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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范曾墓的传说流传了千年

一千多年来,人们都以为位于徐州云龙山北麓的土山即为“范增墓”,但随着土山墓的发掘,这一谣言被戳穿。不过,关于墓主人的身份仍然是一个谜团,有说是东汉末年彭城王刘道,也有说是第二代彭城王……

土山墓是徐州发掘的首座东汉王陵,三个墓葬由新建的一条通道串联,除了二号墓刚刚发掘以外,其它两个墓葬均可参观。徐州博物馆考古部在发掘土山二号墓时,意外地发现了铜缕玉衣的残片。按照东汉墓制,王侯均可以使用银缕玉衣,在被确定为王后的一号墓中,就发现了保存相对完好的银缕玉衣。那么,二号墓中为何会出现铜缕玉衣?

徐州土山墓共有三个墓葬,呈三角形,1969年被发现。此前,这一由泥土堆积成的小山,一直被认为是秦末汉初亚父范增的墓。据《水经注》记载:今彭城南项羽戏马台之西南山麓上,即亚父冢也。

纵览秦汉历史名人,范增是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他足智多谋,忠心不二,早年投靠项羽的叔父项梁起兵反秦,颇得赏识。项梁去世后,时年20多岁的项羽尊称年过70的范增为“亚父”。年轻气盛的项羽在范增的协助之下,打了几次胜仗,八千子弟兵扩大成数万人马,巨鹿之战更是一举歼灭秦军主力。

鸿门宴上,范增屡次暗示项羽除掉刘邦,项羽犹豫不决,情急之下,范增让项庄舞剑,寻机刺杀刘邦(此即成语“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由来),却因项伯的干扰而使刘邦逃脱。

暗杀阴谋未遂,范增勃然大怒,愤斥项羽:“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二人感情由此逐渐破裂。

在刘邦被困荥阳,楚军胜利在望之时,项羽竟中了刘邦手下陈平的离间之计,怀疑范增和刘邦私下勾结。范增一怒之下,辞官而去,在奔往彭城(今徐州)的路上,心力交瘁而死。

根据《水经注》记载,徐州土山墓就是亚父冢。民间还传说,范增去世后,在戏马台练兵的楚军将士,用手捧土、脱下战袍铠甲兜土成山以葬,在土山东面形成了一片低洼地,俗称“卸甲汪”,后称沙家汪。戏马台、沙家汪都确有其地,因而,土山墓即范增墓这一说法,长时间被人们深信不疑。古时有人专门前往土山凭吊,还题刻了碑石“楚亚父范增墓”。

这座传说中的“范增墓”,在元代还引来了盗贼。据《初盗发亚父冢》所记,盗墓者贾胡在土山“筑室潜谋二十年,一朝凿井穿其垄”,深挖四十余尺,盗走宝剑等物,后被缉拿归案。

然而,随着土山墓的发掘,“亚父冢”的说法被彻底否定。考古人员发现,土山一号墓为砖石混合机构。根据汉墓的制式,西汉为凿山而建,东汉为砖石垒砌,由此可以推断,土山墓为东汉墓葬,和范增生活的年代相隔了200多年。

既然不是“亚父冢”,那会是谁的墓葬?1969年,有群众在土山西北角挖土时发现墓道,当时还在“文革”期间,发掘清理土山一号墓据说只用了3天,发掘时为防止意外,还派了军队进行保护。

在土山一号墓的发掘中,考古人员发现,在许多封石上刻有采石人或工匠的姓名,冠有“官工”二字,内容有“左湖石官工田阳治”、“左大石官工左寅治官”、“官十四年”等三十多种,说明此墓或由当时的中央政府派遣官吏主持修建。

同时,还在墓中发现了银缕玉衣等大量珍贵文物,其中出土的器物,均为东汉中晚期风格,所以,此墓应为东汉中晚期的王室陵墓。

1977年,徐州考古学家王恺发现了土山二号墓。二号墓位于一号墓的东南方向,其规模更大,由此推断,一号墓极可能是王后的墓,二号墓才是真正主人的墓葬,即东汉的某位彭城王的墓葬。但因为二号墓出现坍塌,凭借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完成发掘,只能就地保护。

2003年,在一号墓的北方,又发现了一处空墓葬,被称为土山三号墓。专家认为,三号墓很可能是建错了。按照东汉时期的制式,王和后的墓葬不能并排,因此,三号墓废弃,又建造了二号墓。

