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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中国的当铺业:水深套路多

旧社会的当铺,也称“典当”、“押店”等。它专以“济民”为招牌,行牟利之实。当铺是旧中国高利贷的一种形式,是按借款人提供抵押品的价值打折扣,贷放现款,定期收回本金和利息的一种剥削方式。

当店是封建社会中阶级压迫和剥削的产物。它以现金借贷为手段,但借贷者必须要以相应的实物作抵押,名曰“当”。对抵押品的估价,金银首饰之类为最高,但最多只能估到抵押物品实际价值的一半,其他东西则更低。

一旦典当成交,由当铺付给典当人现钱,坐收二分高利。押期一般为三个月到一年之间,到期不赎,如不交清利钱、办理续当手续,抵押品便归当店所有。他们自称是“裕国便民”的行业,实际上则是一些贪得无厌的高利贷者。每当人们在经济上拮据困窘、告贷无门时,家中如还有点衣饰,常常就挟上个包袱去当店。为解燃眉之急,只得忍痛让它来“砍”一刀。

当店在外形上就不同于别的店铺。站在街头望去,远远便会看到它粉白的外墙和影壁上,有个触目惊心的楷书“当”字,大到几乎占了整整一面墙。走进去一看,里面店堂高大,窗户却开得很高很小,光线晦暗,使人产生一种阴森、窒息和厌恶之感。

黑黝黝的四壁上贴着一些红纸条,上面写着“失票无中保不能取赎”、“虫咬各听天命”、“古玩玉器周年为满”等等。小的当店还写有什么“每人暂以当足三元为度”、“本店屋小棉被暂行不当”、“神袍戏衣一概不当”,不一而足。店堂横门,是一溜青砖砌的高柜台。差不多高出中等个的人一头,只有仰着脸、踮着脚、举着双手才能交货接钱,所以“高柜台”便成了当店的别称。

鲁迅先生幼年时,父亲卧病,家道中落,曾与当店打过几年交道,给他留下了黯然的回忆:“我有四年多,曾经常常——几乎是每天,出入于质铺和药店里,年纪可忘却了,总之药店的柜台正和我一样高,质铺的是比我高一倍,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

江浙一带,开当店的多半是徽州(今安徽歙县)人,大都合股经营。他们势力大,资本雄厚,大店股份能达十万元以上,他们组织严密,沿袭着封建社会千百年传下来的一套不成文法规,完全由乡人和亲朋好友集资入股开办,不容外人插手。其中不少人既是股东,又是店铺工作人员。这不只是乡土观念,更主要的是为了保护资金安全。一旦有人盗窃店铺贵重物品潜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便于觅踪追回。所以,一家当店往往就是一个乡帮。

当店的经营特色,迥然不同于其他行业。股东之下设经理,经理统率“三房”、“四柜”。所谓“三房”,是指钱房、饰房、包房而言,钱房就是账房,饰房和包房分别保管金银首饰和皮布衣物。

“三房”对内,“四柜”则是对外了,看货色、估价钱、办赎当都归“四柜”办理。“四柜”中分为头柜、二柜、三柜、四柜,依照每人股金多寡、地位高低、资历深浅依次排列。不少当店的股份,“四柜”能占到一半以上,有的头柜还兼任着经理。

此外,还有三种店员,称为“写票”、“清票”、“小郎”,干的无非是些辅助工作。例如小郎,就是学徒,年龄在十五到十七八岁之间,职责是将已讲妥成当的抵押品包扎起来送去保管;或者有人赎当时,拿着当票去仓席按号取物。一个学徒进了当店,须从小郎做起,几十年下去,一步一步熬到头柜,已是须眉皆白了。

“四柜”又称“朝奉”。这个叫法听起来费解,其实也很平凡,原来在封建社会里,凡是当店开业,都要得到朝廷的核准,他们便认为开店是“奉旨经办”,谁也奈何他不得,每遇到和当户发生纠纷,就抬出“皇上”,借着“朝奉”二字吓人。相沿下来,“朝奉”就成了“四柜”的别称。“朝奉”们素以吝啬苛刻著称,似乎鸡蛋经他们的手摸一下也会小一圈。他们在抵押品的估价上是说一不二的,估出价后,决不再加。

