宗达风金银泥底画上,才气横溢地以散笔书写和歌,这些书卷,显示了日本书法美的极致。

从这里我们可以再一次清楚地看到,平安时代发展起来的假名的书法美,真正是日本书法艺术最优秀的代表。日本书法与中国书法的不同,在这里才判然可别。

信尹则将其豪放的性格与皈依禅宗的心境打并一片,在金银泥的华丽料纸上,用禅家的粗犷笔触书写假名,其凌厉之气,与镰仓时代的墨迹一脉相承。

松花堂是空海的传人,他把空海笔法的巧妙和气象的浑厚融入笔底,尽情表现当时豪迈的时代精神。

这三家的共通之处,是破除和样流仪书的弊端,在充分借鉴旧有技法优雅风味的同时,进一步发挥精神创造的活力。在其背后,我们仍能看到中国书法遥为鼓应的身影。

十、江户时代的“唐样”

在江户时代(1603-1867),和样除持明院流和青莲院流之外,还有藤木敦直创始的贺茂流(大师流)等,这些流派大体类似,一般教养取青莲院流,世俗则多取被称做“御家流”的实用性和样。

一些国学者和歌人有时也染指书法,其中并非没有佳作,但大多为恪守宗派门户,罕有格调高雅之作。与此相反,中国书法、即所谓“唐样”却风靡一时,从学者文人到普通庶民,莫不影至风从。

这一时代的唐样可大致分为四个流派。

其一为“黄檗派”。承应三年(1654),中土禅僧隐元来日归化,宽文元年(1661)经幕府认可,于宇治建立黄檗山万福寺,任开山第一世。
这一派最杰出的代表是独立。他精通文字学,临摹法帖碑版功力甚深,草书也颇擅长。门生中有高玄岱,其子颐斋也善书,颐斋门下又出泽田东江,他们在唐样的发展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其二为创立贺茂流的藤木敦直及其门人。敦直以入木道空海的执笔法和使笔法为基础,广泛传授十二点笔画的书法。

在他门下产生了多种唐样书法样式,如鸟山巽甫、佐佐木志头磨、北向云竹、寺井养拙等,以明代黄氏编集的通俗书法教材《内阁秘传字府》为范本,讲究学习永字八法、七十二笔势,使这种书风不胫而走。

元禄、宝永、正德年间翻刻本、增注改编本以及和文注解本大量问世,促进了市井间唐样书法的普及。

其三为北岛雪山及其流亚细井广泽一派。江户时代适值明王朝灭亡(1644),受亡命日本的明遗民以及后来流寓日本的清人的影响,瓣香明清书风的人逐渐增多。

雪山随来长崎的俞立德学明代文征明书法,又传之于广泽。广泽作“拨灯真诠”,明示了先师相传的执笔法。
广泽门下则以其子九皋为首,平林淳信、关思恭、三井亲和等唐样书家辈出,以江户为中心地,唐样书风如江海波涛,广泛涌入文人学者的书斋案头。

到宝历、明和年间(1751-1771),以长崎为门户,输入的中国的法帖碑版日见增多。晋唐元明的名家书法,特别是元代赵子昂、明代祝允明、文征明、董其昌这四家居压倒优势,随着四家的风行,唐样迎来了全盛期。

其间自然产生了两种倾向。一是以王羲之为宗,踵武欧阳询、赵子昂、文征明的传统派,松下乌石、泽田东江等属之。
幕末江户的市河米庵本来崇奉宋代米芾,后来倾心于明清书法,自树一帜,成为江户唐样革新派的殿军。

另一方面,京都的贯名海屋专力临摹晋唐碑帖,注目于平安前期传来的唐人真迹和日本古笔,其晚年所作唐样浑成高雅,已达于化境。相对于市河米庵的革新派,他可以说是传统派的结晶。
在江户对抗米庵革新派的,还有力倡学习晋唐、对文字溯流讨源而自成一家的卷菱湖。幕末诞生的这三位唐样大家,为江户书法史写下了最后璀璨的一笔。

