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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遮幕》:碧云天,黄叶地

碧云天,黄叶地

划粥断齑,苦孩子高中进士

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两岁那年,父亲范墉早丧,母亲谢氏改嫁平江府推官朱文翰,范仲淹也随父姓改名朱说。不久后,朱文翰将母子送回他的老家淄州长山(今山东省邹平县),跟朱家兄弟姊妹们生活在一起。

山东邹平范仲淹故居

十几岁时,朱说进长山醴泉寺,从慧通大师学习《易经》《左传》《战国策》《史记》及诗词歌赋。朱说虽然年轻,却懂得体谅家里的难处,每次去寺院,仅带很少一点米。别人都是把米交给寺里,跟僧人搭伙,他却自备小锅,一边读书,一边续柴煮粥。子夜时分,粥煮好了,他才和衣睡去。第二天清早起来,粥凝成圆圆一垞。他拿出小刀,划个十字,分成四块。早晨吃两块,傍晚吃两块。醴泉寺周围山中生长着野韭菜、野葱、野山芹等野菜,他白天去山洞读书时,顺便拔些回来,切成细末,加入一点盐,当作下饭菜。

划粥断齑

大中祥符八年(1015),朱说赴京参加科举考试,中乙科第97名,由寒儒一跃而为进士。初授广德军司理参军,两年后升为文林郎,任集庆军节度推官。因为继父朱文翰已于上年去世,他就向朝廷申请归宗复姓,恢复范仲淹之名。

上书皇帝,改回原名

主动请缨,调任西北军事前沿

宋朝西北有一个党项族人建立的割据政权,长期截断宋朝与西域的商道,并且禁止西域诸部向宋朝卖马,严重影响了宋朝的军力建设。宝元元年(1038),党项首领李元昊称帝,国号大夏,定都兴庆(今宁夏银川),与宋朝的外交关系正式破裂。

李元昊形象

自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宋辽签订澶渊之盟以来,边疆周边相对和平,宋朝"遂务休兵养息天下,内外弛武",恣意享乐。大夏独立时,宋朝军力已经非常虚弱,但君臣上下却盲目自大,对西夏十分轻视,认为"元昊,小丑也,旋即诛灭矣"。第二年,李元昊为逼迫宋朝承认其地位,率军十万东进,在三川口全歼宋军两部。消息传来,宋廷一片哗然。这时,范仲淹正被贬知饶州,朝臣们纷纷规劝宋仁宗,赶紧起用范仲淹吧,只有他出手,才能平定局势。宋仁宗是个听人劝吃饱饭的主儿,好好,马上任命范仲淹为天章阁待制,出知永兴军,相当于西北军区副司令。

范仲淹画像

八月,范仲淹主动请缨,担任军事最前线延州(今陕西省延安市)的知州。初到延州,范仲淹就更改军队旧制,分部训练,轮流御敌;同时制定了防守的战略决策,修筑青涧城和鄜城,作为军事基地。

古代军事要塞遗迹

重内轻外,宋朝边患产生的根源

宋军驻扎在一座座孤城里,四边人烟稀少,万物凋零,随处可见断壁残垣。不说跟跟繁华似锦、车水马龙的京城宛如两个世界,就是跟"参差十万人家"的杭州也没法相比。范仲淹心情十分沉重,挑灯填了几首《渔家傲》,寄给远在京城的忘年交欧阳修。

登高而望,斜阳下,寒霜满地

一天傍晚,范仲淹出帐巡营,登高而望,但见斜阳下,寒霜满地,孤城默然矗立,长烟寥寥,连大雁也不想停留,鸣叫着向南疾飞。他开始反思宋朝的内政外交政策,自太祖立宋,就以文臣出任地方军事长官,使武将副之,同时把禁军分驻全国各地,虽然免去了军阀割据之忧,却导致边疆武备松驰,边患不断。想到这儿,范仲淹再填一首《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词从边塞风景写起,继而写边塞生活。连大雁都不愿在这儿呆下去了,更何况人呢?景与情互为生发,既表现出边塞的艰苦,又表达了将士们巩固边防的决心,同时还表现出外患未除、功业未建、久戍边地、士兵思乡等复杂矛盾的心情,也暗寓对宋王朝重内轻外政策的不满。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分析研判,制订得力措施

随着战事的变化,次年五月,朝廷调范仲淹到庆州(今甘肃省庆阳市)任知州。范仲淹认真研究了庆州形势,了解到李元昊起兵时,曾经用羌族人作为向导,羌族人的向背是决定西北军事走向的重要力量。于是以朝廷的名义犒赏羌族各部,跟他们签订条约,让他们逐步脱离西夏,为宋朝效力。范仲淹又修筑了大顺城,遏止白豹城、全汤城一带的敌军进犯;修葺了细腰、胡芦等军事要塞,切断了敌军的通路。

当今羌族村寨

同时,范仲淹精选将帅,既大力提拔狄青这样的年轻将领,又充分发挥种世衡等老将的才能,还训练出了一批强悍的士兵。经过范仲淹的打造,西北边防军成为一支能战敢战的队伍,西夏军队不敢轻易侵犯范仲淹的地盘。夏人称范仲淹为"小范老子",认为"小范老子胸有十万甲兵!"

能战敢战的队伍

思念家乡,留下千古名句

尽管宋军扭转了在西北战场上处处被动的不利局面,但仍然处于弱势和守势,范仲淹时有疲于奔命之感,因而格外思念千里之外的家人,却又不能抛开国事不顾,于是填了《苏幕遮》词一首,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这首词借景抒情,情景交融,以绚丽多彩的笔墨描绘了碧云、黄叶、寒波、翠烟、芳草、斜阳、水天相接的江野辽阔苍茫的景色,勾勒出一幅清旷辽远的秋景图,抒写了他夜不能寐、借酒浇愁、思念家乡的深情。"碧云天,黄叶地",从大处落笔,浓墨重彩,展现出一派长空碧蓝、大地橙黄的高远境界,堪称写景的经典名句。

碧云天,黄叶地

元代作家王实甫创作《西厢记》时,直接化用"碧云天,黄叶地",写道:"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多少人读《西厢记》,看到这一段时,不禁为之黯然垂泪。随着《西厢记》的演出和传播,"碧云天,黄叶地"这句词流传更广,影响更大。可能很多读者没有想过这句词的原创是谁?或者分不清原创是谁。但是没关系,只要它能带给你审美愉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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