2014年9月,土山二号墓正式发掘。据考古人员介绍,虽然墓室上的大石块已经有多处坍塌,但可以看出,墓圹平面基本上呈方形,东西宽16米,南北长20米。从平面上看,土山二号墓规模比一号墓大很多。之前利用雷达测绘技术进行过实地探测,从最上层的盖石到墓室底部,大约有6米左右。

到目前,二号墓的封土已经全部清理完毕,露出墓室。墓室不是单独的一间,而是仿造墓主人生前的居住环境,建有前室、后室、侧室、耳室,各室之间以门道连接,相对独立,又共同组成墓室主体。

随着对土山二号墓发掘的推进,考古人员在墓穴内意外发现了铜缕玉衣的残片。这枚残片是在盗洞位置被发现的,据推测,应该是古代一个盗墓贼盗取时落下的。这是在王陵中第一次发现铜缕玉衣,此前,徐州曾在一座列侯墓中发现过铜缕玉衣。

根据目前的考古结果,玉衣最早出现在西汉文帝和景帝时期,到东汉末年或三国初年之后便不再出现,并且在使用上尤其是东汉年间,玉衣分级使用的制度已经确立。

根据《后汉书》记载,皇帝使用金缕玉衣,诸侯王、列侯、始封贵人、公主使用银缕玉衣,大贵人、长公主使用铜缕玉衣。

随着二号墓铜缕玉衣的出现,关于墓主人是谁的推断再起波澜。如果是某位东汉彭城王的话,按照当时的制式,应该使用银缕玉衣,可墓中为何有铜缕玉衣呢?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后死后,这位彭城王又续弦了,去世后和第二任妻子合葬一起,这第二任妻子可能会使用铜缕玉衣。

然而,根据此前考古学家王恺的发现,墓主为彭城王的说法不一定靠谱。2014年6月,王恺曾试挖二号墓,他下到墓室,踩着封石的缝隙向上爬,在西耳室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圆柱状石经幢的东西。石经幢一般都是寺院作纪事使用,应该不会出现在一位彭城王的墓室里。

2014年6月,在对土山二号墓葬的持续发掘中,考古人员陆续发现近百枚封泥,这又为推测墓主人身份提供了一个重要凭据。

封泥流行于秦汉时期,是印章按于泥上封缄牍函的凭证。比如,甲给乙在竹简上写信,为防止别人偷看,用线捆扎好后,把绳结处用泥包裹,在泥上盖上印章,等泥烤干后,如果别人想打开信件,只能把封泥破坏掉。

土山发现的封泥内容有“楚内官丞”、“楚中尉印”等等,从印文看,它们中的多半属于西汉楚国或东汉刘英楚国。

刘英是汉光武帝刘秀庶出的儿子,母亲是许美人。刘英后被封为楚王,都城设在彭城。在汉明帝刘庄为太子时,二人来往亲密,关系很好。明帝即位后,对刘英常有赏赐。

刘英之名在东汉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如果说到佛教,他的地位异乎寻常,他是中国正史记载的诸侯国里第一个崇佛的王。根据史书记载,刘英少年时好游侠,晚年更喜黄(帝)老(子)之术,学佛教斋戒祭祀。

永平十三年(公元71年),有人向明帝控告刘英,称其设置诸侯、王公、将军和百官,意图谋反。明帝闻之大怒,但考虑到自小二人感情深厚,遂免其死罪,废其王位,贬到丹阳泾县(今安徽宜州)。而刘英的母亲许太后却没有受到牵连,继续居住在楚宫。

被贬第二年,刘英自杀。刘英的死,让明帝十分痛心。明帝派光禄大夫持节到祠堂吊唁,加赐列侯印带,按诸侯之礼葬在泾县,并派人守护他的妻儿。

史书记载,刘英去世第二年,明帝巡幸彭城,召见刘英的母亲许太后和他的妻儿时,悲伤流泪,感动了周围的人。不几年,许太后去世,天子派人吊唁,并派人接刘英的灵柩改葬彭城。

至此,土山汉墓的种种谜题似乎有了答案:

土山一号墓封石上的“官十四年 ”,不是原先多数人认为的某位王在位14年的积数,而是指楚王刘英自杀时的年份“永平十四年(公元71年)”;

土山二号墓东耳室的寺院经幢类石物,可以佐证墓主人对佛教的崇信;

土山一号墓封石上“官工”等字样,说明此墓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后汉书》里恰有天子派谒者迎接刘英灵柩、改葬彭城的记录。

所有这些都证明,土山墓的墓主极有可能是东汉第一代楚王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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