江户时代在上述三派之外,还有应该称为逸脱派的一群书家。他们是文人或者僧侣,对唐样的流行持超然态度,于书法唯求表现自己的个性。池人雅是文人的代表,寂严、慈云、良宽则应称缁流三绝,对他们的书法艺术,现在评价最高。
江户时代的书法从整体上看,是以儒者的唐样为中心展开的,他们对长崎输入的唐样,总有些盲目陶醉的倾向,很多人沉迷于文人趣味,而缺乏禅僧墨迹里的那种精神力量。逸脱派的出现,正是对这种弊病的救正和反拨。


十一、明治、大正时代的北碑派书法
塌鼻子先生(115487784) 20:56:51
日本的书法,可以分为和样与唐样两大类。若要问明治书法于两者偏重哪一边,因为当时政界的风云人物几乎都具有汉学素养,所以总体上还是唐样为盛。以往用和样书写官府文书的习惯被废止,而改用唐样;规定唐样的汉字和片假名组合为通用书写形式等等,即为其表现。

其实,如果说“王政复古”,就应该舍弃唐样,用和样统一文字,或限制汉字的使用,让日语文章平易好懂,总之应转换为纯粹的日本风调才对,可是当时的执政者大都对汉学情有独钟,没能下这个决心。明治维新在很多方面都推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唯书法未受其惠。
汉学是以江户幕府倡导的朱子学为基础的官学,但幕府虽已倒亡,汉学素养却依然受到重视,从这个新时代的出发点来看,似乎是很矛盾的现象。明治二年(1869)京都第一所小学的开学典礼上,孔子像和菅原道真像仍被祭奉,说明朱子学的伦理道德在一般民众中,仍保持着坚实的基盘。这一时代的前半期,即到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争之前,汉学承前代余波,可谓方兴未艾。年轻的高中生、大学生们热衷于写作汉诗,即使是较之江户时代已面目一新的政治体制中,青年人也和前代的文人墨客同样,毋宁说更盛大地演出着汉诗隆兴的新场面。


这种现象,与其说是公卿贵族的优雅遗风,不如说是好古的汉学者们要在政界展示他们明快高扬的意气,汉诗才得以在已有的基盘上再度流行。书法也是一样,和样纤细柔弱的书风,已不适合动乱岁月中奋争的人们的口味,而刚健的唐样,才足以表现他们的心境。从幕末到明初,倪元璐、黄道周等明末烈士的书法广受欢迎,即为明证。

江户时代的唐样可大致分为两派,一是学晋唐,一是学明清。

松下乌石对晋代王羲之、唐代欧阳询顶礼膜拜,泽田东江也被晋唐勾魂摄魄。他们都是各体皆通又古风盎然,最终自成一家。其后贯名海屋、卷菱湖、小岛成斋等又为晋唐派添砖加瓦,使之得以大成。
明清派则始自明遗民的来日,江户中期以后因法书法帖大量输入,从而在追求新书风的学者文人中,学习明清蔚然成风。幕末市河米庵等为其代表。到了明治时代,在关东仍是市河米庵、卷菱湖、小岛成斋,关西则是贯名海屋的门人等各领风骚,唐样书风依然呈晋唐和明清两派色彩。

然而,就在他们谨守师风之时,书坛平地卷起一股旋风。这就是杨守敬的来日,并带来了中国本土对碑版法帖的研究业绩以及实物。杨守敬明治十三年(1880)随清朝驻日公使何如璋来日,在留历时四年。他既是外交官,又是著名的地理学者,于《水经注》研究卓有建树,同时对碑版法帖的收藏和鉴识也眼光精到,著有《激素飞青阁平碑记》及《平帖记》,以及《学书迩言》、《望堂金石文字》、《楷法溯源》等书,在书学上也是一流学者。在他带来的众多碑版法帖中,包括了当时日本罕见的北碑。对关于北碑几乎一无所知的日本书法界来说,杨的介绍,无疑是一大冲击。亲眼见到杨守敬收藏品的,有日下部鸣鹤、岩谷一六、松田雪柯等,日本的书家们直到这时,才第一次得知北碑的存在。