当店里有好些“规矩”,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职业道德”来。比如,成当的东西价钱讲妥后,写当票时“朝奉”必定会拖着腔喊一声“王——”。不知底蕴的人,听后或许要吃一惊:我明明姓李,怎么进了当店给改姓了?其实不然。国人爱面子,大凡进了当店的人,最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朝奉”们摸透了当户怕丢人的心理,所以不管张三李四,干脆统统报一“王”姓了之,久而久之,这声“喊嗓”便成了拍板的标志。

当店里的另一“规矩”是在当票上耍花招,手段既狡狯,又幼稚。写在当票上的那种弯弯曲曲的古怪字体,普通人见了根本就认不出。这种怪字也只限于在当业界流通,放在别处则无异于天书。比如一个人拿着一枚赤金戒指去当,怪字上写的却是“淡金戒”;一块宝石,写成“石料”;一颗明珠,偏偏要写“黄珠”;一件狐皮袍子,当票上变成了“光板无毛皮简一片”。总之,任你是价值连城的抵押品,经他们笔头子一写,都成了没有人要的贱货。

他们为的是万一将来和当户发生纠葛,以当票为凭,所以“宁写孬,勿写好”,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今天看来无异于明目张胆的欺骗和敲诈,但它作为旧社会当铺的历史陈迹,却曾经风行全国。

头柜,北方叫“接柜”,是当店中的主角。头柜对货色鉴别的眼力极高,不论古玩字画、珠宝玉器、苏绣宁绸、皮棉衣物,可以说样样通晓。他们不但精通业务,善于盘剥,而且老于世故,几十年里和社会上各阶层的人都打过交道,最会察言观色。进当店的人三教九流,贫富不一,不管哪一种人,头柜一眼便能做出准确判断,相机行事,骨头里也要榨出油水来。

头柜们老谋深算,往往出人意料。上世纪20年代初,苏州当业界曾流传过一个故事:某天,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来到阊门街一家大当店,身后跟一老仆,拿一件汝窑古瓶求当。这家当店的头柜姓孙,年纪六十开外。他细看古瓶后,认为是宋瓶真品,遂以三千元成当,讲定押期半年。一个多月后,这古瓶被苏州收藏家王春甫先生看到,鉴为赝品无疑。孙某此时也已深信自己一时“走眼”被骗,真如五雷轰顶,懊悔不及。

然而,事已至此,即使找到古瓶的主人,他不来赎,也是枉然。几天后,孙某在观前街松鹤楼设宴,遍请苏州各大当店及古玩店的头面人物赴宴。酒过三巡,孙某拿出一件汝窑古瓶,请大家鉴定真假。当大家都鉴定是件假货,孙某听后顿时恼怒,一把抓起古瓶摔得粉碎。

事后不出半月,古瓶的主人忽然来到当店,要办赎当。只见孙某淡定的对身后的一个小郎说:“把这位先生的东西取来!”那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果然是自己的古瓶,并非如传闻那样。他本欲讹诈当店一笔钱,结果反被当店捉弄。原来,孙某在松鹤楼摔的“古瓶”是另一假货,故意做出式子,造成舆论,引诱假古瓶的主人自投罗网,挽回“走眼”造成的损失。

从一个小郎可以渐渐升为头柜乃至经理,这种引诱,使得店员们乐意死心塌地给当店卖力。抗战前,江南一般当店的头柜每月工钱不过大洋十五元左右,其他店员可想而知。这点钱养家糊口尚不宽裕,更莫说发财致富了。于是,又巧立出收“存箱钱”的名目。“存箱钱”,就是说只要开箱、关箱就得收钱,这钱归店员们自己分,与股份无关。

旧中国百业凋敝,民不聊生。进当店是人们破产的第一步。茅盾曾有一篇短篇小说《当铺前》,描写劳苦人民冒着凛冽寒风拥挤在当店前等候求当的情形,深刻揭露了旧社会的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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