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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饮人生|帅晓剑:像时光一样丰盛

帅晓剑

1987年从厨,中国烹饪大师,高级烹饪技师。现任上海诺莱仕游艇会行政总厨,法国蓝带学院中华料理客座讲师,东方卫视《顶级厨师》节目总顾问,SMG传媒星尚频道《美食大王牌》御用大厨。

采访|蒋晖

摄影|齐云峰

他说

关于菜品境界

一道菜可能烹饪手法很复杂,但是最后呈现应尽量简单。

“大味其道,大道其简”一定是菜品的最高境界。

关于食客和菜品

餐饮是一个生物圈,不同的业态存在都有一定的道理。

不同的店适合不同的需求。固定的客人用不固定的菜式服务他们;如果客人不固定,菜品就应该固定,做好一种菜,出品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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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夏天,《行走的美味》节目邀请帅晓剑作嘉宾,前往新疆拍摄。由乌鲁木齐出发,经过伊犁到库尔勒,最后在罗布泊沙漠的星空下,帅晓剑现场烹制“谢师宴”,一顿饭做到凌晨1点,随行的主持人称:“帅大厨和当年的老师、同学回忆知青岁月,数度落泪。”

帅晓剑后来写了一篇文章,其中写道:“三十年的记忆,如今,还是那样的清晰,新疆的民风还是那样的粗犷、好客。我真希望多待几天,像一个大漠的汉子,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肉。”

学厨:一盘土豆丝

帅晓剑是“疆二代”,父母是上海知青,在新疆博斯腾湖边长大,17岁入厨。1991年,上海餐饮业开放,引进大批香港厨师,粤菜师傅带来新鲜的海鲜、调料以及多变的烹饪手法,开启了上海餐饮业的新风。这一年,18岁的帅晓剑进入粤菜大师姚炳辉的厨房。当时姚炳辉所在的黄楼酒家汇集了一批上海顶级的广东厨师,帅晓剑在这个顶级团队里处在末灶位置——飞水。

为了快速升级,帅晓剑主动要求“一份工资,一班到底”,早上9:30上班一直做到第二天凌晨3点夜宵结束,六个半小时后开始新一天的轮回。休息时间,他就在过道里铺张硬板纸,倒头就睡。半年后,帅晓剑跳级过关,可以独当一面带团队。同年年底,学到一手好手艺的他就被高薪聘请到湖州海味馆。

湖州距离上海150公里左右,有“丝绸之府”和“鱼米之乡”之称。湖州市不大,用帅晓剑的话来说就是两条街,湖州师傅尊称上海厨师为“大城市的师傅”,从上海来的帅晓剑就是受人尊敬的“大城市的师傅”。习武之人以武会友,师傅们则以手艺结交朋友,不论年纪,只看手艺,年轻的帅晓剑声名在外。

有一天,一位50岁的湖州老师傅请帅晓剑吃饭。他说:“我只是开了一个‘荒饭店’(意指小饭店),没什么菜,只有一道拿手菜,炒土豆丝,今天就请你尝尝。”帅晓剑听了失笑:“行,你炒一个,我也炒一个。”

老师傅说完,就到厨房里切土豆丝,帅晓剑就跟进厨房看。老师傅切丝、漂水、炒,每一个环节都不稀奇,每一个环节都认认真真。土豆丝炒好,帅晓剑尝了一口,再不说他也要炒一个了,上海来的小师傅被湖州的老师傅折服。老师傅很客气,说:“我一辈子就靠这道菜。”

帅晓剑说这件事给他的打击非常大。“自己有点本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牛,可以华山论剑,可以挑战江湖。但是有句话说,半瓶子晃荡一瓶子不响,普普通通的小饭店里藏着让人佩服的老师傅,认认真真做好一件事才是真的牛。”这盘土豆丝帅晓剑记一辈子。

后来,帅晓剑没事就到湖州的老饭店里转,听说哪家店有高手,他就去帮忙,纯义务。湖州多鱼,湖州师傅擅长做鱼肴,红烧、清蒸、醋熘……鱼片、鱼丸子、鱼卷、鱼丝……最著名的是百鱼宴,擅制百鱼宴的师傅有“三宝一土”,三位师傅名字里有一个宝,还有一位带一个“土”字。湖州饭店的吴水宝是其中之一,帅晓剑在湖州的时候就常去看望他。

2002年,上海辞书出版社出了一本《当代沪上百厨》,收录了当时上海的100位名厨,帅晓剑名列其中,收录的他的三道作品中有两道是鱼肴:一道“老法糖醋大黄鱼”,一道“口味手抓小甲鱼”,后一道菜有人誉其为“周庄第四宝”。