在这以后,日本人相继渡清,直接随当地北碑派书家,如吴熙载、赵之谦、徐三庚等学书的也大有人在。如中林梧竹早在明治十五年就渡清,于北京访潘存学书,明治十七年带回了大量六朝碑帖。日下部鸣鹤也于明治二十四年渡清,游历江浙,结识俞樾、吴大征、杨岘等名流,获益甚多。
金泽的北方心泉,是真宗大谷派僧侣,他为布教于明治十年渡清,而后又多次往返。他与俞樾结交,俞樾编日本汉诗集《东瀛诗选》,也采录了他的数首诗。北方书法最尚徐三庚,得北碑派真髓,书艺曾令清人叹为观止。在当时的日本,北方心泉堪称北碑书风第一人。


碑学派学习的主要是周秦的金文刻石和汉碑,以及后来的北朝石碑、摩崖、造像铭等豪放雄大、荒野朴素的书风,字体多取古文篆隶和北碑。日本的书法原以出自草书的假名为主体,对古文篆隶那样富于造型美的书体,向来缺少缘分。而明治以来通过清人碑学派的传播,古文篆隶以及北碑的书体终于在日本生根开花。这一点,应该说是这一时代最大的特色。
面对北碑派咄咄逼人的气势,旧体制中也颇有人不以为然。成濑大域、吉田晚稼、长三洲即如此,金井金洞、日高秩父亦为其伍。大域、晚稼、三洲所青睐的,是唐代颜真卿的书法。颜书如果从中国书法发展史的角度来看,似乎是革新派,但实际上自古以来的中国书论,都把他归入正统派的系谱,颜真卿曾经师事的张旭,也被认为是正统派的一员。把颜真卿划归革新派的看法,是书法文化史新观点出来以后的事。颜真卿的名字在日本,过去一般只提到平安初期传教大师带来的碑文里有他的名字,对其他几乎未加注意。也有人说弘法大师学的是颜字,这种说法其实大有疑问。其实弘法大师学的是更为正统的书法,而没有学颜。

后来镰仓室町时期流行的入木道传授书中,曾讲到颜真卿“岩窟点”的点法,可见对颜书也不是全无所知。但这只是点法的一部分,并非主要。

总之,颜真卿的书法在日本很长一段时期内没有得到承传。直到江户末期,佐久间象山才提到“颜家田舍翁”,对他开始注意。
前云大域等三家学颜,接受的是传统派面目的颜真卿,目的是为了戒除当时碑学派盲目趋新,想通过颜真卿给传统派注入新的活力。
守卫传统的古体派和力倡碑学的革新派的对立,是这一时期书坛的新动向。古体派相当于所谓帖学系,革新派相当于与之对立的碑学系,日本的这一现象,恰与清朝书坛两派分庭抗礼的形势相同。而当时日本书坛扬旗树帜的各种流派,都一边背负着前代的遗产,一边面迎着新时代的飓风,从而孕育着更为复杂多样的分野。这也可说是这一时代的一个特色。

   十二、汉学兴趣的退潮

在日本专学汉字书法的,向来是汉学者,明治时期也是一样。对儿童的教育科目,主要是读、写、打算盘,书法和汉籍的“素读”(只照字面读,不做讲解)一起训练。在学校教育中,明治初年的小学教师,分为句读教师、笔道教师、算术教师三种。而开私塾的市井先生们,一般教的仍是四书、十八史略之类古典汉学,书法也随之一起训练,没有单学书法的课程。

当然,书艺精湛而学问平平的人不是没有,但他们的内心,仍然视修习学问、磨炼人格为第一要务,书法不过是一门技艺而已。像今天这样把书法当作专业,当时的人是不可想象的。被称为“幕末三笔”的米庵、菱湖、海屋,也都既是书中圣手,又是道德文章俱佳的汉学名家。这种风习到明治时代仍然持续。如崇拜海屋的日下部鸣鹤,就始终固守汉学,养心励志,于书业又不断精进,终得大成。受其影响,很多人也习字更兼问学,时时注重人格的砥砺。

