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的叠加
米兰大教堂
□□李专
坐上接机的车，天刚蒙蒙亮。前方的天边现出嫣红的朝霞，这是我看到的第一缕异国的霞光——米兰的霞光。此后几天，在米兰、在罗马、在布达佩斯，无论早晚，都能见到彩霞，就像在中国乡村能见到的那种干净的彩霞。早晨是朝霞，傍晚是晚霞。
天渐亮，路上的车辆渐多。我发现路上居然有奔驰的摩托车，这可是高速公路啊！司机、导游、翻译三职集于一身的朱生告诉我，在意大利是允许摩托车上高速公路的。我看得清的是，这些摩托车都达到了一定的质量水准，没有很低端很破烂的摩托车；我看不清的是，骑摩托车的人，好像个个潇洒，分不清他们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
进入米兰市区，我们看见了“古老”的有轨电车还在运行着。朱生告诉我们，米兰的城市交通——有轨电车、地铁、公交、出租车——这四种形式并行不悖。米兰有欧洲较长的地铁线，也有世界上较长的有轨电车车道。在这个时尚国际大都市的街道里，缓慢爬行的有轨电车，特别地吸人眼球。电车的顶层，只有护栏，没有顶篷，是较大视角的全景天窗，乘客昼可看蓝天白云，夜可观星辰明月。
朱生首先带我们去看米兰大教堂。米兰大教堂是米兰的心脏，是所有米兰人的共同精神家园，是整座城市的“精神殿堂”。它是公认的世界第二大教堂，仅次于圣彼得大教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教堂。150年前，一位外国艺术家感慨道：“意大利晴空下的米兰大教堂像鸽子一样雪白，具有哥特式建筑的轻盈气质，其造型靓丽、炫目，堪比异教庙。”
米兰大教堂于1386年开始建设，它的建筑史长达600年，在这漫长的6个世纪中，它一直处在建设中，但它的信仰和灵魂始终不变。它的建筑风格、建筑材料、建筑技术不断地与时俱进。它最早被确定的风格是国际哥特风格，在这种风格中又融合了传统的伦巴第罗马风格。它最早确定的材料是制砖及装饰用红土，后来又大量采用大理石和彩绘玻璃。它的穹顶解决方案，它那经历了几个世纪、多个建造阶段才形成的正立面格局，都在不断地吸收最新的建筑技术。我感觉到，它最重要的过程是各个时代的文明在不断叠加和积累的过程，正是这个过程造就了它今天的辉煌。
这种叠加从第一天就开始了。米兰大教堂在破旧的圣玛利亚教堂的基础上开始兴建，直接吸收了原教堂保存完好并仍在使用的部分，经过最初32年的建设，规模尚小的米兰大教堂便开始了它的宗教职能，并很快成为米兰人民宗教与生活的参考点。以后几百年就一直不停地扩建、改建、增建。最近的一次建造工程直到1986年才完工。如今的米兰大教堂，表现出强烈的向上动势，浩如森林般的尖塔、大气磅礴的大型尖顶窗、繁复奢华的雕塑装饰，呈现出不可把握的万千气象，令人目眩神迷、肃然起敬。教堂内外墙到处点缀着圣人、圣女雕像，仅教堂外就有3500尊之多。教堂内的雕像数目暂时没有数据，但会不会更多呢？教堂顶有135个尖塔，每一个塔顶都耸立一尊塑像，构成了向上动势中最强烈的部分，这部分犹如日之光、月之华、火之焰。
米兰以大教堂闻名，以时尚著名，以斯卡拉歌剧院扬名。与米兰大教堂仅一箭之遥的斯卡拉歌剧院，显然也是这种叠加的典范。现在这所被公认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歌剧院，曾在1776年的大火中化为灰烬，两年后得以重建。1943年，剧院遭盟军飞机轰炸，几乎片瓦不存，3年后以更高的标准恢复重建。本世纪初，又进行了一次为期3年的翻新工程。斯卡拉歌剧院始终保持着它的建筑典范风采和完美的歌剧化身地位。在池座中心高18.8米的穹顶上悬挂着一盏十分精致的大型水晶吊灯，它由362个五颜六色的小灯组成，显得大厅更加富丽堂皇。在二楼正中的皇帝包厢，则是镶金包银，丝毯绒幔，俨然一座帝王的寝宫。
就是这一座小小的剧院，被世界公认为“歌剧之麦加”。在歌剧院落成的前150年中，有350部歌剧的首演在这里举行，每一次节日盛演开幕歌剧，都被公认为意大利歌剧界的重大事件。萨列里的《重建欧洲》、威尔第的《奥赛罗》、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图兰朵》等都在这里首演。《图兰朵》因为在这里首演而成为世界名著，并衍生出风靡意大利的图兰朵音乐咖啡品牌。斯卡拉是意大利歌剧的象征，也是意大利音乐的象征，甚至是芭蕾舞的诞生地和成长地。
徜徉米兰街道，我发现有些路沿石是很旧的长条石。这长条的路沿石，至少有百年以上历史，从浅薄的审美观出发，它和新铺的柏油路面是不协调的，但可以看出米兰人对历史的自信、对过往的包容、对文明的叠加。这些旧的条石难道就能撼动世界四大时尚之都之首的地位吗？爱时尚的米兰人，同样珍惜城市2000年的厚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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