黄油芝士龙虾

生意:把不需要变成需要

帅晓剑在湖州待了3年,这三年除了学菜做菜认识朋友,他还开了一家调味品店

1991年,帅晓剑初到湖州,发现当地厨师做菜重技法轻调味,大多数厨师还在用老法的坛子酱油,菜品口味比较单一。而上海餐饮业已经进入新的发展期,来自香港、广东的粤菜师傅引入了新的原料和新的烹饪理念。上海和湖州在烹饪上的时间和地理差让帅晓剑看到了商机,他开了家调味品店,从上海进货,把当时上海流行的美极鲜、海鲜酱、OK汁、咖喱等等时新调料拿到湖州销售。但是店里没生意,当地厨师都说“这个我们不需要”。

怎么才能让没有需要的厨师产生需要?帅晓剑想了个办法:写菜谱

他手写了几十道食谱,什么菜用到美极鲜、怎么用、多少分量、制作步骤……菜谱写好,再加上店名、地址、营业时间,找朋友印出来,然后他每天早上跟着送馒头的车子送到餐厅,不清楚的地方还负责讲解。没有需求的厨师们拿到菜谱研究琢磨了一段时间,上门来买调料,店里有生意了。

1994年12月31日帅晓剑回上海之前,月薪6500元,成为湖州工资最高的大厨。

挑战:一个接一个

就在帅晓剑离开上海的这段时间,上海也在变。

1993年,上海市中心人民广场北部的黄河路开发为美食街,受到上海本地人欢迎。1994年,黄河路上最风光的阿毛炖品开业;这一年,麦当劳入驻上海;同年,东方明珠落成,一批星级酒店开业,包括上海浦东大酒店、上海绿洲大酒店等。与帅晓剑离开时的1991年相比,上海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

回到上海的帅晓剑买了一个“BB机”,飞快地找了一份月薪2500元的工作,在浦东东方医院后面即墨路上的一家餐厅。他不在意工资,只想知道在离开的这段日子,上海的餐饮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白天在餐厅打工,晚上在夜宵档口再打一份工,生活变得和3年前有点像,他恨不得一口气把3年的时光快速度过,他急切地想要开始新的故事。

而新的故事已经开始,等待合适的机会滴滴响起。

1995年初夏,有餐厅老板找帅晓剑承包厨房,很快,更多的机会随之而来。当时,上海著名的天伦大酒店找厨师,一批批的厨师团队去天伦试菜,都没有结果。帅晓剑有个朋友在那里当大堂经理,他问帅晓剑想不想去试试。

当然想。天伦大酒店坐落在繁华的淮海路,规模比帅晓剑当时任职的酒店要大。最重要的是,一批批的厨师都去试菜,都没试下来,有挑战,这激发了帅晓剑的好胜心。这么好玩的事情,他要去试试。

帅晓剑上午9点到现场,只看见上海知名的厨师团队纷至沓来。别人问他:“你来干嘛?你能谈得下来?”帅晓剑不睬他,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谈不下来呢?可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他等了一上午,到中午12点,还没人叫他进去聊,大概是没戏了!帅晓剑准备上个洗手间就回去。

恰恰就在洗手间,天伦大酒店的老板也正好中场休息,看见穿制服的帅晓剑,对他说:“这是客人洗手间,工作人员不能用。”

“我不是这里的员工,我来试菜。”帅晓剑有机会了。他钻进厨房,一个人切配、炒菜,一小会功夫端上几盘菜,其中就有那道湖州土豆丝。他按照湖州师傅的做法,土豆丝略粗,清水漂洗干净,炒之前先汆水,搭火腿丝,每一个环节认认真真做到位,一盘土豆丝出来,果然惊艳了一群人。老板说,普普通通一盘土豆丝都能炒成这样,那其他菜也不会差。这份工作,帅晓剑拿下来了。

这就是23岁的他。23岁的帅晓剑带领一个45人的后厨团队,承包了10家酒楼厨房。23岁的他率先推出大闸蟹券,50元畅吃,顾客盈门,天天排队。23岁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怕,最喜欢挑战,喜欢有难度的事情,喜欢尝鲜。

比天伦大酒店更有挑战的事情来了。

当时,上海有个很火的海上皇宫新苑宾馆,总厨是香港人,月薪12万元。酒店打算开一个新板块做上海菜,试菜的人同样络绎不绝,在帅晓剑之前已经有41个,他是第42个。之前他看到有位本帮菜前辈把菜都烧焦了。其实并不是前辈技术不好,而是试菜没有在正式的厨房里,用的是员工食堂的厨房,火候、调料都不齐全,操作难度大。帅晓剑试下来了,老板当场拍板,月薪6万元。

怎么试下来的?帅晓剑笑:“我胆子大。而且我个人做菜能力还是很强的。”