明治时代仍普遍使用毛笔,人们一般都把练字作为基本功,社会各个方面都不乏书法人材。维新的元勋们大多能书,如伊藤春亩(博文)、西园寺陶庵(公望)、胜海舟、副岛苍海(种臣)、杉听雨等,都自成一家,其他许多政治家的书法也都各有特色。]

另外,在以汉学、汉诗文为业的文人学者中,书法上更是好手如林,古风、近体皆挥洒自如。山中信天翁、谷如意、江马天江、赖支峰、神山凤阳等,都颇值得一观,小野湖山、森春涛等汉诗人,于书法也不让前贤,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他们都是因嗜好汉诗文而操觚染翰,故不能仅以书艺巧拙论其高下。他们借书载文、载德、载道,笔墨中潜藏人格,也映现时代。如果和江户时代的唐样相比,这一时期的书法更富于意趣,承袭明清今体而又具自家体段者,不在少数。如山中信天翁、江马天江等的作品,就充分显示出明治文人的特色。

与唐样相对的和样,在这种时代风潮的席卷下,几近无声无息,但江户时代以来的御家流、持明院流以及大师流等,仍悄然流入明治时代。大师流的传人西尾鹿峰、山田永年均闻名于世。与唐样相对的和样,在这种时代风潮的席卷下,几近无声无息,但江户时代以来的御家流、持明院流以及大师流等,仍悄然流入明治时代。大师流的传人西尾鹿峰、山田永年均闻名于世。然而,时代毕竟已到明治,峻烈的维新气概最能紧扣人心,感应时代精神的唐样,终占压倒优势。

但是,支撑明治书法的汉学,以日清战争为契机,逐渐为新兴的西学所取代。而传统的汉学则变为“支那学”,建立起包括中国的经学、史学、诸子学、文学等各种学问在内的自由广泛的新体制,新开设的大学的文学部,即以此为教学内容。迄今为止的传统汉学,骨子里充溢着文人的风雅情趣,诗、书、画向为赏心乐事,而新的支那学以钻研学问为己任,查找文献,撰写论著为其要务,这样,书法也就不得不和学问分道扬镳了。

江户时代以来的汉学者,首先要求精通五经,熟读左国史汉等文史典籍,同时诗文书画篆刻也是必备的素养。明治以后这样的汉学者虽然尚存,但随着支那学体制的变化,风雅文人们也渐渐消声匿迹。日本书法由此迎来一大转机:学者不一定必擅书法,书家也不一定必通学问,书艺精进,照样可以立身。学者和书家,学问和书法,开始走向各自的辉煌天地。


十三、书法研究的确立

在急剧变动的明治末年,中国发生了辛亥革命,历时268年的清王朝灭亡了。在这前后,亡命日本者接踵而至,罗振玉就是其中一人。
与此同时,中国的古书画法书法帖也大量流入日本,书画爱好者们竞相搜求。正好这时日本有很多书画研究鉴赏专家,罗振玉不用说,日本方面则有内藤湖南、长尾雨山等,他们对流入的作品精审细察,并加上题跋,以向日本人介绍。

这样从明治末年到大正年间,书法研究的学术基础得以建立。在和样方面,古笔研究也同时取得进展。从此以后,书法研究开始真正成为一门独立的学问。综上所述,在明治书坛上,有固守传统的一派,有新求碑学的一派,也有在传统基础上吸取碑学之长的一派,还有喜好明清近体、自创新格的一派,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但让书法摆脱文人的翰墨游戏,把书法作为纯粹的艺术来创作的专门书家,从总体上看,要到大正以后才真正出现。然而,让大树成长的土壤,毕竟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因此,如果要问明治时代在书法史上的意义,首先是明治末年书法研究作为学问的体制的确立,以及专门的、正确的书法鉴赏基础的确立,其次是造成了产生把书法作为艺术来创作的专门书家的土壤。

在此之后书法的发展,便是这两者良性互动的产物。而这一时代书法最基本的特质,应该是北碑派的革新精神,没有它,明治书法就不可能有最后的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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