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钟的呼应

 

杨文继先生在其所著的《七竹折枝摭谈》的第43节中，提到了诗钟作手刘斯湛先生对两首“甲子”一唱诗句的评价。一首是：“甲螺涸沼知争徒，子燕晴檐试学飞。”另一首是：“甲蟹爬沙秋月白，子鱼冲雪夜江寒。”刘先生认为，“子燕”句较好，用“试学飞”三字把“子燕”的“子”字诗眼写得很贴切；而“子鱼”句之疵是，“寒江冲雪”，当然不只是“子鱼”，大鱼何尝不在冲？难道子鱼不怕寒，大鱼反倒怕寒？“没有把眼字用得贴切”。
   这里讲的实际上是一个贴切眼字的诗句前后呼应问题。诗钟虽然是寥寥数字，但与大诗文一样，也得讲究一个前有埋伏后有照应。否则，有呼不应，或者有应无呼，用字无端，遣词落空，而使血脉不畅通，必成病诟。“子燕”句先伏下“子”字，再承以“晴试学飞”，就前呼后应，理正言顺，便成佳句。而“子鱼”句，虽然前有“子”字，但是后面没有承应好，使得“子”字落空，言不甚顺，理不甚正，血不通脉不畅，终成病疵。
   与“子鱼”一首有呼无应相反，下面“风气”三唱这首则是有应无呼：“三径竹风吹雨到，一廊花气袭人来。”（见《燕山钟韵作品选》第一辑第六页，接下三首均选自该书）“吹雨到”，乃因“风”，但是不是“竹风”，更不可能是“三径竹风”。三条小径之风（不管它与蒋翊是否有关）能把雨吹来，岂不是窨沟里能行航空母舰？“三径竹”没来由。作者很是想在“风吹雨到”前面伏上一笔，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拉郎配办找出三个字来，凭空逸出，无所依据，遂成病句。
   疏于呼应，是由于诗人的考虑欠周所造成的。诗钟字数虽然很少，然而“凑成之工，全在针线绵密，一节偶疏，全篇之破绽出矣。”如《落流》蝉联格：“皓月冶银悬碧落，流霞织锦炙黄昏。”（第八页）下句中的“炙”字，明显系考虑欠周。火可以“炙”，“锦”怎么可以“炙”呢？该不是把“锦”当柴火一样的燃烧吧？同样的一个“炙”字，《新晚》一唱中就用得很好：“浅草新铺平野绿，明霞晚炙远山红。”（第二页）
   为了避免在诗钟中疏于呼应，在推敲诗句时应当“瞻前顾后”。瞻前者，欲其呼应；顾后者，便于埋伏。下面这首《闲远》一唱，便是精于“瞻前顾后”之名作：“闲云余事犹为雨，远水初心亦在山。”杨文继先生评赞说：“此句最警辟，是用‘余事’、‘初心’把‘闲’与‘远’突出出来，且接以‘犹为雨’‘亦在山’，更见贴切。……无懈可击。”

（说的是诗钟，楹联也可借鉴哦。——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