但是他带着团队做了一个星期就提出辞职,因为更有趣的挑战来了。这次是在北京。

冒险:北方的江南味道

北京的海上明珠大酒店正在筹建,邀请帅晓剑前去。“北京我没去过,这么大的场子,我没做过。一张白纸的场子我没试过,我要去试试。”

帅晓剑立刻做了决定。老板说筹建期间没有工资,这样他也愿意。

白纸随便画,有足够的发挥空间,可是白纸也意味着,从第一笔开始到最后成稿全要自己画。

那个时候电脑还不普及,厨房设计平面图全是帅晓剑手工画出来的。厨房需要哪些设备,有几个部门,如何布局,他心里有数,一点不乱;操作台面的高度国家有统一规定,80厘米,他也有数,但是设备长宽尺寸他不知道,没量过,他就带着尺笔到厨房设备展厅去看、量,然后记下来。

海上明珠做上海菜,在当时的北京是第一家,粗放的北京人会喜欢嗲糯的上海菜吗?真有点冒险。帅晓剑不怕冒险,他不仅要做上海菜,还要做地道的上海菜,鳝丝、草头、臭豆腐都从上海运。

在这个北京最大的上海菜馆,他推清炖蟹粉狮子头、大汤黄鱼、鮰鱼狮子头。北京城不乏懂吃的食客,明星把他们家当定点餐厅,放在今天,应该就是实力网红餐厅吧。

后来帅晓剑还把上海菜带到哈尔滨。1999年,帅晓剑任哈尔滨小南国餐饮总监、行政总厨,首次将上海菜打进东北,雪菜熘大黄鱼、蟹粉豆腐、蟹粉明虾卷、蟹粉鸡粒石榴球、红烧咸蛋黄狮子头等蟹粉菜让东北人爱上江南味道。同样的情景之后又上演在山东。

2011年,帅晓剑和陆亚明、顾剑平、周华、朱一帆等一起赴美国旧金山举行“海上夜宴”,更新了上海菜浓油赤酱的古板印象,让外国人知道,中餐不仅有鲜活清淡的粤菜,还有细巧精致的上海菜。

2018年初春的上海,暖流复去复回,诺莱仕游艇会的大楼,船一样泊在黄浦江上,透亮的阳光从玻璃顶直射而下,帅晓剑站在阳光里,就像站在甲板上,船在江上行,风平浪静,远方,正是浩浩荡荡,光芒万丈。

Q&A

Q:我们常常看到厨师的简介中说,精通粤菜、本帮菜、川菜……真有这么厉害的厨师吗?

A:我最烦说上海菜、粤菜、川菜样样精通,这不可能的,把一样搞通钻透就很了不起了。就像湖州的老师傅,一辈子做一道菜,能把一道菜一种菜做好就很牛了。

帅晓剑作品选

菜品提供|上海诺莱仕游艇会

制作|帅晓剑

龙虾汁红粥煨3头花胶公肚

原料

3头花胶公肚40克,龙虾50克,米粥20克,日本寿司萝卜5克,香椿苗、蜜豆各适量,上汤、盐各适量。

制法

将花胶肚加上汤煨软备用;

将龙虾熬成虾汤,加米粥熬成红粥,盖在煨好的花胶肚上,点缀日本寿司萝卜、香椿苗、蜜豆即可。

点评

龙虾、米粥与花胶的组合别出心裁,用龙虾汁熬制的虾粥有去腥提鲜的作用。

味噌香烤银鳕鱼佐素蟹粉

原料

银鳕鱼100克,土豆30克,红线酸模1片,可食用花、橘子皮各适量,日本味噌30克,盐、姜蓉、蜂蜜各适量。

制法

将橘子皮加盐腌制,泡入蜂蜜中,用时取出切丝;

将土豆蒸熟,去皮,压成泥状,入热油,加姜蓉、盐炒成素蟹粉备用;

将银鳕鱼用味噌腌制2小时,入烤箱以220℃烤至金黄,取出刷素蟹粉,装盘,点缀红线酸模、可食用花、橘子皮丝即可。

点评

烤鳕鱼与素蟹粉搭配很少见,夹杂姜的香味,橘子皮丝的甜酸味与鱼的鲜味搭配非常协调。

红花汁蟹肉石榴球

原料

花蟹肉5克,蘑菇粒10克,香莴笋粒5克,藏红花2克,牛奶适量,蛋清15克,浓汤适量。

制法

将蛋清加牛奶打匀,煎成蛋皮备用;

锅入油烧热,下香莴笋粒、蘑菇粒、蟹肉、牛奶炒成馅料,包入蛋皮制成石榴球备用;

藏红花加清水,入蒸箱蒸至出色,取出,加浓汤熬成红花汁,放入石榴球,装盘即可。

点评

这道海鲜菜品用西餐的手法制作,带有浓郁的中餐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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